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怀桑听话地放出信香，千秋光的墨香迅速溢满整了个客室，只一会儿聂怀桑就把信香收了回去。

“怀桑啊，这个重伤不是诱发二次分化的必须步骤，以你和大哥的信香强度，应该可以直接一试，只是分化的过程你恐怕要再体会一遍了。”

聂怀桑松了一口气，不用被打成重伤就行。

二次分化不二次分化的他不在意，能自然最好，分化成个中庸确实方便，但是不能也就那样了，反正大哥自小就疼他，他撒个娇，大哥还能真不顾他意愿把他强行嫁出去？

不可能的。

至于分化的过程，尚还在能忍受的范围内。

不过能忍受归能忍受，苦是不能白受的，聂怀桑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这次怎么让他大哥割地赔款了。

蓝曦臣和聂明玦、聂怀桑谈话一直到申时末，眼看就要到晚饭时间，聂怀桑赶紧找了理由拉着聂明玦走了。

毕竟仙门百家都知道，云深不知处景美人美，但膳食可不怎么美好。

昔年聂怀桑在云深不知处求学的时候，为了偷渡些吃的进来可是花了大力气的，如今好不容易结业了，就更完全忍受不了了，能躲一顿是一顿。

蓝曦臣亲自将人送到云深不知处入境的规训石处，然后一转头就见了正走过来的蓝忘机。

他刚醒时蓝忘机在寒室批宗务，后来他和聂明玦谈话中途来过一次，没一会儿被蓝启仁叫了去，如今想必是忙完了。

蓝忘机一过来便去探蓝曦臣的手，不出意料果然入手冰凉。

他的兄长，总是能将其他人都照顾好，却顾不上他自己，尤其面对他的时候更甚，小时候为他撑伞却淋透自己半边身子，年少时带他下山玩儿回来独自承受叔父责罚，再后来射日之征隐瞒体质、一直到那次之后，都还在想着怎么安慰他、怎么让这件事不影响到他，他似乎没怎么为自己考虑过。

往后，他来帮兄长顾全大局，也顾全兄长。

蓝忘机从乾坤袋里取出披风给蓝曦臣穿上，修长的手指在绳带间灵活地穿梭，很快将披风带子系成一个漂亮的绳结。

“冬日寒冷，兄长万不可再如此出来了，若是遭了风寒，又是好一阵难受。”

蓝曦臣面有恍然，仿佛又看到了小时候的蓝忘机，小小一个，脸颊上还带着婴儿肥，也会捧着他的手给他暖热。

叔父总说忘机不爱说话的是他给惯出来的，可他照顾不好自己的毛病，又何尝不是忘机给惯出来的？收拾不好自己的东西、不会记得给自己添衣加被、经常忙起来忘记用膳一方面是有人帮忙提醒，不用自己费心去注意，另一方面其实也是在下意识地索取关注。

叔父的关心和爱护是大方向上的不错漏，而他们兄弟给彼此的却是细节。

他们在彼此的生命里，本就无可替代。

蓝曦臣想着，双手已经又被一片温暖包裹住了。

“兄长在想什么？”

思绪从回忆里抽离，蓝曦臣这才发现，两个人已经走回了寒室了，回身眉眼带笑。

“在想我的阿湛。”

“忘机就在身边，兄长作甚要想他？”

蓝忘机从前哪儿有这般直白，纵然是聂怀桑缠着蓝曦臣让他不高兴了，至多也就是冷着脸不肯说话，如今却是如此，两人多了一层准道侣的关系，果然相处也大不相同了。

蓝曦臣禁不住想逗他，凑近了轻嗅。

“真是好大的酸味儿，忘机怎么还跟自己呷醋呢？”

呷醋哪儿还分什么对象？哪怕是心里清楚兄长对聂怀桑和金光瑶只是世家之交，可有时候看兄长对他们好，心里还是不舒服。

只是兄弟之时尚且如此，如今又将是道侣，呷醋自然更是理直气壮、名正言顺，于是蓝忘机直言不讳。

“是呷醋，兄长只能是忘机一个人的，旁人都不能抢，不管是敛芳尊还是聂怀桑，哪怕是阿湛也不行。”

“忘机这么霸道呀？”

“忘机也是兄长一个人的。”

四目相对，蓝忘机眸底的炽热顺着视线汹涌而来，直烫得蓝曦臣心脏骤然一缩。

“忘机啊若是我一直不曾回应你，你这一腔炙热岂非是错付了？”

“为兄长，便非是错付。”

胸中热意激荡，蓝曦臣再压抑不住，往前半步倾身贴上了那两瓣淡色的薄唇，学着蓝忘机从前的样子，青涩地舔吻深入，勾着蓝忘机的舌舞动

蓝曦臣第一次主动，耳根早已经红透了，掩在长发后微微发热，待他没了力气刚准备退开，蓝忘机立刻反客为主，一手揽着他的腰，另一手在托着他的脖颈不许他逃离，反而吻得更加深入。

这一吻不似往常霸道，更多的是温柔珍重，缱绻动人，一吻罢，蓝曦臣甚至还有些不舍，靠在蓝忘机的胸膛上微微喘息。

“这与人亲吻，兄长习得可不怎么好。”

蓝曦臣软软地哼了一声，似嗔似怒。

“忘机倒是熟练，只是不知在何处习得的！”

“忘机只对兄长一人如此做，至于为何熟练自是因为忘机闲来多思此事，兄长仙姿佚貌，忘机一见兄长，便想与兄长如此，甚至更亲密些才好，兄长说，这是忘机的错，还是该怪兄长太过合忘机的心意？”

蓝曦臣着实被他说得羞了，作为兄长，他自知蓝忘机是何等正经的一个人，这事也自然是与他初尝其中滋味，不过是无理取闹一番，却不想又被撩拨得心脏狂跳，不知说什么作答。

不过蓝忘机也怕撩拨太过蓝曦臣会恼羞成怒，当即止了话头。

“兄长，时辰到了，我们用些膳食罢。”

“嗯。”

蓝曦臣坐直身子解了披风放在一旁，蓝忘机则是将门生提前送来的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出来。

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开始用餐两人便不再说话了，周遭寂静，只剩下筷子碰到瓷盘和他们几不可闻的咀嚼声。

冬日的夜晚来得早，寒室里烛火摇曳，自是一派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