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客行的出现让周子舒免于性命之忧。
那鬼爪被沾了灵气的玄铁扇子一碰,便发出一声闷哼,再度消散于虚无。
周子舒捂着自己的脖子,重重地咳嗽几声,待温客行上前扶住他,他才将手拿下来看了眼。
浓黑的血散发着古怪的臭味溢满掌心,周子舒感觉全身发寒,头脑晕眩,像是随时随地都会昏厥一般。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温客行的身后响起。
“这里的厉鬼凶煞万分,他被抓伤,若是不及时祛除煞气和阴气的话,恐怕会变成和外面一样的干尸。”
温客行眉头一紧,道:“那要如何才能救他?”
从地上爬起来的阿湘和曹蔚宁慌慌张张地靠了过来,听见温客行自说自话,不由得古怪问道:“主人,你在跟谁说话啊?”
隐藏在暗处的周絮提醒道:“此地不宜久留,阴煞之气会让他的伤势加重,无可逆转。要先除掉那厉鬼才是当务之急。”
可那厉鬼不是他们以肉眼就能看见的,唯一能看见的周絮却是不方便现身。
温客行在厉鬼哭嚎声越发接近他们的时候,无意中瞥见一顶掉在地上的凤冠,脑子里当即有了个想法。
“阿絮!”他叫的自然不是受伤后半昏半醒的周子舒,而是隐藏在暗中的周絮。
两人培养多年的默契让周絮一下就明白他脑子里在想什么,顿时愠恼地翻了记白眼。
“这法子你都想得出来、真损啊你!”
然而温客行像是笃定他会帮忙一般,左手搀扶着周子舒,右手将顾湘护在身侧,离那凤冠远远躲开了些。
厉鬼似是执意要将他们这几个大活人变作干尸恶鬼,在喜堂内翻涌良久,瞄准时机准备先偷袭已经受伤的周子舒。
然而就在它刚显出阴气腾腾的鬼怪形体时,一道红绸突然横空飞来,阻挠着它动手,生生将它拦在了几尺之外。
厉鬼怒极,一双猩红鬼目瞪向动手之人,却见几缕红绸丝带从半空中缓缓飘下,露出了那抹红衣白发的倩影。
它顿时愣住,沉暮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清醒和颤抖,幽幽道:“浮梦……吾儿,当真是你吗?”
“罗浮梦”轻声一唤,语气凝重深沉,又噙着惋惜与怜悯,微微摇头。
“爹,收手吧,别再伤害这些无辜的人了,真正该死的人不是他们,是害了你我、害了整个霓光宫的赵敬啊!”
顾湘倒吸一口冷气,刚想惊唤一声罗姨,突然意识到清风剑派的那傻小子还在身边,忙压下了呼之欲出的尖叫,暗中拼命地拽着温客行的袖子。
主人主人!为什么罗姨会出现在这里啊?难不成以前跟他们相处的罗姨当真也是个女鬼?
小丫头脑子里已经在想乱七八糟的事情了,而温客行却顾不上搭理她,一双俊目紧紧地盯着周絮幻化成的罗浮梦,担心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地蒙混过关。
那厉鬼原来不是旁人,正是当年引狼入室的霓光宫宫主,罗浮梦的亲爹。
为了不让当时的女儿终日沉溺在这段情爱里伤心欲绝,以泪洗面,这位罗宫主答应许诺赵敬宫主之位,为的就是让这个没权没势的臭小子跟自己的女儿成婚。
没想到赵敬竟然在自己的大喜之日竟然跟叛徒里应外合,将整个霓光宫的门徒都屠戮干净,最后甚至放了一把火,将这里烧了个一干二净。
没想到这些人死后未能投入轮回,反而个个都化作了厉鬼,就连死后都在残害误入这片鬼域的每个生灵,被赵敬算计得彻彻底底。
“罗浮梦”的出现点醒了罗宫主,它化回人形,发黑的脸缓缓垂下,看着自己干枯形同枯枝的手,垂泪悔恨。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当年我擅自作主去寻赵敬那厮,引狼入室,我宫中门人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我儿浮梦,更不会……不会年纪轻轻便生了一头白发,未老先衰!”
“都是那可恶的赵敬!”
罗宫主越说越气,两手鬼气阴森腾腾,似有再度暴走的迹象。
周絮变作的罗浮梦忙上前去拉住了他的手,将阴气镇压下,开口劝道:“赵敬那厮做了诸多错事,必定为天理所不容,日后不会落得甚么好下场。倒是你,若是再执迷下去,恐怕此生难入轮回。”
“我便是拼个魂飞魄散,也定要那赵敬不得好死!浮梦吾儿,爹一定会给你报仇的!你且等我一等……”
他挣脱了周絮的手,然后化作了一团充满杀气的鬼雾,直直地冲着墙上贴着的那只大红囍字撞了出去。
这一撞,竟是撞开了一道黑漆漆的圆形洞口。
顾湘就见“罗浮梦”回头冲他们喊道:“跟我来!”
随后,她就走入了黑洞中,身影瞬间消失。
顾湘目瞪口呆:“……”
这样也可以吗?
温客行将周子舒往身后一背,催促顾湘和曹蔚宁:“别傻站着,快跟上!”
“哦,好!”
这遭体验着实魔幻,顾湘跨进那黑漆漆的洞里时还闭了下眼,后来她感觉自己的手被谁牢牢地握住,暖和的温度从对方的手上传来,瞬间给了她十足的安心感。
顾湘偷偷睁眼看去,发现曹蔚宁正举着手臂挡在她前面。见她睁开了眼睛,还勾着嘴唇笑了笑。
除了主人,还未曾有谁这般呵护她呢!
顾湘心里暖暖的,暗中悄悄动了动被攥紧的指尖。
眼睛一闭,他们骤然从黑暗直接跨向了光明,刺眼的光芒让他们连眼睛都睁不开,直到适应了光线后,才慢慢睁开眼睛。
顾湘惊讶地发现附近是他们走过的小道,不远处有一面湖水,正是之前他们入幻境时坠落的那面湖。
她害怕地连连后退,却是撞上了正在低头啃草的马儿。
载着他们行李的马车就停在路边,草长莺飞,自然宁和,似乎他们之前遇到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
顾湘抓起曹蔚宁的手,往自己的脸颊上带去,她激动道:“你快掐我一把,看看是不是在做梦?我们是不是从那个鬼地方跑出来了?”
曹蔚宁哪里舍得掐她,冒着两边可爱的酒窝笑得眉眼弯弯。
“是是是,我们逃出来了,这肯定不是在做梦。只是……怎么不见周兄和温兄呢?”
“欸?对啊!主人呢?”顾湘四下张望,却始终不见温客行的踪影。
这时,就听见马车里传来了温客行嫌弃的声音——
“你们周大哥受了重伤,需要休息,我便和他先上来了。姓曹的!”
曹蔚宁被突然点名,心里蓦地开始紧张,忙高声应道:“我在呢温兄!”
“你和阿湘赶车,没我允许,不准进来。”
他巴不得能和顾湘单独相处,呵呵傻笑着应下了这门差事,拍着胸脯啪啪地保证:“温兄你放心,我赶车稳得很,不会伤着你和周兄的!”
还盼着能上马车休息一会儿的顾湘不满地撅起嘴,跨坐在车板上时,哼哼唧唧地抱怨道:“自从主人遇到那个痨病鬼,就把我抛在脑后了……”
“阿湘,你饿不饿?我这儿还有干粮呢!”曹蔚宁见她不开心,就从怀里又掏出一块饼给她。
顾湘当即来了兴致,上手就去扒他的衣襟口。
“你怎么能带那么多饼啊?你这怀里莫不是个烤饼的炉子?”
少年从脖颈到锁骨,再到薄薄的胸膛都是一片白嫩花花的肉,纤瘦却不显病弱,多少有点好看。
曹蔚宁当即臊红了脸,结结巴巴的想拒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姑娘调戏小子,这可是前所未见。
她未免也太……
不好不好,万一她以后见一个喜欢一个怎么成?
曹蔚宁露出苦兮兮的表情,已经开始发愁以后的事了。
浪手浪脚的顾湘丝毫没觉得自己一个姑娘家扒男子的衣服是多不得体的一件事,直到一把扇子从马车的竹帘里伸出来,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痛得她嗷一声缩手捂住了脑袋。
“主人!”
“你给我老实点,别欺负人家少侠!”
顾湘敷衍地应道:“知道啦!快照顾你那痨病鬼去吧!”
玄铁扇子示威似的在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里转了一圈,果真收了回去。
拉下隔板,温客行不适地揉了揉眼睛旁边的穴位,转而看向了深坐在马车里的两个阿絮。
周子舒因为中了厉鬼之煞至今昏迷不醒,幸得周絮为他祛除阴煞之气,目前已无大碍。伤口的血也由黑转殷。他脖子和手臂上都缠上了白色棉布,隐隐还有红色血迹透出。
令温客行在意的是周絮,他手上拿着一颗镂空的金秋,里面关了什么东西,正冒着黑烟一般的东西,看了就让人心生不适。
“你把那厉鬼关在这里头了?”温客行问他。
周絮点头,“幸好追得上,否则它刚离开那苦煞之地,就要灰飞烟灭了。”
温客行向来不喜这些腌臜之物,他虽也是从鬼谷混迹出来的恶鬼,却打心里泛着一种怪癖,但凡鬼魂亡灵这类玩意儿一概不沾。
生怕脏了自己的手。
温客行像个孩子一样拧着眉头,厌恶道:“噫,你留着他作甚?”
经此一遭,周絮脸上也露出些许疲惫之色,他勾起唇角,久违地噙着作怪的恶意,笑道:“你不觉得,把它送给赵敬当做重逢的大礼,很合适吗?”
只想跟道侣亲亲抱抱的温客行缩得像个鹌鹑一样。
“不觉得,你快把它扔了过来抱我。”
“立刻,马上!”
张老师农历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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