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魏无羡的目光又往前移,他本意是打量蓝忘机头上未戴的抹额,却不曾想视线相撞,他又是一怔,终究是好奇心更甚一些,魏无羡问道:“这伤是怎么回事?”
蓝忘机不忍告诉其真相,也不愿打诳言,只是回避,“无甚大碍。”
魏无羡急道:“这还无甚大碍?你怕是铁打的人。”
可这人又怎么能是铁打的,还是逞强罢了。
见魏无羡气恼,蓝忘机嘴唇动了几下,道:“无需担心。”
无需担心?他有甚好担心的?只不过是见一代名士伤成这样有些唏嘘罢了。他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块布,往热水处浸湿,扭干,瞧了蓝忘机一眼,报复一样往伤处一甩,果然见到蓝忘机皱了眉,这才顺了意,“自己伤了就不要逞强。”
魏无羡小心的来回动作,让伤口处粘住的地方被热水化开,化成一滴滴带血的珠子,在衣服处染开,“愣着做什么,趴下啊。”
蓝忘机就趴下了。
这么乖,哄谁?也就蓝忘机迷糊的时候能看到了。复又拿了剪刀小心把整片后背剪开,将布取下,才算是真正见到了这伤口的真面目。
魏无羡倒吸一口凉气,说触目惊心还是轻了,这就没有一块好地方!
这出血的都是新伤,还有些已经结痂就要好全的旧伤,这会儿也崩裂了,魏无羡竟然还见到了未消的戒鞭痕!想到蓝忘机也是不会多说,也就没在问,只是好奇心抓心挠肝。
不会是蓝忘机之后性情大变?屡屡犯错不成?想想就不可能。他处理着,又将蓝忘机的后背擦干净不再渗血,整盆清水都发了红,魏无羡为了方便,又令他将整件里衣都给脱了。
他也未学过医,以前见温情捣鼓这些药,也可以认得一些,拿了一瓶金创的,细细撒在伤口处,缠上了纱布,才有了些人样。
魏无羡大叫吃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天,可累死我,今天才刚刚醒,又要来伺候你了。蓝湛,清醒之后也还要对我感恩戴德!”
“清醒?”他察觉不对,至刚踏足这起就不对。他道:“我一直清醒。”
得了吧,就这认错人的功夫还叫清醒,“往后娶了哪家的仙子,都要来给我一观。”
听到此处,蓝忘机一个翻身坐起,又将魏无羡吓住了,没能阻止,魏无羡不知是真怒假怒,“你干什么!这刚上好的药呢!”
蓝忘机眸若寒冰,“你说什么!”隐藏的怒意好像能烧了眉毛。他复道:“你说什么!”
魏无羡被他搞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什么?”他说什么了?这小古板还生气了。魏无羡又好好的斟酌了一下自己刚刚的措辞,也没觉得有什么逾越的地方,才挺乖的,这会儿又生气了。
蓝忘机道:“你刚才说什么!”他又抓住魏无羡的手腕,力气收紧,魏无羡痛呼出声,秒怂:“疼疼疼疼疼!放开!”
他当了真,眸内都充斥了血丝,他顾认为魏无羡还存着离开的心思,心头火起,“如今我已不是蓝家人,无需介怀。”
什么……什么?蓝湛说了什么?
他一时不知道该问蓝忘机不是蓝家人是什么意思,还是该问他要介怀什么好一些。
“怎么就不是蓝家人了?”他又重新思考起蓝忘机的那一身伤来,所以这是犯了家规被惩罚,随后又被赶了出来不成?
蓝忘机却又不回答他,只是又定定看着了,“我们之间,无需亏欠。”魏无羡愣着,这似情话又讲的委婉的,他表情都转化不过来,“蓝湛,你魔怔了。”这动静大,魏无羡怕引来旁人,压低了声音,“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我。”他着实被捏疼了,手腕都起了红印子。
这也忒怪!蓝忘机犹豫了一会还是松开了。见魏无羡如此回答,眼皮下沉,不知道是不是魏无羡的错觉,蓝忘机好像颓然起来,“魏婴。话都是你说的。”
说话?说什么话?
就这样魏无羡也不敢再问了,蓝忘机突然站起身来,还没等魏无羡跟上他节奏猜到他要做什么,他就又抓上了魏无羡另外一只手,“喂!蓝湛!”
蓝忘机却是听不进去了,一改刚才言听计从的姿态,扯着魏无羡就想往外走,魏无羡大为惊慌,这会两人都是衣衫不整,这样出去还不知道要被怎么说呢,好不容易抽空道:“衣服衣服!蓝湛!蓝湛!蓝忘机!你冷静一点!”
蓝忘机又盲目冲了一会,找到了衣衫放置之处,随意抄起两件,自己套了一件,又将魏无羡围了个严实。
刻不容缓,夺门而出,魏无羡看他太过于反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你清醒不奚落死你!念着夜已经深,也没喊,就这么被蓝忘机御剑带了出去,这要是恰好有人仰望星空,可就能见到这半夜驰剑的怪景。
魏无羡试图劝说:“蓝湛!停下!大半夜的去哪啊!”他还以为蓝忘机恨他修习诡道,不夜天大战中杀了不少蓝家人,现下还要将他带回去关着呢!不至于吧!“蓝湛!忘机兄!”
他一路嚎叫,惊动不少熟睡的人,不经意间又欠下了几笔人情债,蓝忘机片刻不停,一直到一家客栈才收了剑进了去。
见老板娘竟然是个女的,还莫名有些熟悉。但是哪里熟悉,又说不上来,可能是以前来这家客栈吃过?眼下还是摆脱蓝忘机要紧,他苦口婆心:“蓝湛,有话好好说,咱们可都还是病患呢!”
蓝忘机却是完全忽略他的意见,在柜台处放了银子,对那老板娘道:“一间房。”
老板娘正忙着呢,听见来了人,赶紧放下了手头的工作,一见一个俊一个俏的,又眼熟,几乎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可不就是上次那钱多又奇怪的两位公子嘛?
虽说这有位公子是爱发酒疯的,但是也无碍有钱赚啊,当即热闹招呼了一下:“哎哟,又是二位公子呀?”
魏无羡注意力被吸引了去,奇怪道:“又?”
这可伤老板娘的心了,“哎呀,对啊,前几个月才刚刚来住了两天,这么快就忘了?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前几个月?这怎么能呢?虽说是没了前几个月的记忆,但是他怎么样也不可能和蓝忘机来住店啊,蓝忘机好端端的来云梦干嘛?觉得她一定是记错了,“怎么可能?老板娘你肯定记错了,我怎么可能和这位公子来呢?”
蓝忘机眉头越拧越紧,抿着唇,不发一言,最后像是个麻花一样弄不开。
老板娘笃定着,不依不饶,想来是对自己的好记性十分有底气,加大了声音:“不应该的!不可能!我还能记错吗?我那房间才刚修好没多久呢!可不是你这位朋友发了酒疯拿剑撮的吗?这要能记错,我也就管不起这店了。”
发酒疯?蓝忘机?!他也会喝酒?云深不知处不是禁止喝酒的吗?照这么说,这蓝湛还不知道破了多少次禁了。
蓝忘机见着老板娘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打断:“要一件房。”
老板娘还要再答应了一声,嘴上也还是不闲着,“哎呦,你们这些小伙子现在比我们这些人还要忘事哩,那时候你还跟我打听着事呢,这位公子不多话,”她指了指蓝忘机,“你到是多话的呀,还点了许多的酒!那时不是还打听着去哪里玩吗?就给引荐了观音庙,哎呦,你们后来去没去啊?那观音庙出事哩!听说闹的好大,好多什么?会飞的人呀,就像你们这样的,都来了。”
她说的真,魏无羡不免看向蓝忘机,见他还是一脸怒色,也不敢招惹了问他,倒是老板娘见魏无羡好像真的不记得,又看向蓝忘机,顺便把钥匙给他递过去:“这位公子也不记得了?”
蓝忘机接过钥匙,回了一句:“记得。”
魏无羡:???
记得啥?蓝忘机不会说谎,只会不回答,难不成真和他来住过这里?可是无甚理由啊,他们来这里做什么呢?
若是魏无羡知道了他们不仅来了,还做了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后,还不知道作何感想。
老板娘得到满意的答案,高兴了,欢天喜地的道:“对呀,我就说嘛,”又指向魏无羡,“这位公子酒量是行,可这记忆力就不如那位公子了。”
魏无羡觉着脑子像一团浆糊,一堆陌生之物塞了进去,嬉笑,只能回答:“唉,是,是。”
蓝忘机又不等他反应,又将他拖过去,魏无羡一个踉跄,差点就要摔,蓝忘机眼疾手快,竟然就将他抱了起来。一下,四目相对,看蓝忘机冷锋的容颜,又觉得熟悉了 。
好像曾经也有这么个人被他这样看着……眼里盛满了无尽缠倦。魏无羡甩了甩脑袋,只觉得今天的幻觉出现了实在是多。
“蓝湛!蓝湛!”他又叫了,魏无羡是真担心,这明天江澄看见那一盆血水又没见着人还不得发疯?“蓝湛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哎!”
魏无羡反应过来了也不敢挣扎,蓝忘机还有伤呢。他想来自己缺失了一年的记忆,可能中间就和蓝忘机聚过也说不定呢?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说不准蓝忘机还知道他受伤的事,眼下他不肯听自个儿说话,这谜团也就扯不清了!
蓝忘机一脚踹开了门,魏无羡瞬间闭上嘴。好了,又看见蓝忘机一个不雅行为,这一天几个的,他这三观都要毁。
蓝忘机是动了怒,从魏无羡从蓝家出来回到江家就动了怒 ,如今两人三拜已过,魏无羡与他已经定下心意,剪去两段发,结为同夫妻。如今他却只想撇清!
恍恍惚惚又到了同样来了这客栈的那天,情意速生,到底是谁先进了谁的心,是谁扰乱了谁的弦,从此日夜不得解,蓝忘机自知已经违反了家规,饮下一杯名叫魏无羡的酒,从十五岁那年开始,就无药可解,醉到如今。
从此心系是他,无药可解,无药可解。
魏无羡见蓝忘机摔上了门,就知道不妙,还想凭着最后的能力唤起他一些理智,谁知是不能够了,蓝忘机将他放下,堪堪站稳,他的吻就如雨点般落了下来,蓝忘机的吻一直是隐匿的,怀着千万情意,只在一息之间。
魏无羡心道:又来!
他这次又不敢打蓝忘机了,当真真是处处受限,万分狼狈,也就自己能牺牲那么大了,怀着一把辛酸泪,令蓝忘机为所欲为。
魏无羡睁着眼睛,蓝忘机鼻息全铺在了他脸上,莫玄羽的身体足足比蓝忘机矮了两寸之多,他还要昂起头,很是吃力。
蓝忘机不似刚才那般吻的凶猛,只是火热与小心,是珍视,是得之不易。
没得到之时尚且还可以忍耐,得且之后便不忍放开,终究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得之不愿放开。
魏无羡说:“你特别好,我喜欢你。心悦你,爱你,想要你,随便怎么你。我想一辈子和你一起夜猎。”
原来,再逢只需一瞬……问灵十三载,等一不归人,凄凄思慕,不见君影。
他们难舍难分,魏无羡感到自己就要晕下去,蓝忘机才大发慈悲结束了吻,只教他身子发软,就要滑下去,蓝忘机紧紧搂住他的腰,让他得以站稳。他还是心有巨石,他认真道:“魏婴,我已娶亲。”
魏无羡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啊?什么?”声音都有些哑了,眼睛起了水雾,从前都是魏无羡一直撩拨撒欢作死,现在又是反过来。
客房内,两人离的极近,又因为情意魏无羡脸上发红,只觉得自己自称身经百战却又被蓝忘机这个戒律清规的小古板吻到站不稳,实在是丢了好多脸面。
蓝忘机又重复道:“我已娶亲,我们三拜已过。”他的浅金色眸子倒映着他,魏无羡盯着,觉得不自在,又被他胡言乱语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蓝,蓝湛,你清醒一些!”
他还这么说,蓝忘机怒道:“我们已是道侣!”是已喝交杯酒,已合鸳鸯好的道侣。
魏无羡惊讶道:“蓝蓝蓝蓝湛!这可不是什么玩笑话!”他见蓝忘机一脸凶神的样,只觉双脚又是一阵瘫软,只想给自己狠狠的疼一下好让认清是不是做梦。就算是现在立马告诉他江澄娶亲了,他都不能相信蓝忘机是个断袖还和他有一腿啊!
蓝忘机双眼通红,避尘的剑柄因为这话的羞耻程度,让他不自在紧紧握在手上,他音有些颤,魏无羡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魏婴。”
蓝忘机道:“我从不开玩笑。”
是了……蓝忘机从不开玩笑……
他眉目俊逸,目光真挚,是满心满眼的真实。但是让他如何相信呢?直觉令他知道蓝忘机没有说谎,但是理智又贯通至全身,叫嚣着让他早早逃离,来回折腾,好不难受。
魏无羡这会都能说的上尴尬了,眼神躲闪着,所以让他如何说呢?实话实说也不知信不信了,到让蓝忘机认为自己扯谎呢?
蓝忘机还未分开,即使是魏无羡也经受不起这般密切的贴近,但是他背靠着墙,实在是退无可退,实在是无路可逃。
他眼一闭,也不管蓝忘机信也不信,道:“我……我不记得了!”这话说的没有底气,要是魏无羡不知情,差点也要觉得自己是为了撇清关系,做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了。
果真,蓝忘机静默了。魏无羡觉得放在他腰间的手都松了松,最后证明不是他的错觉,蓝忘机不再维持着搂着他的姿势,而是垂下了眸子,令人瞧不见里面的光。
魏无羡微微瞪大了眼睛,也不知是如何缘故,心里是坍塌一块,空空落落,复又有些急道:“蓝湛!你听我说!我没诓你!我是真失忆了!”他也不知自己为何着急,只是心里不愿意见着蓝忘机如此之态,话因为急,说的也快,“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剩下的都是江澄同我说的,他说我受了剑伤,又因为体弱伤口感染导致发热,一直神智不清,于今日才醒,一年前的往事乃至今日之前,都记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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