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渡落翻身下马，接住飞奔而来的欧扉玉，秦坤和李治暥两两相望了一眼，转而轻笑了一声，对着欧扉玉俯首作揖，欧扉玉忽而看见身旁还有两人，连忙松开欧渡落朝二人回了个礼，脸颊还有微微的潮红。

欧渡落倒是没注意到身边兄弟的神情，一把抓住欧扉玉的手，眉心拱了拱，嗔怪的看着欧扉玉说：“这么冷的天儿，你怎的就穿这些个衣裳就出来了？手冻的跟什么似的。”还把自己给说的委屈的瘪了瘪嘴。

欧扉玉抽了抽手，没抽的回来也就随了他便，秦坤倒是低头看见了欧扉玉没来的急换的鞋子，上面还沾着泥土，一些看不清的深褐色液体。

秦坤觉得，这两兄弟虽不是同一个母亲，但是想见对方的心都一样的，一个千里迢迢从京城赶到夔州，本需要三日的路程，愣生生一天半就到了，就为了早些见到他，一个刚从战场回来，换了一声较为华丽的衣服，不让另一个看见自己身上的一身血腥，却还是相见的心难以抑制，忘记脚上被泥土和深褐色液体浸湿的鞋子还未来得及更换，寒风刺骨，也不知鞋子里那双本金贵的玉脚现在成了什么样。

秦坤做了个揖，笑了笑说：“五皇子，我们先回去吧，外头风雪交加的，确实冷些。”欧渡落也点了点头，拉着欧扉玉就往前走。

方才太过激动，欧扉玉自己也没有注意自己的脚下，现在竟觉着脚底生疼，鞋子黏糊糊的，也很不舒服。被欧渡落拉着走了两步，欧扉玉忍不住蹲了下来，欧渡落连忙蹲下去，脸上抑制不住的担心，问他：“玉儿？怎么了？”欧扉玉整理了一下表情，抬头看着欧渡落，摇了摇头，嘴角上扬，向欧渡落伸出手说：“皇兄，玉儿想要你背我。”

欧扉玉的眼睛好像闪着期待的光芒，欧渡落觉得欧扉玉不像一个会朝自己撒娇的人，于是低头看了看他的脚，看见了那双肮脏的鞋子，欧渡落伸手去摸被欧扉玉一把拦下，有些慌张的摇了摇头：“皇兄！脏。”欧渡落的指尖微微的触碰到了一些，湿的。

欧渡落没有说话，直接把人背上，朝将军府走去，欧扉玉笑着趴在欧渡落的肩膀上，轻声说：“还是皇兄最好了。”欧渡落本不想应他，但一听见他的声音，嘴巴就好像不受控制一样的回答：“十六岁的人了，还要我背。”欧扉玉晃了晃脚，满脸的笑意，继续说：“我就是二十六，也是皇兄的弟弟安。”欧渡落愣了一下，随即低头无奈的笑了，摇了摇头。

李治暥到了自家门口也就告别的三人。

三人走进将军府，欧渡落先把欧扉玉背到了他的小院里，他把人稳稳当当的放在床上，伸手就要帮欧扉玉脱下脚上那双浸湿了的鞋子，欧扉玉移了一下脚不让欧渡落碰

欧渡落微微挑起一只眉毛，玩味的看着欧扉玉，欧扉玉被这目光看得好像被灼伤了一样，连忙移开自己的眼睛，咬了咬下唇，慢慢开口：“脏，我自己来。”欧渡落被气笑了，直接一把抓住他的脚踝，拉到自己面前。

欧渡落一点一点的脱下他的鞋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满是污渍的袜子，欧渡落一点一点的褪下欧扉玉的袜子，在褪到脚底的时候，欧扉玉没忍住抽了一口冷气。欧渡落严肃的看着自己手上的脚，轻轻的脱。等袜子全部褪完的时候，欧渡落这才看见了欧扉玉脚背脚趾上的冻疮，脚底板被磨出了血泡，天气寒冷，血泡被磨爆了之后就被黏在袜子上，等雪干了之后袜子已经黏在了血肉上。

欧扉玉抽回了自己的脚，悬空抬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欧渡落把欧扉玉的脚又给扯过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欧扉玉不安的动了动，欧渡落按住他的脚说：“干什么？害怕我看见不成？”欧扉玉垂了垂眼皮，语气中含着些许的委屈：“不好看了，你看什么？”

欧渡落是又心疼又好笑，他拿出一瓶金疮药，挤在欧扉玉的脚上一点一点给他晕开。虽是寒冬腊月天，但是欧渡落的手却是暖和的。

等上完药，欧渡落给欧扉玉换了一套干净暖和的鞋袜，欧扉玉抬头傻笑着看着欧渡落，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对着欧扉玉说：“皇兄手真暖和。”欧渡落挑了挑眉，心想：是吗？然后就趁欧扉玉一个不注意把手伸进了欧扉玉的脖子，欧渡落怔了一下。

欧扉玉看着欧渡落问他：“怎么了？”欧渡落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黯淡下来，他冷冷的看着欧扉玉，沉声开口：“把衣服脱下来。”欧扉玉皱了皱眉，疑惑的看着欧渡落，不解的问他：“为什么？”欧渡落冷笑了一声，把欧扉玉按倒在床上，扒开了他的衣服，又把人转过身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才发现原来自己刚刚摸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欧扉玉背上有七道狰狞的疤，后脖颈处有一些被勒的磨出了血的痕迹，欧渡落的脸色更沉了，刚想发作却听见身下传来的微小的抽泣声。

欧渡落的心脏顿时漏了一拍，连忙从欧扉玉的身后撤下来，欧扉玉还趴在自己的臂弯里，肩膀微微耸动，欧渡落略微有些慌张的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没过一会儿欧扉玉慢慢坐起来，穿好自己的衣服，眼眶还红着，像是被欺负过一样，还一抽一抽的。欧渡落看他这样，心疼的垂下了眼说：“抱歉，是我冲动了。”欧扉玉摇了摇头，抿了抿唇说：“玉儿知道皇兄这是担心玉儿，玉儿就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哭。”

欧渡落想了想欧扉玉白皙细嫩的脊背上的几道刀疤，皱着眉问他：“疼吗？”欧扉玉睁了睁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欧渡落，深吸了一口气，吐气的时候笑了说：“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