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一回师·寒夜下的军堡
落日像被冻裂的铜盘,碎成满天冰屑。
夜阎踞于镇南军堡箭楼,俯瞰沉重的大门缓缓合拢——雪橇一辆接一辆驶入校场,铁与骨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三千具冻骨被码成金字塔,最高处插着哥舒烈的肋骨,血已凝成黑羽,在风里轻轻摇晃。
赫勒汗巡营归来,甲面结满白霜,眉目却比霜更沉。“夜王,“他单膝跪地,压低嗓音,“朝廷急报已飞都城,最迟五日,剿诏必至。“
夜阎以指尖碰了碰那根肋骨,指节发出细微裂响——骨哨的反噬正悄悄爬上他的骨膜。“五日,够了。“少年转身,狼皮大氅在夜风里扬起,像一面嗜血的帆,“把骨塔拆散,送各营火塘,熬汤喂马。我要镇南军每一匹战马,都喝下北将的骨霜。“
赫勒汗心头骤紧。马饮人骨,马性必狂;骑兵坐于狂马上,是锋刃,也是祸患。但他没有反驳——面对一个八岁就能坑杀三千铁骑的“王“,服从是唯一活路。
当夜,军堡各营火塘皆燃巨釜。沸水翻滚,碎骨投入,“咕嘟咕嘟“冒出灰白泡沫。空气中弥漫甜腥的骨油香,与马嘶交织,仿佛无数幽魂在火光里挣扎。
夜阎提刀巡营,刀背贴耳,倾听骨汤“唱歌“——那是哥舒烈最后的哀嚎,也是他送给镇南军的“见面礼“。
幕二骨霜反噬
午夜,校场忽传惨叫。
第一批饮汤的马匹开始发狂——眼结膜凝出冰丝,四蹄踏地,骨骼“咔嚓“暴响,竟当场折断,刺破皮肉,像雪地里突然盛开的白骨花。
马夫被掀翻,胸膛被断蹄贯穿,血未落地就凝成红冰。
狂马拖着断腿乱撞,撞翻火盆,火星四溅,点燃骨油,“轰“一声,校场化作火海。
夜阎立于高台,被火光映得面色阴晴不定。骨哨的裂痕,正在他右手虎口蔓延,像一条细小白蛇,一路爬到腕骨。
赫勒汗奔来,声音嘶哑:“夜王!马狂了!“
少年抬手,一刀割破自己掌心,将热血洒向火海。
“以血止霜,以毒攻毒。“
他低语,拔出骨哨,吹出一声极短极低的“呜——“。
火舌被无形音浪压得低伏,狂马纷纷跪倒,七窍流血,却在最后一刻停止爆裂,像被更凶的恶鬼掐住咽喉。
火渐渐熄,雪地留下成片骨马尸骸,景象诡异而壮丽。
夜阎的右手却垂了下来——虎口霜纹被热血暂时融化,但骨膜传来针刺般的痛,他知道:反噬开始了。
幕三铜镜里的影子
军堡偏殿,铜镜蒙尘。
夜阎褪下狼皮,赤身站在镜前。烛光摇曳,他第一次认真审视自己:
八岁的骨架,经“骨汤“催长,已拔高一寸有余;肋骨下缘出现两条银灰线,像霜蜈爬过的痕迹,正随心跳微微张合。
镜中少年对他勾起嘴角,那笑却瞬间扭曲,变成另一张脸——没有眼白,只有漆黑,像人蛊洞最深处的黑。
“咔!“
镜面突然自裂,一道血线从夜阎虎口喷出,溅在裂痕上,像给镜里人画了一张嘴。
少年后退一步,呼吸第一次出现紊乱。
“骨哨……在用我的骨,长它的命。“
他低头,看向静静躺在案上的骨哨——银灰纹路已蔓延整个哨身,最末端竟生出细小倒钩,像霜蜈的足。
如果再吹第三次,霜毒会彻底反噬吹哨人。
夜阎却笑了,笑得极轻,像冰面裂开的第一丝细纹。
“那就让它长——长到足够把天也冻住。“
幕四圣旨到
第三日卯时,军堡南门鼓声大作。
一队锦衣缇骑踏雪而来,黑底金边旗上绣着“奉天“二字。
为首者,乃司礼监秉笔太监·魏无咎,手捧黄绢圣旨,脸白如粉,眼神却比刀更冷。
“镇南将·赫勒汗接旨——“
声音尖利,划破寒晨。
赫勒汗单膝跪地,余光瞥向箭楼——夜阎踞于高处,狼皮大氅随风扬起,像一面黑色的王旗,无声俯瞰。
魏无咎展开圣旨,宣读声回荡在雪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镇北将哥舒烈全军覆没,疑有私通外敌,罪在不赦。今命赫勒汗即刻押解相关人犯入都,听候三司会审。钦此!“
赫勒汗心头一沉——圣旨不提“夜王“,只提“人犯“,显然要把他当替罪羊。
他抬眼,看向箭楼。少年指尖夹着那支骨哨,对他轻轻晃了晃。
——接?还是不接?
魏无咎似笑非笑:“将军,接旨吧。“
赫勒汗缓缓伸手,却在指尖触及黄绢的刹那,箭楼上传出一声极轻、极尖的哨音——
“嘶!“
魏无咎脸色骤变,一口血喷在圣旨上,整个人像被重锤击中,仰面倒地。
霜蜈毒顺着血线,自他耳孔钻入,瞬间冻结脑髓。
锦衣缇骑大乱,拔刀四顾,却找不到刺客。
夜阎收哨,转身离去,声音飘在风里:
“圣旨我收下了,命也收下了。告诉皇帝——下一个来使,带王冠来。“
幕五王冠与火
当夜,军堡正堂。
夜阎踞坐主位,把染血圣旨摊在案上,以指蘸血,在黄绢空白处缓缓写下:
“朕,夜阎,即日登基,国号'蛊'。
边疆千里,皆为王土;
不服者,以骨为诏,以血为印。“
写罢,他将圣旨挂在骨旗之侧,与哥舒烈的肋骨并列。
烛火摇曳,血字发黑,像一条悄悄苏醒的毒龙。
赫勒汗站在阶下,第一次低下头颅,声音沙哑却坚定:
“镇南军,愿为蛊前驱。“
夜阎抬眼,望向堂外漆黑的雪夜,轻声呢喃:
“王冠,我自己造。“
“下一道工序——拿皇骨。“
——第6章·终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