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过后，王一博和母亲联系的时候得知肖战基本每两周就回一次家，带很多东西给父母,还在家里做好吃的给他们尝。于是他热切盼望着暑假的到来，这样就可以经常见到哥哥，也可以吃到哥哥做的饭。细想起来，好像自从上了大学，肖战就再也没有给他做过吃的。

他总觉得他们之间是生疏了，虽然肖战再三否认，但一通又一通没人接的电话，和总是被拒绝或者切换成音频的视频邀请都是真实存在的，而他每次气鼓鼓地质问都会被肖战像打太极- -样轻而易举地泄去力道，“在加班”、“要陪客户”“不方便”、“很忙”，种种托词翻来覆去，总结起来其实就一句话:肖战不想跟他联系。

王一博去问父母，被告知肖战每次回家都会和他们聊很久关于自己的近况，关心他的学业和生活，母亲劝他不要胡思乱想，“你哥哥只是太忙了，你不要总去打扰他”。

王一博也挺委屈的，他也不想总给肖战打电话，只是肖战越不接，他就越想打，越想去确认是不是两个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惹哥哥不高兴，是不是肖战遇到了什么困难不肯对家人说。

他只好向梁施施求助，“如果一个人从前跟你关系很好，现在却总找借口不搭理你，代表什么?”

梁施施是他女朋友，王一博认识她是在一次板友聚会上。女孩子一头短发，皮肤白皙，五官明朗，在一群糙老爷们中间显得格外清新动人。王一博起初没动别的心思，饭后大家一起去广场上玩滑板，梁施施刚好滑到他身前，回头对他展颜一笑， 乌沉沉的眸子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金色光影，仿佛平静湖面上波光粼粼，王一博心跳突然漏掉一拍，只觉得是在哪里见过。

可梁施施是太一新生,他们之前根本没有见过面的可能。所以不是真的见过,只是似曾相识。学他们在似曾相识中渐渐靠近彼此，酒王一博尤其喜欢梁施施的那双眼睛。

此刻那双眼睛正笑盈盈地盯着他，说:“这还不简单，变心了呗，有别的狗子了呗!

“不可能。“王一博斩钉截铁地说:“那是我哥。他总不能突然冒出个别的弟弟吧?”

梁施施单脚一踩，一只手熟练地抓住了翘起来的滑板，将板子立在地上转来转去，“他不可能突然有个弟弟，但他很可能突然有了个女朋友啊!男人一旦坠入爱河，什么兄弟死党统统得靠边站。王一博一下子呆住了，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像是下楼梯踩空了一节。

肖战 ......谈恋爱了吗......?

“不至于吧......”他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弱了下来,“他还是经常回家啊，跟我爸妈联系得很多，只是不太搭理我而已......”

梁施施之前还不确定，这才彻底笑了，“你是猪吗?跟父母联系不就是为了帮女朋友过父母那关?说明人家是冲着结婚去的。结婚要父母同意，又不需要弟弟同意，所以自然不同你联系咯。”

王博今天带出来的滑板是新的，刚被他装上轮子黏上贴纸,准备痛痛快快滑到天黑，可就这么一瞬间, 他突然意兴阑珊。

五一在家时肖战说不打算结婚，他当然不会傻乎乎地相信自己哥哥能单身一辈子，肖战长得好性格好工作好哪哪都好，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结婚?

他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也没想到肖战会瞒着自己。

而他最最没有想到的是,肖战真的会为了别人而疏远自己，真的会拿走本该分给自己的时间去陪伴别人。

梁施施看着他，间:“你不滑了吗?

“嗯。”王一博单手拎起滑板，说:“我先回去了。”

“我陪你吧，要不先去吃饭?”

“不用，你滑你的吧。

梁施施走过来仔细瞧了瞧他，“你不高兴了?”

“不至于，就是觉得没意思。

头一回听你说滑板没意思。”梁施施看他耷拉着脑袋一副很受伤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是不是我刚刚说的真相太残忍了?

王一博却低低笑了声，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早晚的事。”

“你跟你哥哥感情真好。我哥跟我嫂子刚在一起的时候也顾不 上搭理我，但我也没像你这么难过。”梁施施说:“他以前一定对你很好，才让你觉得落差太大了有点接受不了，对不对?

以前?

是啊，对他再好，那也只是以前而已。

人心里的位置就那么大，有人要进去，自然就会有人要被挤出来。

无论那个人以前有多重要，一旦被逐出身体之外,就会立刻变得可有可无、无足轻重。

王一搏紧紧抱着自己的滑板,指尖被压得泛白，嗓子刺痒的难受，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他用力咳了两声却没有什么用。

“下周期末考,我想回去复习。”他回过头对女朋友说:“不能陪你吃饭了，抱歉。”

两周之后，所有科目的期末考分数都出了，学生们彻底放了假。寝室里其他几个男生都张罗着带女朋友出去旅游，听他说当天晚上就要坐火车回家，一个个都啼笑皆非。

“王一博你不会是妈宝男吧?看着也不像啊。“你家施施没缠着你带她出去玩啊?”

“就算人家不开口,你也得有点眼力见吧?这么着急回家做什么?”

王一博默不作声地收拾行李,其实也没有多少行李。几件衣服,几本书,一台笔记本，一块滑

梁施施有委婉地问过他放假要不要出去玩，可他根本没有心情。那双明亮而灵动的眼睛很少见地被失望占据,让他有片刻的动摇，却到底是没有改口。

这半个月他没有再给肖战打过电话了，王一博告诉自己是因为他要专心复习备考，但他知道这只是大脑想出来用以自欺欺人的借口。

但真实原因是什么，恐怕也并不重要吧，因为肖战也没找过他。

王一博终于意识到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成了什么模样—一旦自己不去联系，他们就彻底成了陌路,如果自己一直不联系，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交流了。

收拾好行李之后，他给母亲打了个电话。

按照肖战这几个月回家的频率来算，两天后的周末，他就能在家中见到哥哥。

他想问问哥哥，为什么?凭什么?

他要知道答案。

一秒钟都不想再等。

“妈，不用接我，东西不多，我自己打车回家，大概早上八点就能到了。”

王一博抠着滑板上的贴纸,小心翼翼地问:“哥这周回去吗?”

“战战不回来。”母亲回答道:“他说接了个很重要的案子，未来两个月都会很忙，暂时就不回家了。”

他一分一分将那崭新的贴纸撕下来，又去抠残存的胶印，却始终不能完全抠除。心口一阵阵地发窒，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像是发了狠，剪得平整的指甲在木板上划出刺耳声响。

未来两个月，也就是自己放暑假的两个月。所以肖战永远只在自己没办法回家的时候回家，也永远只在自己放假的时候加班。

而他居然还说，没有躲你别瞎想。

他居然还说，我是在关心你啊。

他居然还说，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弟弟。为什么?凭什么? ！

“妈，”王一博喉咙哽着，半晌才问出口楼“肖战谈恋爱了是不是?”

母亲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没听他提过。”他嘲弄般地笑了一声,听到母亲的声音又响起:“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随便问问。”室友们还在旁边讨论着出游计划，王一博突然生出一种孤注一掷的决心来，“妈，我可不可以晚几天再回家?

“你不是都买好车票了吗?有什么事吗?”

“嗯，突然想起来有点事，要去外地几天，和朋友一起。”他说:“车票我一会儿退掉。”

母亲其实从小就不怎么特别约束他，也不太干涉他的决定，此时果然平静地允许了他的心血来潮，只是叮嘱他:“注意安全，每天发个短信报平安。”

王一博乖乖答应下来。

挂掉电话他就开始翻手机相册。

肖战以前给他寄东西的时候拍过快递单，而肖战拍给他的所有图片他都有保存，所以不需要去问任何人，他就得到了肖战在上海的工作地址。他接着给梁施施打电话。

“我准备去上海玩几天，要不要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