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旁边似乎都是一片虚无,他从角落拿出了一些香薰和布。那时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墓碑还落了一层灰,他还能清楚看到墓碑上的字,但是也都落下了灰。张氏宗族统领张启。旁边立的是,张氏宗族夫人张氏。
他们跪了下来,看着墓碑,张哲瀚心酸的擦拭墓碑上的灰,不留下一点灰尘。他还不能将他们好好的带回去,带他们回家。“父亲母亲,我带着子钰回来看你们了。”
他擦干净后,磕了三个响头,张子钰也跟着磕头。“爹爹,娘亲,女儿不孝,一年只能和哥哥来见你二位一次。”
张哲瀚揉了揉张子钰的脑袋,“父亲,母亲儿子要为您报仇。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儿子一定为您洗清冤屈,儿子会照顾好子钰看着子钰长大。”
他看着身旁的张子钰,忽然心里头揪了一下,张子钰现在已经16岁,想起父亲母亲走前他才11岁,一转眼,已经成年了。
不管说什么,他的妹妹是她最后的底线和理智了。不能再有人离开他身边了,还有他一手撑起来的江水班。
月亮升到顶头,他才和张子钰下了山,下山比上山节省不少力气,快了也不止一倍的速度。山顶头可能有狼,因为他们每每这个点离开,都能听到狼人在山顶嚎叫。老虎在远处低吼。
没多久就可以看到大街小巷的灯火,十月中旬人们就开始为过年做各种各样的打算了,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日后的人想必也多的很,他把张子钰送到房间里,吩咐好花觅好好照顾张子钰就放心的离开了。
府落在还有掺杂的噪音,他有些不爽。
他深深的记得,他父亲走的那一天,佳人相聚,张灯结彩,一片祥和,红红火火的。
多么可笑,他心里头暗暗嘲讽。他试图想让京城所有人都不能好好的过这个年,他要血染京城。可谁知,那天晚上,大雨滂沱的突然就落成了大雪,他那个晚上是被冻醒的,窗外冷冰冰的覆着一层白雪。
他倒在雪地里,第一次感觉到了虚无。比战场上的孤寂还要可怕。他就想,为什么偏偏是他,是他活了下来,他宁愿刑台上的那个人是自己而不是他的父亲。
他拍了拍滚烫的脸颊,回了房间,关上门就仿佛与世隔绝了一样。将自己缩成一个球,心里头只有报仇。
汉奸?
不,他们不是。
但是没人会相信。
他最近开的戏很多,但是从来不多唱,一天他自己的排戏最多也只有两首,厚重的戏服会让他觉得身体不适。
每次回到更衣室,他都能看到龚俊。后来他们关系有了提升。他认识了张子钰,张子钰说龚俊出去工作很久不回来就会给他写一封信。
有时候会给她带一些小玩意都是张子钰没见过的,还会和他说江南的水清澈见底,一出门就能看见小桥流水,各家各户都和谐相处没有战争。
她觉得这个龚俊是个好人,他经常给张子钰带一些在京城他没有见到的东西,她每次看到龚俊来找他玩,眼睛里都亮晶晶的。
龚俊也不怎么在台下听曲,他在台下的时候多半都是来找马玦的,或者偶尔闲着无聊和马玦去小楼里坐坐。
那楼里张哲瀚自从上一次就再也没去过了,他们觉得那里像马戏团,他觉得那就是地狱门。
张哲瀚的皮肤有一点干,可能是最近频繁上台的原因。但是张哲瀚不太在意,就是害怕会不会最后画不了妆。
十二月的天说冷就冷,一点也不照顾他们原本单薄的身体。龚俊今天在更衣室等他。
张哲瀚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虽然他从来不主动找龚俊,但是龚俊都会主动来找他,脱了戏袍子去了妆,他突然觉得一阵冷风刮来,猛的颤了一下。
一条像被子一样的东西披在他的身上,扭头就看到正上方那个满眼都是笑意的龚俊“戏服单薄,平时又见你穿的少,所以给你带了条狐裘。你穿上会暖和。”
那毛茸茸的狐裘围着他的脖子,龚俊细心给他系上又从口袋里摸出个小方盒子,里面装着一个白瓷瓶子。光滑亮丽,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着不易发现的冷光。
“如果不是你妹妹写信和我说你最近皮肤不好,我现在都不知道你的皮肤都起了皮。怎么不和我说?”他的眸子低沉,似乎再近一点两个人就会亲上去。
为什么要和他说?张哲瀚没有言语,只见他打开瓷瓶,里面是白嫩嫩的胶状物,他挖出一点来,抹在张哲瀚脸上,龚俊点了一下他的额头。
伸出手,一个白团摸在自己的脸上,张哲瀚要躲,他就啧一声。“这个是我找了好久找来的,不要觉得矫情,你们唱戏的比你丑的那么多,皮肤也都好的紧,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好的美人最后烂了脸。”
闻言,张哲瀚觉得他说的夸张了,但是反复想想开始后怕,他就没有躲,只是说“真的会烂脸吗……这是什么东西?”
张哲瀚一脸认真的模样叫龚俊哭笑不得,他转动白瓷瓶,“这个是我求来的,用了皮肤就会好很多,不会很干的,这好像叫润肤膏。”
没听过。
上方的公子为了不让他躲,用那个握着瓶子的胳膊抵住他的头,张哲瀚怎么都不自在,最后说要不自己来,龚俊就不愿意了,他拒绝了,还不让张哲瀚动,要他乖乖的。
没办法了,张哲瀚只好乖乖的不动,他的双眸微微抬起。睫毛微微颤抖着,温柔中透漏着几分妖媚,上挑的眼睛亮金金的像颗玻璃球反着五彩的光。
看着他的眸子,龚俊不怀好意笑了笑,他舔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哲瀚?”
张哲瀚愣了一下,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已经多少年没人这么叫他了。
“哲瀚,你和别人交换过口水吗?”
龚俊将白瓷瓶放到张哲瀚身后的梳妆台,用身体压着他,一只手让张哲瀚枕着,另一只手扒住桌角,张哲瀚就被他这么揽在怀里。
张哲瀚受到了惊吓,要一把推开他,似乎是离得太近。他被龚俊呼出的热气烧红了脸,还微微能看到张哲瀚衣服下半遮掩的锁骨,很明显,很勾引人。
他不自然的双手推开了龚俊,身上厚重的狐裘也穿的不自在了。脸上的油仿佛不透气一样的遮掩着,他很难受,说不上的奇怪感觉。
他欲言又止,只是站起来,张了张嘴。就抓过椅子上挂着的戏服,跑开了。
他关上了更衣室的门,很不正常的喘着大气,挡在门上,不愿意去听门里面的动静。
“张老板,我开个玩笑嘛。”
谁家开玩笑是这么开的?!
狐裘似乎都在觉得他多此一举拼命的挠他。为什么要跑,两个大男人总不会做出什么不光彩的事情。
张哲瀚喝了好大一口水都不能平息心跳,许久,他才摁着心口回了房间。
他篡着手里的瓷杯,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两个男人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他为什么没有一拳打飞那个变态?
第二天他照常来了,手里端着一个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刚下台,他就把小盒子塞到了张哲瀚的手里,“张老板,这是江南一代出的一块女士表,全国第一块哦,送给子钰的。昨天张老板可别怪罪,我也只是开个小小的玩笑。”
张哲瀚礼貌的道谢,但是把礼物退了回去,他不能要,没帮忙又没什么关系,平白无故收人东西,更何况是世家的公子哥,万一哪天钱财贿赂他,逼迫他,他不给人家卖命,还真是不好意思,虽然他只是个小小伶人但是该防还是防。
龚俊知道他担心什么,啧了一下,又说“没事,我亲自给你妹妹带上,她再懂事,总不会给我摘下来。”说着他就看了眼时间,离开了。
龚俊今天没有和马玦怎么见面,只是中午呆在这里吃了顿饭,下午看了场戏,快日落就甩甩袖子走人了,他还就单纯觉得龚俊只是回家了。
堂堂世家公子,总不能强迫给一个姑娘带表吧。
入夜,张子钰在房间里写作业,他叫花觅切了些水果,自己端进张子钰的房间里,刚进门就看见了张子钰手里明晃晃的东西。
“子钰。”张哲瀚愣住了,他看着那块白银色的表。待在张子钰的左手腕上并不违和,似乎很重,但是不影响什么。正好的表盘边缘有一条金色的边,就像张子钰的眼睛一样亮亮的,带着清澈无比的光。
张子钰停下手中的毛笔,抬头看到张哲瀚端着果盘进来,她叫了声哥。
“你这表,是你自己带的?”
张子钰低头看着她手腕上精致的表,摇了摇头,她说“龚俊哥哥说这块表我要是不要就得扔了,他说这表带短,只有我能带上,而且表贵的很,我没法拒绝,只好带了。哥你和龚俊哥哥发生什么了吗?他送我到府门口就走了。”
张哲瀚和她说没事,放下果盘,看了看她写的作业,觉得她的字有了进步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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