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小时候的某一场景，那是他第一次出现，阴暗发霉，充满恶臭味的地下室，到处乱串的老鼠，那个地方看不见光，常年被黑暗笼罩，仿佛一个监狱，不，准确来说，那就是一座监狱，他听见鞭打声，其他小孩的惨叫声，求饶声，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让他觉得恐惧。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哪里，每天过着不堪的生活，一次次在疼痛中醒来，又一次次在疼痛中昏过去，如此反复。

地面总是潮湿的，如果有光，你会看到，地面都是血，不曾干净。

他承受着痛苦，直到逃出那座监狱，他却被林锦益代替了。

所有痛苦都是他熬的，那些经历都刻在了脑海里，像一个噩梦抹都抹不掉，他讨厌林锦益，讨厌到极致，他需要一场手术，让林锦益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的目标逐渐增多，只要他想，任何人都可以成为踏板。

林锦益醒来，感觉自己睡了很久，脑袋昏昏沉沉的没有一点记忆，只是头发不知道怎么睡的，额头前的头发都仰了，他去卫生间沾了点水，对着镜子把头发薅下来，薅了好一会儿，看着顺眼多了。

下班去菜市场买了点菜，菜市场离宿舍很远，要走很长一段路，回去的路上碰见了个流氓，没错，就是上次差点把他上了的那个，那人站在大学门口，慵懒的靠在车上，嘴里吐出一圈圈烟雾，看样子应该是在等人，一辆豪车停在学校门口，加上他精致的长相，必定会引起骚动，许多路人也都往他身上看，他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抬手打了个电话。

那人转过头，挂了电话，抬头看见了林锦益。

先是一脸震惊，那人记得他，随后满脸笑意跟他打招呼，“嗨”

林锦益没多大反应，装作没看到直径掠过往前走，那人见他不理人，拦住他的去路，“你不记得我啦！”

他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不想记得”

谁会去记一个差点把自己强奸了的人，那不是有病？

“你还在生气啊？都说了那是个意外，我都和你道歉了，要不，我请你吃饭？”那人喋喋不休。

林锦益头大，现在忙着回去，不想听他啰嗦，更不想与面前的人有任何交集，转头就走。

“哎！你别走啊！”那人挡在他面前说，“遇见就是缘分，交个朋友呗！我叫周鹤穸，你叫啥呀！”

林锦益冷眼相对，并不想和他说话，这人没事儿吧！谁想要和他交朋友，他对男同反感得要命，觉得多说一句都对不起他的口水。

周鹤穸见他不说话，依旧是笑眯眯的，仿佛胜券在握，“那留个联系方式？”

林锦益说了句有病就走了。

周鹤穸急忙逮住他的衣角，不让他走，“别那么小气嘛！就要个联系方式而已！”

林锦益被逼无奈，把裤兜掏了翻出来，“我是个穷鬼，没有手机，所以没有联系方式，这下可以让我走了吗？”

他确实一股穷酸的气息，周鹤穸轻轻哦了一声，放开他的衣角，“那好吧，你要回去吗？我送你吧！”

“不用，我自己有脚”林锦益拒绝了。

“你双脚也比不过我的车啊！”周鹤穸拍了拍他的车说。

林锦益真不想和他扯，这时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孩子走过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几件衣服。

“周先生，久等了抱歉”男孩低着头，对着周鹤穸鞠了一躬。

周鹤穸摆摆手，“没关系，先上车吧”

男孩上了副驾，周鹤穸对林锦益说道：“走啊，我们顺路可以送你，反正我也知道你住哪儿”

林锦益呼了一口气，坐就坐吧，又不会少块肉。

他踏脚上了车，副驾驶的男孩有些拘谨，抱着手里的袋子一直不说话。

周鹤穸是个话痨，一直找话题和他聊天，林锦益也回答他，车开得很快，他坐在后座一惊一乍的，感觉人都要被甩出去了，把他送到宿舍楼下，他下了车，“谢谢”

周鹤穸笑了一下，“总得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林锦益”他回答。

“好的，我记住了，下次见！”周鹤穸一脚油门，车飞了出去。

林锦益在心里默念道：下次别见了，他害怕很。

回宿舍弄了饭吃，看了会儿书，一阵敲门声响起，他起身开门，一个瘦小的女生站在门口。

“那个，你好，打扰一下，我想问一下你会不会修水龙头啊？是这样的，我们宿舍的水龙头坏了，我们叫了维修的，但半个多小时了还没到，水一直流又实在浪费，就来问问你”那个女生说。

“我可以试试”一起租的房子也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最后都是他自己修好的。

“谢谢你哦”女生把他带到宿舍，果然女孩子的宿舍都是粉粉的，还香香的。

水流了一地，林锦益撸起袖子，看看是哪儿坏了，其实问题不大，就是水龙头掉了而已，装上去就好了。

他两三下就把水龙头弄好了，将就把水打扫干净，别看他平时笨，在这方面他还是可以的。

“弄好了，其实问题不大，把它装上就行了”

“谢谢你”

“不客气，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的”

女生眼睛一亮，笑着说了句会的。

林锦益回到宿舍，把之前攒的脏衣服都洗了晾在阳台，天气越来越冷，也不知道衣服什么时候能干，浴室也有洗衣机的，为了节省电费，所以没用。

水很凉，洗完衣服手都冻僵了，舍不得开空调，他搓手哈气让手暖和一点，然后把自己捂在被子里，被子很薄，一点都不暖和，他蜷缩在一起，手脚冰凉，压根睡不着。

他把行李箱里的衣服都翻出来盖在被子上，好像真的会暖和一点，他把自己裹紧，结果发现灯没关，又爬起来把灯关掉。

第二天差点起不来，天气冷了谁都喜欢赖床，一股凉意钻进被子里，林锦益才慢慢爬起来，头有些痛。

冷水浇在脸上，整个人都清醒不少，赶紧洗漱完去上班。

徒步五分钟到公司，公司还没有开门，现在离八点就只有几分钟了，怎么还没有人来开门啊！

他蹲在公司门口刮着冷风，衣服穿了很多件，但都是薄的，根本不挡风，他开始瑟瑟发抖。

又等了十几分钟，依旧没人来开门，不对啊！今天也不是周末啊，都没人来上班吗？

林锦益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双手环抱住自己，又在冷风中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影，他回到宿舍，敲响了那个女生的门。

女生好一会儿才开门，睡意朦胧，“怎么了？”

“那个，你今天不上班吗？”林锦益问她。

“啊？”女生说，“今天都不上班啊？你没看群里吗？老板昨天不是在群里说过了吗？”

“？”他没有手机，哪里会知道，“我不知道，我没在群里”

“看吧！”女生打开手机翻出记录给他看，昨天晚上十点池双在群里发了一个通知：明天大家休息一天，后天上班。

“谢谢你啊！”消息是十点发的，他没有手机，池双也没办法跟他说，被风吹了那么久，冷死了。

回宿舍接了杯水喝，把自己捂在被子里。

许是风吹久了，头有点痛，全身无力，他胡乱塞了几颗药在嘴里，以防感冒。

刚入冬就这么冷，再往后该怎么办，冻死算了。

本想着睡一会儿就好，脑袋发痛睡不着，他又爬起来看书，房间里暖和不起来，冷冰冰的。

还是发烧了，脑袋昏昏沉沉，轻晃一下脑袋都痛，拌随着恶心，他跑到卫生间吐了，脸上惨白，用杯子接了点水漱口。

头实在疼得厉害，他挪着步子想到床上去，“咚”一声，整个人摔在地上，他感觉不到疼，没有力气，就觉得累，躺在地上他也懒得爬起来，索性就在地上睡了。

池双见完客户就往宿舍赶，说实话，才一天不见，他就想林锦益了，想见见他，他抬手敲门但没人回应，是不在吗？还是说还在睡觉？门打不开，应该是在里面的。

又敲了几下，还是没人回应，还好他有钥匙，掏了钥匙开门，就看到一个身影躺在地上，脸颊泛红。

他赶忙把人架起来，“哥哥，怎么了？”

林锦益意识模糊不清，细哼一声，池双摸了一下他的头，烫得他赶紧缩手，“这么烫，我送你去医院”

林锦益听到他说医院两个字就开始挣扎，嘴里还念叨：“我不去医院”

他脑子里都是去医院要花很多钱，不能去医院，吃药就好了。

“你现在烧得厉害，必须去医院”池双脱了外套给他披上，把他抱起来往门外走。

“我不去，不去医院”林锦益有些倔强。

池双不顾他的挣扎，把人抱紧副驾驶，开车去了医院，护士先是给他量了体温，快四十度了，又给他打了吊瓶。

池双坐在病床边看着他熟睡的样子，也不管会不会传染，低头轻轻一吻，替他把被子掖好。

池双把被子掖得紧，林锦益虽然穿得薄，但他穿得多，再加上病房里有暖气，他在睡梦中只觉得全身发热，抬腿就把被子踢了。

“哥哥，生病了不能踢被子”池双又重新掖好。

然后一个踢一个掖，池双实在没办法，只能把他连同被子一起抱住，以防他再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