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
厢房内,厚厚的被子盖在小周生四身上。他发着烧,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没退。
江晚渡借了厨房,亲自给他煎药。
“来,醒醒。”江晚渡轻声把人唤醒,“喝药。”
他将人揽在怀里,让病人可以舒服的靠着自己。
小周生四半阖着疲累的双眼,一点点的吞咽江晚渡喂过来的汤药。
见他喝完,江晚渡舀了一勺别的东西塞进他的嘴里。
小周生四含着微微有些糊嘴的东西,缓缓睁大了眼睛。原本带着病气的脸有了些许生动。
嘴里的东西好香,好开心。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从来没有吃到过这种味道。
“甜吗?”江晚渡问。
甜?这种味道叫甜?
小周生四点点头。
他有些舍不得把嘴里的甜咽到肚子里。
江晚渡显而易见看出来了,晃了晃手里的荔枝膏,嘴角眼眸含笑,温柔级了,慢慢的说:“这里还有好多,你把嘴里的咽下去,我才能给你喂第二口。”
只听“咕咚”一声,小孩张开嘴让他检查。
江晚渡笑出声,实在太可爱了。
他说:“这个还可以泡水喝,特别好喝,想不想尝尝?”
没有孩子能拒绝得了糖果之类的东西。
从摇头变成点头,小周生四只犹豫了不到两秒钟。
不一会儿,江晚渡拿着装了糖水的水壶塞到他怀里。
“生病了要多喝水。”
小周生四喝了一口,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又睡着了。
江晚渡趁他睡着这期间,外出给小孩儿买了一身棉衣棉鞋。又逛了逛这里的环境。
不愧是乱世将至之际。百姓们苦的可怜。
他这次的身份是一位大人物的徒弟,唯一的徒弟。大人物如今已是古稀之年,出身于文学世家——浦阳陈氏。世人皆尊崇陈氏大家族几百年的沉淀与博学,想要拉拢仰仗,求他能在这乱世之中指点迷津。
怎知陈氏独子,陈赋余一生未娶妻未生子,年过半百独自带着一个三岁的小娃娃隐居到不知道哪座山的山沟沟里去了。一呆就是十二年。
江晚渡这次独自出山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
临走留了封信给老师父。
说自己想看看这人间烟火,民生百态。就当下山长见识了。让师父不必挂念。
这样做的原因是一方面自己初来乍到害怕在老师父面前露馅;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早早的将攻略对象养在身边。
教的时间长了,还怕他能长不好?
保准将他养成一个阳光开朗,乐善好施,以德服人,积极向上的大好青年。
[999,周生四的父亲是不是还没入土为安?]
江晚渡脑海中同系统询问。
[对。]
[那好,趁小可怜睡着这会儿,先去找个木匠给老爷子打个上好的棺材。]
料理完这事之后,江晚渡又偷偷溜进郡王府,悄无声息的给那位胖子郡王下了副不知是什么的药。
[万事大吉!回去喽!]
然后才匆匆回到客栈。
一回去,小可怜正要光着脚小脚下地。
江晚渡两步并作一步将人提溜起来好好放到床上。给人穿好新买的鞋袜才开口问道。
“打算去做什么呀?”
周生四这会儿还没卸下提防,眼睛盯着江晚渡看了好一会儿。
江晚渡也不回避,同样的眼睛盯着他看。
最后还是,小孩儿最先害起羞,小声说:“回家。”
“哦~”江晚渡哄孩子的语气温温柔柔的。
“穿好衣服,咱们就走。”
小周生四愣了愣,“咱们?”
“嗯!”江晚渡理所当然的嗯了一声。
“以后我就是你师父了,你是我徒弟。咱们自然要日夜相伴啦。”
“我会对你勤加教导,让你成为举国无双的栋梁之才。”
‘他要当我师父。’
小周生四看着眼前尚且稚嫩的少年,丝毫也不相信他说的话。
对方不过比他大了五六岁,萍水相逢救了他一命,恩情还还不完。他又为什么要收自己做徒弟。
他一无所有,和谁在一起都是累赘。
如果他真的要收自己做徒弟,就算只学到一点识文断字的皮毛他也愿意。
但……
还是不要拖累他了。
小周生四虽然不会一些规规矩矩的礼数。
但却很有礼貌的说:“谢谢恩人救了我的命。我一定会好好报答您的。”
“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要教导我,但我不能当您的徒弟。”
江晚渡知道他内心是存在质疑的,耐心询问开导:“为什么?”
这个问题难倒了周生四,他闪烁其词,打算敷衍过去。
“因为,我,我家中还有亲人。”
听他这么说,江晚渡了然一笑,随即开口道:“我知道。”
周生四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正思考着‘我知道’是什么意思,就听到江晚渡紧接着补充道。
“你姐姐我会帮你救出来的。”
周生四一瞬间呆住了,他怎么知道姐姐的事情,他说他会救姐姐。
他说他会!救姐姐出来!
那一刻,周生四将疑虑与顾虑都跑到脑后。
他怀着激动与喜悦还有可以察觉到的感激,急迫的问:“真的吗!?”
江晚渡眼神中散发着自信,他说:“言出必行。”
“不过我有条件。”
小周生四没有犹豫,“您尽管说。就算让我……”
江晚渡怕他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连忙制止,道:“答应做我徒弟。”
周生四没想到他还惦记着收自己做徒弟,此时救人心切,没再拒绝,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跪在地上给江晚渡磕了个响头。
江晚渡没料到周生四会突然给自己行这么大一个礼。只来得及将手垫在他脑门下面。
周生四脑袋碰地,没听见响声,反倒是听见他的小师父“哎呦”叫了一声。
然后看到对方收回去的手。
心下了然。
‘他对我可真好。’
周生四肚子里泛起一股酸楚,没等那股难受劲儿散去。
赶忙上前抓住江晚渡的手,带着歉意问:“师父,怎么样,疼的厉害吗?”
十岁的孩童声音还稚嫩的很。江晚渡听着周生四的奶娃娃音,有天大不顺心的气儿也全消了。
洒脱的说:“害,没事,一点都不痛。”
紧接着将手递给周生四,示意他牵着。
他说:“走,带师父回家。”
“为师给你爹备了副好棺材,咱们早早让他老人家入土为安。”
周生四紧紧握着江晚渡的手,肚子里又一次难受起来,一股情绪翻江倒海的在身体里动荡,弄的他想哭。
江晚渡半天没等到周生四的回应,低头看过去的时候,小孩儿眼眶已经红了一圈。
来到这一天一夜,看到发生在周生四身上的种种糟烂与悲惨,他是真心疼了。
叹了口气,出其不意的把小孩儿举起来,让他骑颈颈。
“不难过楼,以后师父疼你!”
虽然只差五岁,但江晚渡从小衣食无忧,拔高很快,十五岁就已经比很多大人要高了。相反,周生四只到他的腰部往上一点点。
江晚渡这样架着他很轻松。
虽然只差五岁,但江晚渡从小衣食无忧,拔高很快,十五岁就已经比很多大人要高了。相反,周生四只到他的腰部往上一点点。
江晚渡这样架着他很轻松。
怎知周生四最先不愿意了。
眼眶含着未干的泪水,红起一张小脸蛋不断的说:“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江晚渡偏不,他问道:“师父这样不好吗?”
边说边晃了晃骑在他脖子上的周生四。
安抚道:“舒服的坐着就行。”
周生四牢牢的抓着江晚渡的手,半天扭捏的说了句:“我已经十岁了。”
江晚渡一听乐呵笑了,‘还害羞了。’
他调侃道:“哟!十岁了。是大孩子了!”
话落,听见周生四小小的“嗯”了一声。
谁知,江晚渡紧接着又说到:“不过啊,我十五岁还在我师父怀里撒泼打滚呢!”
“你才十岁,就算再过几年为师也愿意让你骑颈颈。”
“可能到时候你比为师都高了!有心也无力,背不动喽!”
“你还不好好珍惜一下现在。”
“为师说的有道理吧?”
江晚渡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啰里啰嗦的。奇怪的是,周生四一字不落全听进了心里,珍重仔细的刻在记忆中。
他慢了半刻,彷佛再三确认过,回答道:“师父说的有道理。”
江晚渡悄悄笑了笑,这个孩子,回答的这么正经。
周生四的家在荒凉的城郊村落中,路途不算近。
周生四心疼师父,只在肩膀上呆了半柱香不到,就闹着自己走。
后来,江晚渡牵着他一路上讲了自己的来历。
周生四知道了小师父叫江晚渡,今年十五岁,他的小师父也有自己的师父。最令他吃惊的是,小师父是偷跑出来的。
那他会不会被抓回去?
那到时自己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去。
正思考着这未来的规划,只听一声吆喝,“小少爷,打好的棺材给您抬到家门口了!”
“好!待会儿还要劳烦您带几个兄弟一起来帮个忙!”
“完事儿请兄弟们喝酒!”
江晚渡冲那人喊道。
周生四早在刚才就跑进了屋内。
他爹的遗体还躺在床上,冬天寒冷刺骨,尸身保存的很完好,算是周生四几经波折的一丝慰藉。
待周生四仔仔细细瞧了他爹一遍又一遍,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后,江晚渡和他一起将人抬进棺材。
又在木匠一群人的帮助下,将棺材下葬 完成了老爷子的后事。
这一番举动虽然只是一件自家事儿,但在村中掀起了不小的波动。
人人都知道周生四家里穷的叮当响,哪来的钱打那么好一副棺材。
当晚,问了同江晚渡吃酒回来的木匠才知道。
原来是攀上高枝儿了。
这下,村里那些挨饿受冻,嫉妒心强的妇人就悄悄打起了小算盘。
既然周家那个没人要的毛孩子都能给有钱人当徒弟,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她们的心头肉宝贝儿子比他强了不知多少倍。等明天亲自带过去给那阔少爷瞧瞧,一准能把那毛孩子给顶替调。
当夜,周生四被师父暖在怀里,睡了少见的一次安稳觉。
结果,第二天一早,就被屋外叽叽喳喳的一声接着一声的“师父”给吵醒了。
揉着惺忪睡眼,打开门一看,一夜的好心情瞬间消散。紧张、愤怒、焦躁、忧虑、惊恐,种种情绪在他脑内炸开。
他们是来,抢我师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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