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人送过来了。”管家弯弯身把搭在椅子上的毛领大衣披在男子身上，“少爷，您的病还还没好呢，外边落雪了，那洋医生说不能再受凉。”

肖战没有说话，继续在纸上画着，直到最后一笔完成了，又从旁边拿起一只钢笔，快速的写下了一首诗。

“人来了，就去看看吧，这批里边有没有合适的？”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大衣，不愧是西洋的洋玩意儿，确实挡风。

管家看着自己手里的名单，“有两个合适的，但其中一个人的家世背景不太让人满意，担心给公馆带来麻烦。”

“家世背景？”

不等回答两人已经到了庭院，天空飘的雪花也大起来，院子里的一批人肩膀、头顶积了薄薄的一层。

“都把自己身上落的雪拍拍，别没进肖家呢先感冒了，雇的是你们的力气，可不是病气。到时候可别说没有人体谅你们，进了这个门就摆正自己的位置。”管家先来了个下马威，毕竟鱼龙混杂，谁也不能保证来的人手脚干净，还得先威慑一下。

庭院里的众人也听话的拍打着自己的衣服。

“肖伯，你说的是哪两个人。”肖战看着院子里的众人没回头的开口。

肖伯伸手指着最后边的两人，“最后边儿的两个人，听说都是认点儿字的，南边儿的那个是家道中落，家里的生意破产了才甘愿来做事，北边儿那个虽然没进过学堂，但自己学了不少字，还读过四书五经，有点文化，就是家里边情况不行，就是铃琅巷子头的那户人家，家里人的品行不太好。”

“品行不好？”肖战抚摸着手里的手炉，看上去是个老物件，已经很破旧了，但被人盘的溜光水滑。“那就和家里少联系吧，别到时候人还没用几天一堆麻烦事儿。”

“好。”

肖伯走到那人面前低语了几句，只见那人抬头看了一眼台阶上的肖战，两人越过大半个院子遥遥相望，定定的看着对方，那人思考片刻点点头，在他低头的那一瞬间，台阶上的男子也才慢悠悠转走自己的目光。

“少爷，同意了，不过是一些被家里送出来的人，没什么可不舍的。”

男子摸了摸自己手里快要凉透的汤婆子，“他叫什么名字？”

“王一博。”

“铃琅巷子头的那家不是姓李吗？”

“少爷您不知道，这人不是那李家生的，说是当时战乱好心收留的，虽说没缺吃少穿的，但李家的几个都去了学堂，只有这个没去，听说李家大儿子要去留学没办法，看见咱们的雇人信息才把他送来当下人。”肖伯事无巨细的交代了这人的生平。

肖战脸上看不出情绪，但语气明显不齿，“呵，这李家倒是挺会打算，一次性把他一年的工钱给李家吧，平时他的工钱也不用少，让他少跟李家联系。”

肖战向来是这样，人看着文文气气的，但“是个心冷的”，这句话还是肖战的亲弟弟肖逸说的，所以兄弟两人的关系一直不怎么样，这也是肖逸认为的。

“好，少爷。”

两人说完，肖伯又对院子里的众人发话，“既然大家自愿做主进了肖公馆的大门，那就得守肖家的规矩，这是咱们肖家的大少爷，肖战。老爷南下做生意，现如今家里管事的就是大少爷，大家心里都有点数，肖家最不养的就是闲人。”

王一博低着头没有吭声，旁边的人捣鼓了他几下，“这管事的人说话自己也不觉得矛盾，谁不知道肖家二少爷是上海滩有名的闲人，吃喝嫖赌哪样没沾？”

语气充满了不屑，王一博没搭他的话，像是没听见似的。

那人见王一博不搭理他，露出一副我也不屑搭理你的神态，“真是个闷葫芦。”

肖战虽然面儿上看着漫不经心的，但也关注着下边的一举一动，“肖伯，这批人看着可不太老实啊。”

肖伯自然也早就把下边人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那依少爷看，怎么处理？”

“留下吧，留在我身边，肖逸这几天看着不太安分，给他找个乐子也行。”

“两个都留下吗？”肖伯看着人群最后的两人，一人低头恭顺，看着是个本分的；一人抬眉望眼，留不长久。

肖战看了一眼台阶下人群后站着的人，雪下的有点大，肩膀和头上又落满了雪，但仍然是低着头，没像旁边其他人一样不住的抖雪。

“都留下吧，一个您费心一点儿好好提点一下，另一个就留给肖逸玩吧。”

肖伯点点头，“那我用通知二少爷吗？”

肖战摆摆手，“他那股聪明劲，越是提醒他越不信，让他自己遛着玩吧。”自己转身进了客厅，肖伯在身后给人安排差事的声音响起。

直到最后只剩下王一博和之前那人。

“你叫什么来着？”肖伯指着王一博身边那人。

那人也算是机灵：“肖管家，我叫钱进。”

“钱进？名字意头挺好。”肖伯转身进了客厅，“你们两个跟我进来吧，以后你们两个就跟着大少爷做事，少说、多做，谨言慎行，不管惹怒了公馆内的哪个少爷小姐，都没什么好果子。”

用不着肖伯提醒，这两年风头正盛的肖家，总共三个子女，大少爷肖战，从小惯读四书五经，性格说不上清冷，但是总归和上海滩的其他少爷小姐不一样，大家热衷的赶时髦，经常办个聚会或宴会，但肖大少几乎不在这种宴会上露面。

与肖战完全不同的是他的弟弟妹妹二少爷肖逸和大小姐肖曼，三人虽然是同父同母，但这两人可以说是周旋于上海滩各种有名的聚会沙龙，善于交际的名号一早就打响了。

“少爷，人带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