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运动会的插曲与并肩的影子

九月末的秋阳褪去了燥热，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洒在青藤高中的操场上。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如期而至，整个校园都弥漫着兴奋与躁动的气息。

班里的同学大多报了项目，连平时文静的女生都报了跳绳或跳远。林微没什么运动细胞，只报了个集体项目——女子4x100米接力，还被临时拉去当了后勤，负责给运动员递水、拿毛巾。

江亦舟倒是被体育委员硬塞进了男子1500米长跑。当体育委员拍着他的肩膀说“就看你的了”时，他只是皱了皱眉，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最后还是出现在了运动员名单上。

“江亦舟居然会报1500米？”苏晓冉拿着名单，眼里满是惊讶，“他平时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爱运动的样子。”

“可能是被硬拉去的吧。”林微小声说，心里却有点期待。她想起上次体育课上，他投篮时利落的身影。

运动会开幕式结束后，各项比赛陆续开始。操场上加油声此起彼伏，红色的跑道上，运动员们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刺；沙坑旁，跳跃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林微忙着给班里的同学递水、擦汗，跑前跑后，额头上也沁出了薄汗。苏晓冉报了女子800米，跑完后脸色苍白，林微赶紧递上水和毛巾，扶着她在旁边的台阶上坐下。

“谢谢你啊，林微。”苏晓冉喘着气说，眼睛却瞟向跑道另一端，那里，男子1500米的运动员正在做准备活动，江亦舟也在其中。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站在人群里，不算最显眼，却自有一股沉静的气场。他只是简单地活动着脚踝和膝盖，眼神平静地望着前方的跑道，仿佛即将开始的不是一场激烈的比赛，而是一次寻常的散步。

“各就各位——”裁判的声音响起。

江亦舟和其他运动员一起站上起跑线。随着发令枪响，十几个人同时冲了出去。

1500米是耐力与速度的较量，一开始大家都保持着不算太快的速度。江亦舟跑在中间的位置，步伐均匀，呼吸平稳，看起来很轻松。

“江亦舟！加油！”苏晓冉率先喊了起来，声音清亮。班里的其他同学也跟着呐喊助威。

林微站在人群后，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心里默默为他加油。

跑到第三圈时，有人开始放慢速度，队伍渐渐拉开了距离。江亦舟却像是不知疲倦一样，慢慢加快了速度，一个个超越前面的人，很快就冲到了前三的位置。

最后一圈时，竞争进入白热化。排在第一的是隔壁班的一个高个子男生，速度极快。江亦舟紧紧跟在他后面，两人之间只差半个身位。

看台上的加油声几乎要掀翻屋顶。林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跑道上那两个较劲的身影。

最后一百米冲刺时，江亦舟忽然加速，像一阵风一样超过了前面的男生，率先冲过了终点线。

“赢了！”班里爆发出欢呼声。

林微也跟着笑起来，心里一阵轻松。她赶紧拿起一瓶水，跑向终点线。

江亦舟扶着膝盖，大口喘着气，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运动服的领口。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却透着点红。

苏晓冉已经抢先递上了毛巾：“江亦舟，你太厉害了！第一名啊！”

江亦舟接过毛巾，随意擦了擦脸，没说话。

林微也递上水，小声说：“喝点水吧。”

江亦舟抬起头，看到是她，愣了一下，接过水拧开瓶盖，喝了几口。“谢了。”他的声音带着运动后的沙哑，却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你跑的时候看起来好轻松啊。”林微由衷地说。

“还好。”江亦舟笑了笑，这是林微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清晰的笑容，像秋日的阳光，干净又温暖，“就是最后有点累。”

这时，体育委员跑过来，拍着他的肩膀大笑：“我就说你行吧！晚上请客啊！”

江亦舟无奈地瞥了他一眼，算是默认了。

下午的女子4x100米接力轮到林微上场。她是第三棒，心里紧张得要命，手心全是汗。

站在接力区，她看着第二棒的同学朝自己跑来，心跳得像要冲出胸膛。就在她接过接力棒的瞬间，手指一滑，接力棒掉在了地上。

周围的加油声瞬间变成了惋惜的抽气声。林微脑子一片空白，慌忙捡起接力棒往前冲，可已经晚了，其他班的选手早已跑远。

跑到终点时，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既愧疚又委屈。班里的同学虽然没说什么，但她能感觉到大家的失落。

她低着头，走到操场边的树荫下，懊恼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关系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林微抬起头，看到江亦舟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瓶水。“只是一场比赛而已。”他说，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可是……我搞砸了。”林微的声音带着哭腔。

“谁都有失误的时候。”江亦舟在她身边坐下，“我刚才看了，你捡起接力棒后跑得很快，已经很棒了。”

林微愣住了，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看着他，夕阳的光芒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的脸上，柔和了他的轮廓。

“真的吗？”

“嗯。”江亦舟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给她，“吃颗糖吧，会好点。”

那是一颗橘子味的硬糖，剥开糖纸，一股清甜的香味弥漫开来。林微放进嘴里，甜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心里的委屈和愧疚似乎真的淡了许多。

两人并肩坐在树荫下，看着操场上依旧热闹的人群，谁都没有说话。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轻轻依偎在一起，像一幅安静而温暖的画。林微看着地上交叠的影子，心里忽然觉得，即使搞砸了比赛，好像也没那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