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意也一定猜到,所以晚间几乎没怎么睡,他在等,等瞿如挣脱枷锁。
“你猜,她想要什么?”纪云禾问。
他在皎洁月光中,声音温柔的回道,“只要她敢靠近你,那就是……死。”
纪云禾暗暗笑了笑,心安理得的在他的保护罩下,她也想看看,瞿如到底在隐瞒着什么。
鸟鸣在半空盘旋,说不出的诡异,煽动的翅膀将院中堆积的雪花扬起,眨眼幻化成利刃朝着纪云禾与长意刺过来,可那利刃还未近前,就被四两拨千斤般反弹回去,长意手里的冰锥带着凛冽的气压猛地如闪电般打出去,正好击在瞿如门面,她一时不察,不对,就算她再小心谨慎也不可能躲得过去。
长意太强了,当今世上,能与之抗衡的人早就消失在十方阵里,眼前的瞿如,妖力受损不说,即便全须全尾也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很快,她落了下风,羽翼上,满是雪花一样细小的伤口,殷红的血顺着羽毛滴落下,染得院子里脏污一片,而她却浑然不在意,一双眼珠,死死的盯着纪云禾。
在比自己强大的力量前,任何妖怪都会生出惧怕的心,但瞿如却好像并无丝毫胆怯,一意孤行的继续施法,便如蜉蝣撼大树。
纪云禾怔住,忽而计上心头,拽了拽长意的衣袖,他察觉后,微微侧首看她。
“将她放走,看她要去何处。”林昊青要捉瞿如,朝廷也要捉她,但这三足鸟却一猛子奔着纪云禾来,就跟自己曾经得罪她一样,可没记错的话,纪云禾哪怕是在驭妖谷训妖,对待任何妖怪都是从心而发,并未结过什么怨。
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恨。
长意犹豫了下,也便是在这个空档,瞿如再发力,整个身子箭矢一般朝他们飞速撞击,似要撞破阻碍在眼前的屏障,然后一爪子将纪云禾抓住。
也许是她这绝然的一撞,让纪云禾眉心一凛,身后黑色狐尾裹着浓黑的气显现,连着眼神都变得危险。
方才的想法也只是说说,如果这妖怪真是宁愿玉石俱焚也要来拼一把,那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长意去抵挡。
她的人,也必须由她护着。
黑色的妖冶气息铺天盖地凝聚,与冰蓝色冰焰相混,在这处寂静的小院里,刹那间迸出耀眼光华,将天际黑沉点亮,强大的灵力与妖力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
瞿如在三丈开外甫一触到便被弹开,重重的跌落在院外的路上,隐约能听到肉身撞击冰冷地面的沉钝声。
长意牵着她的手,运力轻松跃到墙上,两人迎风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本应躺着瞿如的空地,仅余一片血迹。
“跑了,还真是快,”纪云禾撑手远眺,随即定在南边的方向,她看向长意,“她去了大陈国。”
长意心中涌动莫名的感觉,冰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等再看着纪云禾时,已恢复如初,他缓声道,“这件事,我会派人去调查。”
“但是她是奔着我来的,真是奇怪,这之前我可是从没见过她,”她摩挲着下巴。
他忽而又道,“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奔着我来的?”
纪云禾倒是没想到,被他提醒也附和,“有可能。”长意嘴角抽了抽,默叹口气,长袖一挥,院中散落的一地树叶枝条被收拾妥当,连着血渍都消失不见。
“还睡麽?”他问。
也没怎么出力打了场架,纪云禾早就困意全无,但是想着距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不睡觉能干嘛,于是点头。
纪云禾睡觉不老实的习惯,他是不久前才发现的。
那时节离开北境,一路往南,途中走走停停,住在客栈时,起初纪云禾还扭捏,连换个衣裳都要避开他,或者是躲在床榻上将纱帐拢的紧紧地,一丝缝隙都不露。
他们那些亲密的事都做过,何须这样?
长意便顺着她坐在桌前,背过身不看,但两耳听着帐子里的窸窸窣窣的脱衣动静,心中已然能幻想出璇旎画面,他耳尖微红,搁在桌上的手指不由自主握紧。
等她换好,理着衣襟站在他眼前。
长意手心都是汗。
纪云禾咳几声,面带红晕,哪里像那个豪爽洒脱的驭妖师,只是这番景象到了晚间开始颠覆,她侧身枕着自己手臂,闭目睡的香甜,睫羽如蝶振翅,让长意呼吸一滞,忍不住想要靠近。
而下一瞬,她抬腿,径直将纤细笔直的腿跨过他腰间,倒钩而眠。
“大尾巴鱼,你过来姐姐这里……”她在梦中说话。
他忍俊不禁,接着问,“过来作什么?”
她像是没想到有人打岔,颦眉想了想,“睡觉。”
就像现在,她双手揪着他里衣领子,直把人拽到自己跟前,腿仍旧是大咧咧的横在他腰上。
长意目中怜惜之情泛起,大掌拢成空心,在她后背轻轻拍着。
他幼年时,睡觉总能等到母亲轻声吟唱的大海中最优美的歌,那时节他听不懂,只知曲调好听,每每沉入梦乡,醒来也总是在母亲柔然的臂弯里,后来母亲去世,有很久,他未曾听到那调子,父亲说过,鲛人遇到真心相爱的人,才会拥有吟唱的歌喉,正因是向心而生,所以才会更加摄人心魄。
他低低唱着曲子,如流水拂过纪云禾耳畔,她不禁舒服的又找了个姿势,朝他怀里拱了拱。
黑发撩开,露出她耳骨上的淡蓝色印记。
属于鲛人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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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