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这不是存心为难我吗？这什么鸟赋，好多好多字啊！”少商捧着书简苦不堪言，一个头比两个大。

“是鹏鸟赋，程娘子可要严谨些。”霍不疑忍着笑跟在程家三子身后进门。

少商愣住了，透过束束晨曦，逆光中俊美颀长的青年银冠素袍而来，发如乌墨，肤如雪凝，步履不缓不急。被他洁净寒冽的气质一映衬，晨曦的光彩也黯然失色，仿佛唯有他才是光源所在，“霍..霍将军怎么来了，今日不用上朝吗？”

每见他一次，都要惊叹上一次。

霍不疑走到书案前坐下，放好手中的食盒，“我告假了，教会你鹏鸟赋是现下最着急的事。”

程家三子：... ...

少商最喜欢糕点，隔着食盒闻到味道，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阿母平日怕她多吃长胖，少给她吃。

“这是什么？”她想象着用眼睛掀开盖子。

霍不疑低头看着女孩，瓷白的脸上动着鼻子像极觅食的小仓鼠，着实可爱。他打开食盒，递过去，“你尝尝”

少商看着里面大小形状不一的乳糕，甜香四溢，忍不住吃了一个又一个，入后软糯香甜，“这是哪家店的？都城有这么好吃的糕点，我却从不知道。”

霍不疑看着她吃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微笑道：“那是我府里的庖厨，是我府里的。你若喜欢，将来你可以让他们天天给你做不同样的。”

少商非常认真点头，毕竟她嘴里都是吃的，她也张不开嘴呀。

“咳咳。”程家几位兄长看不下去，总算制造出了点声响。

算起来，霍不疑还是程始的上司，他不好开口，只能在一旁守着，生怕他做出什么逾矩的行为。

其实霍不疑和少商的这几句对话十分简单，更加正常，可不知为何，他们总觉得屋里气氛有些怪异，仿佛带了几分古怪的柔软旖旎，忍不住开声。

还是程咏大胆，“不知霍将军什么时候开始教嫋嫋？”

少商正在吃着，也停下了，大好时光，美食当前，怎么还提读书。

霍不疑笑笑，假装严肃，“好了，程娘子吃完这个，念一段给我听听如何。”

少商看躲不掉，拍拍手，拿起书简，“万...物？变化...兮...固无..休息...什么流而..迁兮...或....推...而还!”

霍不疑越听越不对劲，程夫人只说少商不爱读书，可没说她不认字啊。

程家三子看着霍不疑优雅自如的表情逐渐分崩离析，心里暗自嘲笑，这下你可知道少商的厉害了吧。

霍不疑很快回复冷静，耐心道，“程娘子，我们先把第一段的字认一下可好？”

语气温柔，神情认真。

少商再不爱念书，也似喝了迷魂汤一样点点头。

“刚刚那个字念斡，运转之意。”霍不疑放慢语速度，一个一个字慢慢解释，毫无厌倦之意。

程少宫不明白了，正常来说，看到嫋嫋不喜读书，霍家就应该嫌弃了，可他们还是把聘礼抬到了程家的库房，都快塞不下了；这霍不疑是满都城数一数二的优秀郎君，平日见到的女子都应该知书识礼，虽然说嫋嫋生性开朗，长得也好看，但是她这胸无半点墨的样子，实在不应该还如此镇定啊。

少商以往爱撒泼打滚，阿母顶不住，指挥着让她一卷卷背诵过去，她本就不爱读书，跟着读几遍，一知半解也就过去了，更别提认字了。

可现在霍不疑会一个字一个字给她解释，遇到典籍还会细细说一遍。她是聪明的，何况霍不疑也是真的讲的好，她觉得，就算以后霍不疑不当将军了，去白鹿山当个老夫子，肯定是最会授课，最好看的老夫子。

霍不疑见少商有些走神，用手指轻敲桌面。

少商回过神，陪笑，“我只是觉得，你是最好看的老夫...噢不，夫子了。”

话音刚落，程家三子咳嗽声不断，“咳咳咳。”

霍不疑看着女孩的目光，低声道，“你也是最好看的学生。”

“咳咳咳咳！”

不到一天，少商竟然就把《鹏鸟赋》通篇的字都认全了，还知晓了通篇的意思，程家三子觉得真是奇迹。

程夫人听到儿子们的情报，气得脑袋生烟，以往一天，少商能读懂第一段，她就谢天谢地了。

看来，真是女大不中留，是时候开始准备嫁妆了，不然可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