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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战是在一阵浓郁到令人窒息的薄荷信息素中惊醒的。
不是平日里王一博刻意收敛后那种清冷的余韵,而是带着强烈侵略性、甚至有些焦躁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潮水般从门缝下涌入,将他整个人密不透风地包裹。
天还没亮,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光污染,房间里一片漆黑。后颈被标记过的腺体在沉睡后再次传来清晰的胀痛,提醒着他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是噩梦。
他又被王一博强制标记了。
并且,被囚禁在了这里。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窒息感混合着屈辱,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挣扎着坐起身,身体的酸软无力感比昨晚更甚,Alpha信息素的强行介入,似乎正在从他的内部瓦解他的体力。
门外的信息素波动更加剧烈了,甚至隐隐传来压抑的、类似物品倒地的闷响。
肖战心头一紧。王一博他……怎么了?
Alpha也会因为临时标记而产生强烈的生理或心理反应吗?他从未听说过。但门外那股信息素确实不对劲,充满了不稳定的狂暴因子,与他认知中王一博那种冰冷的控制感截然不同。
恐惧驱使着他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拉高被子试图隔绝那令人心慌的气息。但另一种莫名的、属于Omega被标记后对Alpha状态的本能担忧,却又像细小的藤蔓,悄然缠绕上他的思绪。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咔哒”一声从外面打开。
一个高大的、笼罩在浓重阴影里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走廊透进来的微弱光线。
肖战吓得浑身一僵,屏住了呼吸。
王一博没有开灯,他就那样站在门口,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黑暗中,肖战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那双锐利的眼睛,正像锁定猎物般死死地盯着他。
“王……王一博?”肖战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门口的身影动了,一步步朝他走来,带着一身凛冽又躁动的薄荷寒气。每靠近一步,那信息素的压迫感就增强一分,肖战几乎要喘不过气。
“你……你怎么了?”肖战下意识地往后缩,直到脊背抵住冰冷的床头,退无可退。
王一博在床边停下,俯下身,双手撑在肖战身体两侧,将他困在方寸之间。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肖战脸上,混合着浓郁的薄荷味,竟带着一种异常的滚烫。
“为什么……”王一博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你的信息素……为什么还在影响我?”
肖战愣住了:“什么?”
临时标记之后,Omega的信息素会一定程度上安抚标记他的Alpha,但同时,Alpha也会对属于自己的Omega产生更强的占有欲和保护欲。但像王一博这样,仿佛被Omega信息素反向强烈影响甚至牵制的情况,极其罕见,除非……
除非他们的信息素匹配度,高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
这个认知让肖战心底猛地一沉。
王一博似乎极其烦躁,他猛地伸手,不是碰肖战,而是狠狠一拳砸在肖战头侧的软包床头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床体随之剧烈一震。
肖战吓得闭紧了眼睛,心脏狂跳。
“滚出去!”王一博突然低吼道,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趁我还能控制住自己……滚!”
肖战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翻下床,腿软得差点直接跪倒在地。他踉跄着冲向门口,手忙脚乱地拧开门把手,逃离了那个被王一博狂暴信息素充斥的房间。
走廊的空气似乎清新了一些,但整个公寓依旧弥漫着低气压。肖战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他听到主卧里传来更多东西被扫落在地的声音,以及王一博压抑着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喘。
他该怎么办?
逃跑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否决了。他能跑到哪里去?外面全是记者和恨不得生吞了他的粉丝。而且,他身上没有钱,没有手机,甚至连一件能出门的衣服都没有(他身上还穿着昨晚的演出服,已经皱巴巴不成样子)。
更重要的是,后颈的标记在隐隐发烫,一种源自生理本能的、对标记Alpha状态的担忧和牵挂,像一根无形的线,牵绊着他的脚步。他知道王一博现在的状态很危险,不仅仅是对他,也是对王一博自己。
就在这时,客厅的入户门传来轻微的电子锁开启声。
肖战警惕地抬头,看到一个穿着得体、戴着金丝边眼镜的Beta男性提着两个大袋子走了进来。是王一博的助理,好像姓陈。
陈助理看到衣衫不整、脸色苍白靠在墙边的肖战,显然也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专业素养,微微颔首:“肖先生,您醒了。”他目光扫过主卧紧闭的房门,以及门缝下溢出的躁动信息素,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王先生他……”肖战下意识地开口,声音依旧带着惊魂未定的沙哑。
“易感期提前,并且信息素水平异常紊乱。”陈助理言简意赅地解释,将手里的袋子放在客厅沙发上,“这是给您准备的换洗衣物和一些生活用品,早餐在袋子里。王先生的医生稍后会过来。”
易感期?Alpha的易感期?
肖战恍然。是了,只有易感期的Alpha才会如此情绪不稳,攻击性强,并且对标记过的Omega产生极强的依赖和占有欲。而他和王一博超高的信息素匹配度,无疑加剧了这种反应。
陈助理没有再多言,径直走向主卧门口,敲了敲门:“老板,是我,陈明。医生马上到。”
门内没有任何回应,只有更加沉重紊乱的呼吸声。
陈助理尝试着拧动门把手,发现门被从里面反锁了。他叹了口气,转身对肖战说:“肖先生,在王先生情况稳定之前,恐怕需要您……暂时留在这里。您的经纪人李女士那边,我们已经沟通过,她稍后会联系您。”
肖战沉默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陈助理很快离开了,公寓里再次只剩下他和房间里那个处于失控边缘的Alpha。
肖战站在原地,茫然无措。他走到沙发边,打开袋子,里面是全新的衣物,从内到外,尺码齐全,甚至还有未拆封的抑制剂和阻隔贴。早餐是清淡的粥和小菜,还冒着热气。
可他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拿起那盒抑制剂,眼神复杂。现在用这个,还有用吗?临时标记已经形成,王一博的信息素已经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的腺体和血液里。
他最终还是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柔软的棉质面料暂时给予了他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膝盖,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幼兽,警惕地听着主卧里的动静。
里面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但那股躁动的薄荷信息素依旧浓郁不散。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响了。
肖战身体一颤,警惕地看向门口。
陈助理带着一个提着医疗箱的中年Beta医生走了进来。医生显然对这里很熟悉,径直走到主卧门口,再次尝试沟通无效后,示意陈助理。
陈助理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备用钥匙,打开了主卧的房门。
门开的一瞬间,更浓烈的、带着毁灭气息的薄荷信息素如同海啸般涌出,肖战即使坐在客厅,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心悸。
医生和陈助理快步走了进去,随后关上了门。
肖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听不到里面的具体声音,只能模糊地听到一些交谈的片段,以及医疗器械轻微的碰撞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主卧的门再次打开。医生和陈助理走了出来,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
“给他注射了镇静剂和抑制剂,暂时稳定住了。”医生对陈助理说道,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空间里,肖战听得清清楚楚,“但他的信息素水平非常异常,波动剧烈,远超普通易感期的范畴。初步判断,和昨晚的强制……临时标记有关,尤其是,如果对方的信息素与他匹配度极高的话。”
医生的措辞很谨慎,但“强制”两个字还是像针一样扎了肖战一下。
陈助理点了点头:“需要多久能恢复?”
“不好说。镇静剂效果过去后,可能还会反复。最重要的是……”医生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客厅方向,“标记初期,Alpha会对Omega产生极强的生理性依赖和占有欲,尤其是高匹配度的AO。强行隔离可能会加剧Alpha的躁郁,甚至引发更严重的生理紊乱。我的建议是,在信息素稳定前,最好让……那位Omega先生,适当靠近,进行信息素安抚。”
“这不可能。”陈助理立刻否决,语气斩钉截铁,“老板不会同意,肖先生那边也……”
“这是医学建议。”医生打断他,语气严肃,“除非你们想看到他信息素彻底失控,伤到自己。”
陈助理沉默了,眉头紧锁。
肖战坐在沙发上,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进耳中。信息素安抚?让他去靠近那个刚刚差点失控、强制标记了他的Alpha?
荒谬!可笑!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医生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留下一些药物后便离开了。陈助理送走医生,回到客厅,看着蜷缩在沙发上的肖战,眼神复杂。
“肖先生,”他开口,语气比之前缓和了一些,“您也听到了。在王先生情况稳定之前,可能需要您……配合一下。”
肖战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近乎惨淡的笑:“配合?怎么配合?像安抚易感期的伴侣一样,去安抚那个强制标记我的人?”
陈助理被他的话噎了一下,推了推眼镜:“我很理解您的心情。但眼下,确保王先生的身体状况是首要任务。这关系到……很多人的利益。”他意有所指,“而且,您现在的处境,也需要王先生这边的……‘庇护’。”
庇护?肖战只想冷笑。这究竟是庇护,还是另一个更华丽的牢笼?
“我不会去的。”肖战扭过头,声音冰冷而坚定,“他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
陈助理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并不意外,只是平静地说:“您可以再考虑一下。早餐在桌上,请您务必用一些。有任何需要,可以按客厅这个呼叫铃,我会在隔壁单元待命。”
说完,陈助理也离开了。
公寓里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主卧里隐约传来的、因为药物作用而变得平稳悠长的呼吸声,提醒着肖战,那个掌控着他命运的男人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
肖战维持着抱膝的姿势,一动不动。
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巨大压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但他却毫无睡意。医生的话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
——“强行隔离可能会加剧Alpha的躁郁,甚至引发更严重的生理紊乱。”
王一博会……出事吗?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和……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恐慌。
他恨王一博,恨他的霸道,恨他的报复,恨他毁了自己原本就岌岌可危的人生。可当听到对方可能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时,心底那点可悲的、属于Omega本能的东西,却又在悄悄作祟。
他该怎么办?
是坚守尊严,冷眼旁观?还是为了那点可笑的“本能”和现实所迫,去靠近那个他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晨曦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
肖战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坐了整整一个上午,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
直到中午,陈助理再次送来午餐,并委婉地提醒他,王一博快要醒了,医生预估镇静剂的效果即将过去。
这意味着,新一轮的信息素风暴可能即将来临。
肖战看着桌上依旧原封不动的早餐和新送来的午餐,又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主卧门。
最终,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一步一步,如同走向刑场般,挪到主卧门口。
手放在冰凉的门把手上,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轻轻拧动。
门,没有锁。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依旧弥漫着浓郁的薄荷信息素,但比凌晨时那股狂暴的气息要平和了一些。窗帘紧闭,光线昏暗,王一博安静地躺在大床上,似乎还在沉睡。
肖战站在门口,不敢再靠近。
他能看到王一博棱角分明的侧脸在阴影中显得有些脆弱,眉头微微蹙着,似乎睡得并不安稳。没有了平日里的冷硬和攻击性,此刻的他,看起来竟有几分……无助。
肖战的心,不受控制地软了一瞬。
但下一秒,昨晚舞台上那冰冷的目光,强制标记时的剧痛,以及那些伤人的话语,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恨意与一种诡异的怜惜在他心中激烈交战。
他究竟该拿这个人怎么办?又该拿自己被捆绑的命运怎么办?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之际,床上的王一博眼睫微颤,似乎有醒转的迹象。
肖战呼吸一窒,下意识地想要转身逃离。
然而,已经晚了。
王一博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站在门口、如同受惊小鹿般的他。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王一博的眼神先是有些初醒的迷茫,随即迅速变得清明、锐利,最后沉淀为一种深不见底的、复杂的幽暗。
他看着肖战,没有说话。
但整个房间的薄荷信息素,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变得浓郁、躁动起来,如同逐渐苏醒的野兽,再次将肖战牢牢锁定。
肖战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知道,他逃不掉了。
这片冰冷而危险的薄荷海,他已经彻底坠落其中,无法自拔。
来了来了(*´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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