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
周子舒心有戒备,不敢放松。
能认出白衣剑的人,想必来历不凡。
但凡做这种装束之人多半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可他说话时的声音和口吻却令周子舒感到十分熟悉。
“你无需知道我的身份,只是有些事不是你该知道的,你也不必打听。”
周子舒第一反应就是:此人必然跟温客行有关系!
他们是一伙的?温客行身边何时有了这样的高人相随,他居然对此一无所觉?
周子舒冷声道:“既是忠告,阁下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反而如此躲躲藏藏?我又怎知你是不是别有用心?”
只听夜风中飘来一声轻哼,带着令人很不痛快的笑意,似乎将他看低了几分。
对方没有多说什么废话,直接冲着他面门袭来,周子舒举剑抵挡,两人在交手的一瞬间,却在心中暗惊!
此人的身法飘逸鬼魅,出招缜密,毫无破绽。
别说是只剩三成功力的周子舒,便是恢复全盛时期,他也未必会是此人的对手!
就凭这样的实力对付周子舒绰绰有余,又谈何别有用心?除非……
打斗之中,忽闻对方那耳熟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沉道:“你分心了。”
一回神,周子舒便被对方甩出的长袖击中,从高高的屋顶上落下。
恰好夜半时分,周子舒的钉伤发作,落地时险些摔落在地上。幸好此时温客行听到了这动静夺门而出,揽着他的腰接了个满怀。
二人眼神相接,周子舒瞧见了温客行那双含情目里的戏谑笑意。
脚一落地,周子舒立马把人推开:“离我远点!”
温客行面上一点都没有被拒绝的尴尬,手里握着扇子一转头,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眼神冷冽,威慑力十足。
“尊驾半夜叨扰,是敌非友,莫非也是冲着张家的琉璃甲而来?”
站在屋顶上的人很无语。
黑纱斗笠之下,周絮翻了记白眼。
谁稀罕那破玩意?如今的他虽然因为从传送阵穿梭来到了异界而受到压制,实力大减,可要进出区区一个武库还是易如反掌的。
琉璃甲?他看都不屑看一眼。
看来老温果真如凤依上仙所说那般,关于他自己的事已经记不起了,倒是和从前一样,对周子舒着魔又入迷。
周絮心中憋闷。
眼前这等奇观可不是能常见的——我的道侣跑来了异界勾搭了算是从前的我自己?
这谁受得了?
周絮为了确认心中所想,二话不说,直接跟温客行交手。
夜风中冷意涌动,潜藏在暗处的杀机缓缓浮现。
温客行出身于鬼谷,一手的杀招皆炼于恶鬼,跟周絮这个掩藏起身份的人动起手来丝毫不含糊,招招都往死穴打去。
奈何再强的杀招遇上了周絮如春风化雨的还招,都像是打在了软趴趴的棉花上,一点都不起作用。
周絮忖思道,老温的一招一式没有半点六合心法的痕迹,看来果真是忘了。此时若以真面目示人,恐怕也会被当做是江湖上会易容的宵小之辈。
思及此,周絮萌生退意。
奈何温客行察觉出他的意图,步步紧逼,攻势反而比刚才更迅猛不少。
这个疯子!
突然,一阵琵琶魔音传来,扰得人内息激荡,心绪难平,周子舒更是一时难以抵抗钉伤和魔音侵袭同时发作,口中呕出鲜红。
“主人!”顾湘扶着额头从客栈房门中跑出,一脸难受。
温客行难得分神,终是被周絮钻了空子,一掌将他击退。
宽袖挥散出一片烟雾,片刻后,周絮人便没了踪影。
那温客行脸色变得凝重几分,又见周子舒病弱伤重,摇摇欲坠,忙取了玉箫和那魔音相抗。
而另一头,周絮抽身离开后直奔魔音的源头,立刻便找到了弹奏琵琶之人的所在,一掌将他轰飞,连手上的琵琶都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
秦松这人虽然是个杀手,但是鬼鬼祟祟的行迹还真叫人看不起。
周絮在他将要爬起来之前,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上,压得他如坠千斤,动弹不得。
“我不想乱造杀孽,不过你们若是一再触及我的底线,今日就不是废了你这么简单。”
在秦松倏然睁大的惊恐眼神中,他听见自己全身的骨头发出嘎嘎作响的声音,剧烈的疼痛在身体内部轰然炸开。
“啊——!”
面对这等血腥的场面,周絮也只是在挪开脚的时候顺便踹了他一下,冷声道:“你回去转告蝎王,倘若他还敢对鬼谷谷主动手,我必不会饶他!”
说完这些,他也不顾秦松还有没有活的气,甩袖走人,继续行跟踪暗窥之举。
几炷香的时间后,四大刺客之一的俏罗汉前来接应秦松,结果却只看见了一具躺在地上吐血昏厥的废人。
“老秦!老秦?”
俏罗汉推了他几下,见他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忙问:“是谁下的手?竟能伤你到如此地步?”
可惜秦松疼得嘴都张不开,动也动不了,急得目眦欲裂,一上火又气昏厥过去。
那俏罗汉暗恼地捶了地面一拳。
魔音戛然而止,周子舒被内力激荡的胸腔尤有痛感,忍了又忍,还是呕出一口血,被温客行当个宝似的拥护着。
全然忘了顾湘也在旁边难受得不轻。
“见色忘义!”顾湘看见温客行直接抱着周子舒进了屋子里,不忿地哼了一声,在听到了温客行高声唤她的时候,还是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去而复返的周絮动用术法隐匿了自己的身形,穿墙而入时正好看见了温客行在给昏迷的周子舒以内力疗伤,心里顿时堵了一口气,不上不下,复杂得很。
送来热水的顾湘也不敢作声扰了他们,直到温客行撤回了手掌,将周子舒缓缓放躺在床上,她才郁郁闷道:“主人!你何必为了一个外人这般劳心劳力?看他对你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领不领情还不一定呢!”
这话周子舒听不见,不过周絮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想来这个时候的温客行应该只是认出了流云九宫步,从而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万种千般的戏谑不过是试探,这会儿还没有起别的心思。
温客行道:“好了,我做事自有我的道理,你先让众鬼去调查看看毒蝎的行踪。”
他眼神一凛,杀气腾腾。
“我本来无意交恶,可既然人家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岂有退让的道理?”
顾湘最怕他变成这副六亲不认的鬼样子,忙应了一声,匆匆地躲去了外面办事。
注视着这一幕的周絮在内心幽幽地叹了口气。
不是没见过温客行如此阴鸷而又偏执冷酷的一面,只是往日那副温和盈笑又死皮赖脸的印象太过深刻,以至于他都快想不起上次看见温客行露出这般模样究竟是什么时候了。
温大善人果然深藏不露!
正想着,周絮便看见温客行坐回了床榻旁边,垂眼看着昏睡中的周子舒。
他生的俊美,连那双睫毛也似鸦羽般浓密乌黑,又似秋风残叶微微颤动,惹人怜惜。
这是个单独相处的好机会,周絮刚想现身试探试探温客行,看他的记忆里还残留了些什么。
结果人未动,就先瞧见温客行突然伸出了手,放在周子舒的脸颊边,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他的脸。
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疲惫沙哑,充满暧昧地唤着:“阿絮……”
嗡的一声,周絮脸瞬间爆红。
这这这、怎能如此?!
温客行这个色胚!
一瞬间周絮感觉被占便宜的人仿佛是他自己,脸颊边似乎隐隐发烫,臊得他逃也似的离开了这房间。
走时带起了一阵风,熟悉的熏香气味掺杂在凉风里扑到温客行的鼻息间,他盯着半开的窗户,若有所思。
次日,周子舒醒来时房内空无一人,倒是可以透过房门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昏倒前的剧烈疼痛感还印刻在脑子里,可身体却像是没有那几颗钉子一样相安无事。
温客行又帮他一回,这该死的人情什么时候才能还完?
等周子舒离开客房来到外面时,隔着围栏能看到楼下的客人来去匆匆,而温客行和他家的丫头坐在酒桌前,大手对小手,多半是在划拳。偶尔能听到顾湘撒娇一般的抱怨声,就多半可以知晓,这对主仆有多不正经了。
温客行这厮就不教小孩子点好!
倏然,温客行似是觉察到了他的目光,抬头冲他一笑,“阿絮你醒了,下来用饭吧!”
横竖都得跟这人打交道,周子舒忆起昨夜他跟那神秘人交手竟不落下风,料定温客行来历不简单。若他是冲着成岭身上的琉璃甲而去的,那可得好好看紧此人才是。
周子舒不情不愿地往楼下走去,却在绕过一根大柱子后顿觉眼前一片昏暗,意识模糊地倒了下去。
他隐约听到了一声抱歉,便人事不省了。
打昏周子舒让自己取而代之这件事虽然干得不怎么厚道,不过周絮思来想去,这是唯一能接近温客行而不动声色的法子了。
便是连温客行自己都想不到,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阿絮已经换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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