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莞尔。

看来是听到了不该听的。

闲庭信步绕着刚才还理直气壮提条件，这会儿只会局促抠手指的人转了半圈。

吃醋了。

“有些突然。”

“没有啊……没有！我这是审时度势后的识时务。”肖战斜靠着露台护栏，故作云淡风轻，“毕竟你开出的条件诚意十足，人也不算讨厌。”

心情莫名的好，王一博决定不拆穿这个小骗子。

“可以。我答应你。”跟那个不懂事的小孩废话两句，王一博原本是有些烦躁的，这下好了，省得他自己慢慢消化不良情绪。

他收起戏谑：“我不是随便的人，更不会滥交。你知道或者不知道的圈内人那套，我都不沾。”

肖战脸陡然红了。谁特指他滥交了？他这算不算此地无银？

“不过这从侧面说明你对我还不够了解。建议你之后熟读，不，最好是能背诵我提供的资料，这样我们相处起来会节约很多沟通成本，也可以避免许多可能产生但不必要的误会。”

肖战这会儿突然有了自己是乙方的实质感。试问上面哪句话不是甲方的惯用口吻。

“行！我背！”磨磨后槽牙，肖战快速切入角色，“那麻烦你实时update你的资料给到我，除非你笃定自己永远不会变。”

“除了改变，这世上没什么会一成不变。”似乎对肖战会产生这样的想法而不解，王一博也优雅地斜靠在同侧护栏。

“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尽管协议里罗列的每条都经过我深思熟虑，但也并不能排除会有特殊情况发生。

“而那些，都是未知数。”

肖战松了口气，允许存在变数就好。

“作为协议的发起者，我是会对你提一些要求，但你不用因此谨小慎微，也不必有低我一等的想法。毕竟这份协议并不是只有我在付出，你也支付了相应的代价换取你应得的酬劳。”

所以自己未来的金主，他的甲方爸爸现在是在跟自己提关系平等？这真是令人闻所未闻的事情。

“这一年的每分每秒对你我来说都很珍贵。Don't waste time and enjoy it.”

自己究竟招惹了一个怎样的男人？怎么一点儿都不能用常规思维去判断？

“走吧。”看肖战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王一博心情大好。

“现在吗？你一会儿还有个致辞吧？”看了眼手表，肖战出声提醒。

“他们有备案。”王一博头也不回，“而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这男人也太任性了。

“嗯？”看着大步走下楼梯的背影，肖战赶忙跟上前去。

“签约。免得拖久了某个小骗子再反悔。”

“骗子？”联系前后词，肖战很难不把自己跟这个称谓挂上钩，“喂～我肖战言出必行！才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

夜风吹来一声轻笑。

第二次坐在王一博卧室书桌前，肖战压在一沓纸上的手心里全是汗，快捏不住那根由红宝石和碎钻镶嵌的万宝龙。

他维持这个一动不动的姿势有一会儿了，如今正浑身紧绷地陷入天人交战。倒不是手中三十万天价的笔令他忐忑。真要在纸上一笔一画落下自己姓名之时，肖战还是迟疑了。

我刚刚说答应他是不是冲动了？

会冲动那就说明你在乎。

那我签了？

你要想好，此一去便是真正的离经叛道，不容回头。

……电视剧看多了吧？

你懂什么意思就好，反正开弓没有回头箭。所以，慎重。

你不喜欢他？

喜欢。不，还是保守一些好，是有好感。

那就先把握住啊！万一你就是他说的特殊情况呢？

会是吗？

这可不像你，你的自信呢？而且你有什么可失去的？

……

还是说你排斥跟他发生关系？可你看起来还蛮享受他偶尔的轻薄行为。

……

王一博背对肖战端坐书桌另一面，双手交叠在身前，似乎在凝望窗外的浓浓夜色，也可能只是在放空，总之他并未催促身后的人。对于感兴趣的人和事，他的容忍度总是出乎意料的好。

房间终于传来细微的沙沙声，是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

王一博转过椅子：“辛苦了。”

看肖战额头鼻尖浮起一层细碎薄汗，整个人既像如释重负后的脱力，又似如负重轭的隐忍，他伸手拿过协议查看：“有钱？这个愿望很快就能实现。”

一点都不好笑。如愿了是吧？得意了是吧？

肖战这会儿正百感交集，不冷不热瞥了眼王一博。奈何他那双眼天生多情，这眼风难免带了似有若无的娇嗔意味。

协议是一式两份的，王一博拿起自己那份起身走到一面墙前。他摘掉一幅画，后面露出一个镶嵌在墙内的保险柜，打开，把协议放进去，再按步复原。

这人真是够夸张的。

“不早了。”收好协议，王一博随手脱掉西装马甲扔到床尾凳上，“去休息吧。明天不用早起，睡到自然醒我们再出发回北京。”

“啊？”这人当着他的面冷不丁开始脱衣服，令肖战莫名紧张，可随后就收到男人的逐客令又让他为自己的胡思乱想羞愧，“哦……”

他猛地起身，僵坐许久的身体失去平衡，不受控往一边歪去，幸好王一博眼疾手快一步上前扶住他。

“你这是在投怀送抱？”

耳畔是男人格外低沉的嗓音。

“我没那么急。”

话虽如此，下一秒这人便收紧胳膊将肖战牢牢箍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