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养父母让我哥带我去家中祠堂看望过世的老人们，顺便熟悉家中定下的规矩。

我注意到，每当提到祠堂时，哥哥的眼神明显黯淡下来。他牵着我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尖微微发凉。

"小靳，这就是家中祠堂。"哥的脚步在祠堂门前停下，仰头望着门匾上"祠堂"两个大字，神情凝重得不像个少年。那匾额黑底金字，笔力遒劲，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光泽。

我学着他的样子抬头，却只觉得那两个字像两只沉重的眼睛，正冷冷地俯视着我们。

"哥，你怕这里吗？"我小声问。

哥哥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深吸一口气，牵着我的手又紧了几分："记住，在祠堂里要谨言慎行。这里是宋家最神圣的地方。"

他推开沉重的木门，吱呀声响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刺耳。一股陈旧的香火味扑面而来，混着木头腐朽的气息。祠堂内部比我想象的还要昏暗，高高的房梁隐在阴影里，仿佛藏着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哥哥的动作变得格外轻柔，连呼吸都放轻了。他点亮油灯，昏黄的光晕在黑暗中摇曳，勉强照亮了正前方的祖宗牌位。那些漆黑的牌位整齐地排列着，像一列沉默的士兵。

"这些都是宋家的先祖。"哥哥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敬畏，"每一位都是读书人，最重规矩。"

我环视四周，墙壁上挂着装裱精美的家规条幅，用的都是晦涩难懂的文言。即便不认得几个字，我也能感受到那些文字里透出的沉重分量。

哥哥带着我走到最显眼的一块木匾前，上面用工整的楷书写着家规。他清了清嗓子，用庄重的语气开始诵读：

"家规其一：黎明即起，洒扫庭除，内外整洁。"

"家规其二：勤勉向学，笃志力行，不得懈怠。"

"家规其三：修身养性，淡泊明志，宁静致远。"

"家规其四：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时刻谨记。"

......

每念一条，哥哥的脊背就挺直一分，仿佛这些规矩正在化作无形的枷锁，一层层套在他身上。我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总是活得这么累。

这些文绉绉的字眼里，藏着的是让人喘不过气的束缚。我讨厌这些规矩，更讨厌它们把哥哥变成现在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当念到"家规其十五：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时，哥哥的声音已经开始沙哑。他轻咳几声，脸色微微发白。

"哥，别念了。"我扯了扯他的衣袖，"我们出去吧。"

哥哥却摇摇头，执意要继续。我知道，在他心里，这些规矩比他的身体更重要。

终于念到最后一条："家规其二十：若有违逆，甘受家法，绝无怨言。"

话音落下，祠堂里陷入一片死寂。哥哥像是完成了一项重大的仪式，长长舒了口气，额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我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规矩，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火。凭什么？凭什么一个人要活在这公多规矩之下？凭什么连喘口气都要看这些死板的条文？

"哥，"我忍不住问，"这些规矩，你都遵守吗？"

哥哥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这是宋家子孙的本分。"

本分？我在心里冷笑。如果这就是所谓的本分，那我宁愿做个不守规矩的人。

也许是情绪太过激动，哥哥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整个人都在发抖。我赶紧扶住他，感受到他单薄的身子在怀中颤抖。

这一刻，我对这个祠堂、对这些规矩的厌恶达到了顶点。它们不仅束缚着哥哥，还在伤害他。

"我们出去。"我不由分说地拉着哥哥往外走，第一次不顾他的犹豫。

走出祠堂的那一刻，阳光洒在我们身上，哥哥的脸色才稍稍好转。他望着我，眼神复杂："小靳，你还小，不懂这些规矩的重要性......"

"我懂。"我打断他，"我懂它们让哥过得很辛苦。"

哥哥怔住了，随即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傻孩子。"

可是哥，你才傻。我在心里说。为什么要为了这些死板的规矩，把自己活得这么累？

我心疼的抱住哥。刚到家的时候哥说我瘦，可哥也没比我胖多少。哥也有突出的背脊骨。我的手紧紧贴着哥的背，时间虽短，但我很满足。哥的身上的体香很让我着迷，我偷偷深吸一口气，将他的气息牢牢记住。

片刻，哥告诉我，明天养父会举行家族聚会，将其他几个长辈请在家中，我的名字也会在明天正式纳入家中族谱。

哥问我高不高兴，我点点头，只要能跟哥在一起我肯定是高兴的。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些祖宗牌位，心中暗自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让哥哥只属于我一个人！

当晚我失眠了，我在床上辗转难眠，想着哥的样子，听着窗外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阴影在月光下摇曳，如同鬼魅。我想我应该去挨哥一起睡。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穿好鞋，小心翼翼的穿过走廊。木质地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我看见哥的房门是开着的，想也没想我就进去。我想心翼翼地关上门，我不知道哥有没有睡，反正今晚我一定要和哥睡。

我脱了鞋，动作轻柔的爬上哥的床。哥的床有些大，我摸索着，但我有些笨手笨脚，哥好像被我弄醒了。

“谁？”哥问了一句，声音带着睡意的沙哑，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柔软。

“是我，哥。”我循着声音找到哥，“哥，我今晚要和你睡。”我的声音很小，带着刻意装出来的怯懦。

“是小靳啊。”哥摸到我的手，将我搂在怀里。“好，你和哥睡。”他的怀抱温暖而舒适，带着睡意的慵懒。

我如愿以偿的抱住哥，脸埋在他的颈窝处，呼吸着他身上独特的气息。

哥的怀抱温暖而安全，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在这一刻消散。我想今晚我一定会睡得特别好。

月光从窗棂洒进来，为哥哥的睡颜镀上一层银边。

我悄悄抬起头，看着哥哥安静的睡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做着什么美梦。

我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然后又迅速收回手，生怕惊醒他。他的皮肤比想象中还要柔软，让我心跳加速。

“睡吧，小靳。”哥哥忽然出声，手臂紧了紧，把我更牢地圈在怀里。原来他还没睡着。

我安心地闭上眼睛，感受着哥哥的心跳和呼吸。在这个陌生的家里，在这个充满规矩和压抑的环境中，哥哥的怀抱是我唯一的避风港。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要变得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哥哥，而不是永远被他保护。

窗外，月亮悄悄躲进云层，星星却越发璀璨。在这个漫长的冬夜里，两个孤独的灵魂相互依偎，温暖着彼此。而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

我悄悄睁开眼，借着月光凝视哥哥的睡颜。他的呼吸平稳，胸膛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我小心翼翼地靠近些，让我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这一刻，我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哥哥，你救我于泥泞，那我就囚你于爱意。

这个念头在我心中生根发芽，带着近乎疯狂的执念。

我爱你，至死不渝。这份爱不是意外，是我筹谋多年的“报恩”。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我悄悄许下誓言：总有一天，你会完全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