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其实并不是他们的初遇。

　　他们的初遇也远比军训时更加兵戎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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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下，帅气的alpha调酒师微微摆动着自己的身体，有意无意地展现着自己被白色衬衣勾勒出的优美身形，姿态优雅地调配着一杯外观要胜过口感的烈酒。

　　在做完最后的收尾动作后，他微微前倾，适当地扬起嘴角，露出一个他自认为最吸引omega的笑容，随即将酒递给了眼前的少年。

　　那是一个漂亮到会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的少年，他微微垂着眼睛，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意味，仅露出一点精致的下颌，便引得在场的人不停偷望。

　　虽说在昏暗诡谲的灯光下，不太看得清少年的脸部轮廓，但光从那匀称劲瘦的身段来看，在场的人不难得出他是一名omega，何况他白皙修长的脖子上，还戴着一枚黑色的护颈。

　　alpha是不需要戴护颈的，因为他们足够强大，并不需要严密贴合着的护颈来保护自己的腺体，只有弱小的omega需要护颈来保护腺体，来抑制自己的信息素发散。

　　这一认知让在场本就蠢蠢欲动的alpha们更加兴奋起来。

　　其实很少有omega踏足酒吧、夜店这种人鱼混杂的地方，但又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暗示，会来到这种地方的omega，基本上都是为了寻求刺激或是满足欲望。

　　换句话说，不是什么正经的omega。

　　被打量着的少年懒懒地撩了撩眼皮，他甚至看都没有看一眼这个直勾勾地盯着他，眼里的暗示几乎要凝为明示的调酒师，只随手接过自己的酒，转而又顺手搁在了吧台。

　　他并没有喝。

　　看上去像是一个警惕性有些强的小猫咪。

　　不过随着少年的动作，周围的人也更加清楚地看清了少年的模样。

　　他有着一双漂亮的下垂眼，眼尾无辜而又自然地下垂时，添了几分无害而又倦懒的滋味，尤其是他因睡眠不足而微微泛红的眼角处，还有着一颗踩在大众审美上的泪痣，为这本就挑不出瑕疵的精致五官，更添了一抹勾的人心痒痒的矜傲。

　　但他的好看又和其他漂亮娇软的omega不一样，他五官精致却又不显阴柔，反而是一种精雕细刻般宛如艺术品的美，美得超越性别。

　　越来越多的alpha坐不下去了。

　　他们性格迥异、信息素也大为不同，可此刻他们的意见却又如此统一，谁都想要摘下少年的护颈，轻闻着他的信息素，然后狠狠地占有这个年轻而又漂亮的omega。

　　甚至于更过分点，不顾omega的意愿咬住他的后颈，强行注入自己的信息素用以标记他。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率先走向了少年。

　　有人认出了alpha的脸，再怎么不甘也只能暂时压下内心的想法，由着这名alpha捷足先登。

　　alpha显然不懂什么叫礼貌，一来便势在必得地释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试图以高浓度的信息素来压迫omega瞬间臣服于他。

　　而被alpha信息素刺激的omega，在没有抑制剂的帮助下，很容易被迫进入发情期。

　　自信满满的alpha原以为会看到少年惊慌失措，又或是恼羞成怒的一幕，却不想漂亮的omega都没拿正眼看他，只兀自托着腮，神情懒恹地曲起指节轻弹了下冒着水汽的杯壁。

　　不过alpha倒也没被无视个彻底。

　　只见少年微微启唇，懒洋洋的腔调里藏着一抹称得上冒犯的嘲意：“劳驾把你这难闻的alpha信息素收一收，我也不是什么垃圾玩意儿都愿意闻的。”

　　alpha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往日里还从来没有人敢这般不给他面子，只是不等他利用alpha的优势逼他就范，一股更为强势的信息素顷刻间便压了下来。

　　只见舞池上突然下来几名一身名牌高端货的富二代，他们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向少年，根本没有搭理这名被信息素压制得几乎跪在地上的alpha，而是笑眯眯地在少年身侧落座。

　　“嘛呢？小爷我才跳了几分钟啊，就有不识趣的东西凑上来了。”程以明随手捞起一杯吧台上的酒水，就要往杯口上凑，却突然瞥见江也轻飘飘扫过来的目光。

　　程以明立即放下酒杯举手投降，而后满脸兴奋地冲着江也问道：“也哥，这傻逼alpha得罪了你，你说我是废他一只手呢？还是废他两只手呢？”

　　少年似乎是被程以明的话给逗笑了，下垂的眼尾略略扬起，口吻有些无奈：“他又没对我做什么，你废他的手干什么？”

　　就在半跪在地上的alpha松了一口气，所有人都以为少年要放过他时，少年又是说道：“他既然管不住自己的信息素，那还留着这腺体做什么呢？”

　　满场一寂。

　　而为了吃瓜，在富二代们走下来便默默关停音乐的鼓手，此刻有些纠结地想着，他是不是该重新播放音乐呢？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好看到几近无害的omega，会说出如此残忍的话，就连陪同程以明一起来的几名富二代，也不由地互相对视了一眼，眼底满是惊疑之色。

　　一个人要没了腺体，那可不只是变成废人这么简单，他的寿命不仅会大大缩短，由腺体引起的各类并发症，也会让他变得体弱多病。

　　唯有程以明似是见怪不怪地附和道：“也哥这主意好啊。”

　　程以明这话一出，富二代们的眼底更是充满了不可置信，无声地用眼神询问着彼此：程小明这傻白甜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残忍了？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情。

　　就在气氛有些不上不下时，门外忽然走进来一个人，声音不大不小地喊了声：“外卖。”

　　啥玩意儿？能来这里的人不都非富即贵吗？怎么还会有人点外卖？

　　这高端的逼格一下子就降下去了。

　　就在所有人猜测着是谁点的这份外卖时，程以明忽然高举了下手，就很二傻子似的兴冲冲喊道：“这里这里！”

　　而且他还嫌外卖小哥走的太慢，蹿得一下就飞奔了过去，很是兴奋地从那位外卖小哥手里，接过了用最普通的塑料袋装起的外卖。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了场子，这地方啥没有啊用得着你降低逼格点外卖吗？店里随便送的小吃都比你点的外卖贵好吧？

　　而几名富二代更是伸手捂脸，心里哀叹果然就不该和程小明这傻白甜出门，这脑回路清奇的崽子实在是太容易让他们社会性死亡了。

　　看上去不太像外卖员的小哥也没在意这过分安静的夜店里，此刻所弥漫出来的古怪气氛，送完外卖后就欲抱着滑板转身离去，却又被程以明高声叫住。

　　看在对方是顾客的份上，陆祁川好脾气地去而复返，很是自然地走到程以明身前：“还有什么事吗？”

　　“嚯！”程以明有些惊讶地叫了声，旋即拆开外卖盒跟饿死鬼投胎一样，疯狂地埋头干饭，还特别没形象地边吃边说，“难怪也哥刚刚一直盯着你看，兄弟你不仅人长得帅声音也好听。”

　　陆祁川……陆祁川只觉得无语，转移视线时却不经意地和少年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陆祁川仅怔然了半秒，便不动声色地挪开了目光，却又被干饭干的差点被噎住的程以明再次叫住：“兄弟你别急着走啊。”

　　“也哥你是不是看上他了？”后半句话却是问向其他人的。

　　陆祁川顺着程以明的视线望去，发现他询问的人正是这名少年。

　　少年还挺漫不经心的，也不否认，就这么很不礼貌地盯着他看，由着程以明在那问道：“那我给你要个联系方式，也哥你怎么开心怎么来？”

　　这话说的实在不怎么礼貌，不等江也有所反应，陆祁川便以审视的目光环视了一圈，眼前大约十六七岁出头的富二代们，随即嗤笑道：“未成年出来逛夜店就算了，还想学成年人那一套呢？你们的爸爸妈妈知道吗？”

　　几名富二代包括江也都有受到不同程度的冒犯，唯有程以明这憨der还在积极地干饭中，完全听不出对方话里的讽意，还很友好地回了句：“嘛呢兄弟？出来玩说这话就没意思了。”

　　陆祁川闻言终是忍不住低笑起来。

　　不得不说程以明刚那话说的毫无偏颇，眼前这位肩宽腿长的外卖小哥，的确不仅长得帅气，就连声音也是那种清朗而又充满磁性的声线，低笑起来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苏。

　　只是这笑却不怎么友好了，尤其是在他冲着江也说出：“像你这样的omega倒贴给我我都不要。”

　　程以明总算没干饭了，只是他显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抬着头愣愣地看着几乎要压在江也身上，一瞬间充满了压迫感的男生。

　　他并没有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只是眸光微冷，就连气势也变得凌厉了起来。

　　与其说他是被程以明不过脑的话给冒犯到了，倒不如说他是被江也眼里，近乎打量着一件商品的冷漠给冒犯到了。

　　江也不受任何影响地轻讽了一声：“就你也配？”

　　“配不配另说，像你这样的配我都算我委屈。”陆祁川话里的嘲讽也不遑多让。

　　江也直视着陆祁川眼底的冷意，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傻逼。”

　　“爷爷在此。”陆祁川眉尖一扬，笑容肆意。

　　就在气氛越发地剑拔弩张时，夜店里的灯忽然都熄了下来，就在众人因为电源故障而躁动喧哗时，陆祁川微微下倾又靠近了几分，彻底地突破了最后的安全距离。

　　在察觉到少年因为退无可退，身躯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时，陆祁川讶然了一下，心底的那点不快，到底还是随着喉间溢出的笑意散了开来。

　　陆祁川并没有再过分靠近，只压低声音戏谑了一句：“别怂啊小朋友。”

　　江也紧攥着指节，就欲做些什么脱离被动时，下一刻便感觉自己的脸被某不要脸的狗东西趁乱捏了一下，随即他用仅二人能听见的嗓音说道：“小朋友，出门在外还是礼貌一点，规矩一点。”

　　江也一怔，等他反应过来时，却敏感地察觉到身前的人退了出去。江也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这人，却被突然亮起的灯光刺得下意识地闭了下眼睛。

　　等到他重新睁开眼睛时，眼前哪里还有那抱着滑板的少年。

　　有生以来，江也第一次觉得后槽牙痒痒的。

　　就很想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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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电源故障这一事，不止是兼职送外卖又语出惊人的陆祁川，就连原先来搭讪江也的那名alpha也趁乱跑了。

　　气的程以明连干饭的心思也没了，嚷嚷着一定要把这两人给找到。

　　鼓噪在耳边的器乐声实在是吵的要死，江也本就兴致不高，闹这一出后连待在这里的心思都没有了，便向程以明提出他要回去。

　　程以明还有些没玩够，但江也的话向来说一不二，他不敢不听他这表哥的话，毕竟他要不听话的话，以后估计就没有和表哥出来玩的机会了。

　　他的狐朋狗友们显然也没有玩够，但是程以明是谁？小爷我要回家，你们也得老老实实地和我一起回家，以至于一群人满脸幽怨地跟在了江也身后。

　　只是在离开时，江也却不经意地瞥见吧台上，那杯放在他手边本该一口都没喝的酒，不知在何时竟被悄悄地一饮而尽。

　　程以明见江也站着不走，很是奇怪地循着他的目光看了眼吧台，却又没有瞧出任何异样，便疑惑道：“也哥，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江也不动声色地掩下眸子，步履平缓地走了出去。

　　狐朋狗友之一小心翼翼地觑了眼走在前面的江也，压低声音问着程以明：“你也哥要回家就回呗，你陪着回去干嘛？”

　　程以明想也不想地回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也哥一个omega，大半夜的走在外面多危险啊？我哪能放他一个人回家？”

　　思及江也之前说要毁人腺体这话，几人只觉得有危险的不该是这朵掺了毒的娇花，而是走在夜里的每一个无辜的路人！

　　只是这话几人没敢说出来，只敢小声地问着程以明：“程小明，你也哥说要那alpha的腺体时，你当时真打算帮着你哥做这种事啊？”

　　这话刚一问出，这人又在心中默默地补充了一句：不该吧？你可是傻白甜啊！

　　“怎么可能？我也哥就是说着玩玩，吓唬吓唬那傻逼alpha而已，怎么可能干这违法犯罪的事？”程以明连忙摆手，“再说了我也哥根正苗红，大学霸，他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等生，怎么也不会干这种事啊。”

　　狐朋狗友们：……可我们觉得他干得出来。

　　只是不等几人说些什么，本就没有刻意压低嗓音的程以明，还扬声朝着前边喊了句：“是吧也哥？”

　　走在前面的江也脚步微停，似是说了一句什么，只是程以明没能听清，于是他十分好奇地凑了上去，不停地追问着江也方才说了什么。

　　江也不堪其扰，敷衍地回了句：“没什么。”

　　落在后边的几人直接痛苦面具，第n次后悔和这程家的傻白甜少爷出门。

　　救命，这种话题是能被江也知道的吗？你不压低声音就算了，你还嚷嚷出来！

　　虽然心里充满了吐槽，但狐朋狗友们却又忍不住讨论起刚刚那个话题：“所以刚刚也哥是骂了小明一句‘傻逼’吧？”

　　“我听着也像是。”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是。”

　　“所以也哥真的……”

　　“嘶，打住。”为了转移话题，有人真诚地发出了一个疑问，“所以小明同学到底是给他哥糊了几层滤镜，才觉得他哥根正苗红的？”

　　“嗯……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