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初,云阳楼铜钟撞响,音波荡过七层飞檐,惊起檐角铜铃叮叮。楼下早市刚起,摊贩叫卖、马蹄哒哒、孩童嬉闹,混成一锅热粥。林长安踩着钟声入楼,青衫随步微扬,腰间竹牌轻撞,脆声清亮。
楼内掌柜正拨算盘,抬眼瞧他衣饰朴素,便又低头,懒懒道:“登楼五文,茶水另算。”少年含笑递上一小粒碎银:“登楼、香茶、靠窗座。”掌柜掂掂银子,足有二钱,当即堆笑,亲自引路。
云阳楼第七层,名“摘星”,只摆四座,凭栏远眺,满城屋脊尽收眼底。林长安择东窗而坐,窗扇推开,晨风扑面,带着烟火与露气。他取出高香一束,共九支,每支粗如拇指,长尺余,外缠红纸,上书“山神”二字,笔力遒劲,乃霍家老太君亲笔。
少年把香插进自备小铜炉,点燃。火苗舔纸,香烟升腾,被风一吹,并未散,反像白龙,沿着窗棂游出,盘旋楼外,久久不散。楼下行人先觉异香扑鼻,继而抬头,只见七楼白烟缭绕,如祥云停驻,皆啧啧称奇。
“云阳楼头一回有人烧香吧?”
“那少年是谁?好大手笔!”
议论声如潮,越聚越多。林长安听得清楚,却神色平静,取茶壶,以茶代酒,对空举杯:“山神老爷,第一柱香,敬云阳风调雨顺。”声音不高,却随风飘下,字字入耳。
二楼雅座,一名锦袍中年微微侧目。此人姓杜,名怀远,官拜云阳城副城主,主管商税,最是精明。他见少年仪表清秀,香火奇特,心中一动,吩咐随从:“请楼上公子,下来一叙。”
随从领命而去。林长安正欲点第二支香,听得邀请,含笑应允,携炉而下。杜怀远打量他,开门见山:“小公子焚香于闹市,可有说法?”少年拱手:“山神慈悲,愿云阳财气旺,百姓安。香火一开,愿者自来。”
杜怀远挑眉:“若真灵验,城主府愿供奉。只是云阳防火令严,当众燃香,需得许可。”林长安等的就是这句,当即解下腰间竹牌,递上:“山神香火券,凭券可换益气草、香茶、兔肉干,皆有益民生。城主若肯推广,税收自增。”
杜怀远接过竹牌,指腹摩挲,心中盘算:近来北市茶商销量暴涨,皆因益气草,源头正是山神庙。若官府介入,设“香市”,既便民,又增商税,何乐不为?他抬眼审视少年,见对方眸光澄澈,举止沉稳,更添几分欣赏。
“三日后,北市校场,官府设香市。你若能来,带足货源,城主府抽税一成。”杜怀远拍板。林长安心中狂喜,面上却不动声色,长揖到地:“谢杜大人成全。”
离开云阳楼,少年脚步生风。九支高香,尚余八支,他却不急再点。云阳楼头把香,已足够让全城看见;副城主一句话,更胜过万贯宣传。接下来,只需把“火”再烧旺些。
午后,他租下北市校场旁一间空铺,挂牌“山神香铺”。店内不设柜台,只摆长案,案上青瓷大盘,盛满益气草、兔肉干、香茶,旁立小牌:凭香火券半价;购十斤,送高香一炷;购五十斤,城主府专印“香市票”一张,可抵税。
消息像风,吹遍商贾圈。茶商、药行、香铺、酒肆,纷纷上门,生怕落后。林长安端坐长案后,笔墨飞舞,写香火券、签香市票,忙得指尖发酸,却心中畅快。傍晚结算,又销出三千斤益气草,铜钱堆成小山,足有五十两。
更让他惊喜的是,官府抽税一成,却返还“香市票”二十张,票面盖城主大印,写“抵商税一两”。这意味着,他可用此票,拉拢更多商家,形成循环:买草——得票——抵税——再买。官府得商税,他得香火,商家得实惠,三方共赢。
夜里,少年宿于香铺小阁楼,独对烛光,把今日所得愿力,缓缓纳入丹田。青焰欢跳,暖线轰鸣,五层巅峰屏障终于“咔啦”碎裂。一股清凉之气,自丹田升起,沿脊柱直冲百会,又折回四肢百骸。林长安只觉耳聪目明,举手投足,皆带轻风。
炼气六层,水到渠成。少年握拳,眸光如星:“明日香市,再烧一把火。”
第四日,北市校场。
晨鼓三通,城门大开。校场四周,彩旗招展,商棚连绵。正中高台,杜怀远披红绶带,亲自主持。台下,人山人海,茶香、药香、肉香,混成一股诱人气息。林长安立于高台侧,青衫猎猎,手执第九支高香,对准铜炉,点燃。
火苗舔纸,香烟如龙,腾空而起,在晨风里盘旋不散。杜怀远抬手,朗声宣布:“云阳香市,开市——”
鼓声震天,人声鼎沸。百姓蜂拥而入,凭香火券换货,凭香市票抵税。林长安被人群包围,却游刃有余,声音清亮:“山神赐福,愿诸位财气旺旺!”
日影西斜,香市未散。少年独立高台,俯瞰万头攒动,耳畔是铜钱叮当,眼前是香烟成云。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嗅到更远处的未来——府城之后,州郡;州郡之后,天下。
青焰在丹田里轻轻跳跃,像回应他的野望。林长安抬手,对空举杯,声音低不可闻,却坚定如山:
“愿火已旺,天下可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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