几天后,天下着暴雨,一直在打雷。宋靖在自己的寝宫有些害怕,就独自一人去找宋邪思,结果发现没有人,又跑去了李奇皖的寝宫,还是没有人。
“阿姐,阿娘,你们在哪……”宋靖心中害怕道。
这时,宫女推门而入,看到了宋靖,急忙道:“小殿下,原来你在这,快跟我走。”
宋靖憋回了眼泪,宫女打着油纸伞带他去了皇城的城墙一角。宋靖不明所以,默默地跟在宫女的身后。
“来人,快传御医!”宋靖听到了宋陕泽的怒吼。
他抬眸,愣住了……
宋陕泽跪坐在地上,怀里抱着昏迷的宋邪思,没有人给他们打伞,身上都湿透了,下人们跪在地上磕头。
而在宋陕泽旁边躺着的,早就头破血流的人,是李奇皖。
李奇皖头戴凤冠,身披霞帔,妆容精致,就是脸上死气沉沉,嘴绷成一条线,但依旧好看。宋靖看着李奇皖身上的衣服有些眼熟,又忽然想到了,她身上穿的正是嫁给宋陕泽的婚服。
宋靖回过神来,一步步走向宋陕泽,同样的淋在雨里。
宋陕泽见到宋靖来了,较忙伸手拉住他。
宋靖瞧见宋陕泽脸上难以忍受的悲伤和痛苦,眼泪也不禁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宋陕泽放下拉着他的手,给他擦了擦眼泪,安抚道:“靖儿,你是个男人,不可以哭,知道吗。”
宋靖努力把眼泪憋回去,但不知为何,反而哭得更凶了。他直接抱着宋陕泽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
他一边哭,一边呜咽道:“父皇……母后她,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宋陕泽轻轻拍打着他的背,道:“靖儿,你母后只是累了而已,让她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宋靖抱着宋陕泽的手更紧了,但哭泣声明显小了下去,说道:“父皇,你知道母后什么时候能醒吗?我好饿啊……”
宋陕泽一愣,命令道:“来人,把皇子带下去,给他备些吃食。”紧接着就安慰宋靖,“好了靖儿,你先去吃些东西,这里还有你的父皇呢。”
宋靖闻言,松开了手,自己擦了擦泪水,道:“那父皇,你要注意休息,儿臣先退下了。”
宋靖走后,宋陕泽又将宋邪思安排妥当,命御医好生看管,要是有半点闪失就提头来见。又命人把李奇皖的尸体安排妥当,吩咐几日之后进行葬礼。
等一切安排无误后,才有了休息的时间。
宋陕泽坐在龙椅上,四下无人,昏暗的大堂里照映着他的身影,显得孤独而凄惨又无助可怜。
于是再也忍不住,开始掩面痛哭起来。
“奇皖,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啊……”宋陕泽说着,“你是不是自始至终就没有爱过我……对我就没有一点感情……”
宋陕泽只觉得天都塌了下来,嘴里还在念叨着:“你就这么抛下我,让我怎么办才好……我一个人真的过不下去……”
“父皇。”
宋陕泽猛地抬头,对上了宋靖的脸。于是连忙擦掉了自己脸上的泪水,声音沙哑道:“靖儿,你怎么来了?还饿不饿啊?”
宋靖并没有直接回答宋陕泽的问题,反问道:“父皇,你怎么了?”
宋陕泽为了不让宋靖看出自己的异样,嘴角努力地牵起一丝笑容,道:“父皇没事,天都黑了,靖儿快回去睡觉吧。”
宋靖站在宋陕泽面前不动,半晌,上前抱住了宋陕泽的脖子,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小声道:“没关系的父皇,母后不在了,还有我和阿姐陪着你呢。”
宋陕泽一愣,回抱住宋靖小小的身躯,眼泪又流了下来,但他尽量不发出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宋靖就这样靠在他的肩膀睡着了。宋陕泽命人把他带回寝宫,随后就去看了还在昏迷的宋邪思。
他坐在床头,给宋邪思掖了掖被子。发现对方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就起身准备离开让她好好休息。
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极其微弱的声音。
“父皇……”
宋陕泽赶紧转身跑到床边,发现宋邪思真的醒了,端起放在一旁的药,关心地问道:“思思,你怎么样?身体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不先把药吃了。”
宋邪思努力坐起身子,接过了宋陕泽手上的药,道:“父皇不必担心,儿臣好着呢。”接着喝了一口药,真苦。
宋陕泽递过来一盒蜜饯,宋邪思拿了一个放进嘴里,又把药一饮而尽。宋陕泽问道:“思思,你为何会昏倒在那里,你母后……有没有对你说些什么?”
宋邪思一愣,伤感道:“并没有,我到那里的时候,母后已经跳下来了。”
宋陕泽为了不让宋邪思有压力,故作平静地说道:“没事了,以后还有父皇和靖儿陪你。”宋邪思闻言,又哭了起来。
宋陕泽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乖,没事了,好好休息。”
……
黎明沉默了,她一直以为李奇皖的死是宋陕泽逼的,但没想到她是自杀的,可现在想收手已经晚了。
黎明道:“好了靖儿,你好好休息,等你的伤养好了我就让穆儿送你回去。”宋靖点了点头,道:“黎姨姨,你也要休息休息。”
黎明道:“好。”
她站起身,对周穆说:“穆儿,你出来。”
周穆跟着黎明出去了,就这样,宋靖一个人在帐篷里休息。
帐篷外,黎明对周穆说道:“穆儿,我发现我错了。”周穆虽不明白,但还是安慰道:“阿娘,不要这么悲观。”
黎明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何不顾你父皇阻止,硬是要攻打吴国。”
讲真的,周穆不知道,于是不说话。
黎明看着他沉默的样子,道:“因为李奇皖。”
这下子是彻底给周穆整懵了,道:“李姨姨?攻打吴国难道不是因为阿娘您想一统天下?”
黎明摇了摇头,道:“穆儿,一统天下可能只是一个人的愿望,但天下人的愿望可就不是一统天下这么简单了。我们无法实现每个人的愿望,救不了他们,也救不了自己。”
周穆道:“儿臣明白了,那儿臣便先退下了。”
黎明点头。
周穆回到自己的帐篷,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信封,于是就打开看了看……
“殿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宋靖带回去,你的计划里好像没有这一部分吧。
我希望殿下能顾全大局,早日把宋靖送回来,宋靖呆在楚国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我觉得殿下应该都懂。
另外,吴国富饶城的布防图我搞到手了,但我希望殿下能把宋靖放回吴国后再进行攻打。
在殿下放回宋靖前,布防图我是不会给你的。”
周穆看完后气的头顶直冒烟,骂道:“王八蛋,还他妈学会威胁我了,我他妈真是给你脸了。”
韩屿那边,手里拿着的是一封伪造宋陕泽的字迹的回信。
当初宋靖给宋陕泽写信寄出去的时候,被周穆的人手拦了下来,发现宋靖要查韩屿的底细,就伪造了这封信。
韩屿看着信上的内容,假的不能再假,但他还是希望信上说的是真的……
有着美满的家庭,对自己宠爱的父母……
可惜了,韩屿从小就没有什么家庭以及父母。
要不是周穆,韩屿现在都不知道死哪了。
宋邪思走了进来,手里拿着药。
韩屿赶紧收好信,道:“公主殿下,上药这点小事我自己来就好。”
宋邪思放下药,道:“嗯。但我并不是为此事而来,我有问题想问你。”
韩屿道:“公主殿下尽管问,但凡我知道的都会回答。”宋邪思也不含糊,直奔主题:“周穆为什么会带走阿靖?”
韩屿一愣,他也不知道,周穆没有跟他说要带走宋靖这件事,硬着头皮对宋邪思道:“抱歉公主殿下,在下不知。”
宋邪思肉眼可见的失落下来,道:“好吧,你先抹药,我走了。”
……
两天后,周穆的帐篷内,宋靖对他说道:“是时候把我送回去了吧。”
周穆盯着他,道:“这么急着回去,你不会是偷了我们的机密吧。”宋靖懒得跟他废话,道:“你就说送不送吧,反正我要回去,你要是不送你就给我一匹马,我自己回去。”
周穆闻言,笑了笑,道:“这里和富饶城隔了两个山头,而且还有山匪,你一个人单枪匹马地走了,万一落到他们手里,阿娘又该念叨我了。”
宋靖干脆不忍了,道:“行了,我自己可以,不用你瞎操心。”
周穆皱眉,道:“行了,不逗你了,我送你回去。”
宋靖闻言,拂袖而去。
备好马车,黎明目送着两人离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谁也不搭理谁。
“站住!”
马车停住了,宋靖想起身查看是什么情况,就被周穆拉住。
周穆拉着他重新做了下来,道:“先等一下,身份不可暴露,见机行事。”
宋靖点头。
周穆他们走的这条路一般是一些商人在吴国和楚国之间做生意会走的必经之路,在这条路上遇到找茬的,多半就是之前周穆说的山匪了。
马车外的一伙山匪见一辆马车就拦一辆,这次也不例外:“你这车里坐的是什么人啊?”
车夫是周穆随便找的,不知道周穆和宋靖是楚国和吴国的太子。
车夫见一群袒胸露乳的粗大汉,有些害怕,道:“车内坐着的是两位公子,不知各位爷有何贵干?”
山匪头头嚣张道:“哎呀,也没什么大事,只要交出钱财,你爷爷我就放你们过去。”
说罢,身后的小弟还不忘挥舞大刀拍手叫好。
宋靖在车内听的额头青筋暴起,直接站起身走了出去。
周穆还没来得及反应,宋靖已经站在外面了。
宋靖破口大骂:“你奶奶的,打劫都打到我这里来了,小命不想要了是不是?”
周穆急忙下车,对宋靖小声说道:“你现在身上没有佩剑,怎么跟他们打?”
宋靖一脸不耐烦道:“我他妈还不能直接抢了他们的刀吗!一群龟孙,敢挡老子的路,我他妈送你们轮回去。”
山匪头头一听就怒了,呵斥道:“他奶奶的,小的们,给爷剁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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