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一星夜急行军
雪停了,气温却降到一年里最狠的刻度。
三千镇南铁骑撤下火把,以皮幕遮光,在雪脊南侧悄悄展开。赫勒汗亲率前锋八百,夜阎坐于他身前,狼皮大氅将两人捆成同一具剪影。马队像一条黑蛇,沿断裂的冰河床向西绕行——那里是哥舒烈援军的必经之路,也是雪原最低洼的死亡口袋。
“你确定他会走冰河谷?“赫勒汗低声问。
夜阎不答,只抬手,让风掠过指尖:“雪往东吹,他怕后方被埋,只能走低洼。“
少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已把敌人的心脏捏在指缝,只等最后一握。
幕二冰河口袋
冰河谷形似弯月,南北高、中间低,积雪最深处可没成人头顶。
夜阎命骑军就地伐木,以枯枝、碎石、狼尸垒成三道暗坎;再命弓手潜上南北脊线,以厚雪覆体,只露箭筒与眼睛。
他自己则带十名死士,拖一条装满碎骨与火油的“冰撬“,横在谷口。
“等前锋入谷,先放骨,再纵火。“少年吩咐时,瞳孔里映着幽蓝月光,“火不烧人,只烧骨——骨火起毒烟,毒烟带霜蜈,十息之内,三千骑将变成三千具骨壳。“
死士听得头皮发麻,却无人敢违。
在边疆,“人蛊洞“三个字本身已是诅咒,而眼前这位“夜王“,是诅咒里爬出的活蛊。
幕三敌至
寅时过半,远处雪幕被火把撕开,一条蜿蜒火线缓缓爬入冰河谷。
哥舒烈的三千铁骑终于露头——重甲披白,长刀映雪,马口衔枚,声势却被厚雪吞噬,只剩铁甲摩擦的细碎碰撞。
夜阎趴在雪脊,默数:一千、两千、两千五……当最后一名骑兵踏入谷心,他抬手,骨哨抵唇——
“嘶!“
高频裂风,南北脊线同时亮起无数火星。
火油罐、碎骨、狼尸被一并推下,砸在冰面,毒烟瞬间腾起,像灰白巨蟒,顺着低洼一路狂卷。
霜蜈遇热化雾,随烟钻入铁甲缝隙。
重骑连惊呼都来不及,便纷纷抓喉落马。
有人想冲前,暗坎绊马;有人想后退,火油已封出口。
雪谷变成一口封闭蒸锅,煮的是人与铁。
哥舒烈立于中军,挥刀怒吼:“散——!“
可毒烟无孔不入,刀锋斩不开雾障。
他眼睁睁看着身侧亲兵的眼窝、耳窝、鼻孔凝出细小冰碴,然后“咔嚓“一声,骨壳碎裂,人如皮囊瘫倒。
雪面被热血融出无数黑洞,又被寒风瞬间冻结,像一面千疮百孔的镜子。
幕四王对王
夜阎起身,抖落身上积雪,沿脊线缓步而下。
毒烟遇他即分,仿佛那具瘦小身体里藏着更毒的魂。
谷心,哥舒烈以战马尸骸为屏,屏后只剩不到两百亲兵,个个面色青灰。
少年踩着碎冰,停于十步外,抬手,哨抵唇——
“将军,降,还是死?“
哥舒汗怒目圆睁,猛地撕下战袍内衬,以水浸覆口鼻,提刀纵身而起:“稚子!安敢乱国!“
刀光如匹练,劈开毒雾,直取夜阎咽喉。
夜阎不闪,只轻吹骨哨——
“嘶!“
刀锋在半空骤停,哥舒烈整个人僵住——他的双臂自肩窝处瞬间爬满白霜,骨裂声“噼啪“作响,长刀脱手,砸地碎成三截。
少年再吹,第二声高频掠过,哥舒烈双膝炸开,重重跪在冰面,血珠尚未溅出,已被冻成赤红冰珠。
夜阎走近,从怀里掏出那只骷髅盖,将剩余血符抹在盖内,然后置于哥舒烈头顶。
“借将军骨血,为我的王旗再添一色。“
他抬脚,踩在骷髅盖顶,轻轻用力——
“咔嚓!“
骨盖碎裂,连带头骨一同塌陷。
这位曾威震北境的镇北大将军,连闷哼都未及发出,便化成一座跪地冰雕,面向南方王旗,再也不能起身。
幕五雪夜收刀
毒烟散尽,冰河谷归于死寂。
月光下,三千铁骑或倒或跪,甲面覆满白霜,像一片被时间瞬间封冻的钢铁森林。
赫勒汗率后续部队踏入谷心,所过之处,只闻冰屑碎响。
他看向立于尸林中央的瘦小身影,喉咙发紧,却不得不低头:“夜王,敌已尽没。“
夜阎抖落狼皮大氅上的冰渣,回头,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审视猎场的冷静。
“把他们的甲剥下,骨抽出来,一根不少,带回军堡。“
“狼群饿了三天,该开宴了。“
“至于哥舒烈——“
少年伸手,探入冰雕胸腔,掏出一截尚带热气的肋骨,“这是王旗的主杆,我要它立在镇南军门口,让朝廷来使第一眼就看见。“
赫勒汗心头微震,却不敢多言,挥手命士卒照办。
雪原上,顿时响起连绵不绝的“咔嚓“声——那是骨头被整齐折断的动静,像一场漫长的骨笛合奏,为边疆的新王奏响第一支凯歌。
幕六暗火与诏
残骑收兵,东方既白。
夜阎立于谷口,看最后一辆雪橇拖走骨山。
他抬手,骨哨抵唇,却迟迟未吹——稚嫩指腹上,一道细微裂痕正在蔓延,像冰纹,也像某种反噬的预兆。
“骨哨三响,稚体承负。“
少年低语,瞳孔深处第一次浮出迟疑,却转瞬即逝。
他转身,走向王旗,背影被初升朝阳拉得极长,像一条通往未知深渊的裂缝。
与此同时,千里外的都城,铜钟撞破晓。
一封八百里急报飞入宫城:
“镇北大将哥舒烈,全军覆没,敌旗——夜。“
龙椅上的男人拍案而起,案上玉镇碎成齑粉。
“传朕诏——“
“剿!“
——第5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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