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这个外号,在神经外科内部流传已久,早已成为龚俊强大、严谨、甚至略带压迫感的代名词。大家心照不宣,从不敢在龚俊面前提及,仿佛那是什么需要避讳的禁忌。
然而,这层心照不宣的窗户纸,在一个忙碌的午间休息时分,被岳皖以一种看似无意、实则精准的方式捅破了。
那日,几位医生护士在休息室里边吃午餐边闲聊,话题不知怎的转到了最近的登山热。岳皖端着咖啡,温和地加入讨论,他笑着说:“登山确实能锻炼意志,不过像我们这种工作强度,想挑战高峰太难了。说起来,咱们科倒是有座现成的‘太行山’,日夜矗立,让人仰望又……嗯,颇具挑战性。”
他话音落下,语气轻松带笑,仿佛只是随口一个恰如其分的比喻。
休息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几个正在喝水的护士差点呛到,住院医们交换着惊恐的眼神,连资深的刘副主任都惊得筷子停在了半空。
岳皖……他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还“颇具挑战性”?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空气凝固了几秒,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下意识地看向门口,生怕龚俊会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
岳皖却仿佛浑然不觉自己投下了一颗怎样的炸弹,依旧保持着那副温文尔雅的笑容,甚至还略带好奇地问:“怎么了?这个比喻……不贴切吗?龚主任那种岿然不动、支撑大局的气场,我觉得很形象啊!”
众人:“………”贴切,太贴切了!贴切得让人胆战心惊!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龚俊拿着份病历走了进来,显然是来找刘医生核对一个数据的。
他一进门,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室内诡异的气氛。所有人的目光都闪烁不定,带着一种混合了紧张、同情和看好戏的复杂情绪。
龚俊的目光淡淡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岳皖身上。岳皖坦然回视,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无懈可击的温和笑容,甚至还对龚俊点了点头:“龚主任。”
龚俊没有回应他的问候,他的视线在岳皖脸上停留了两秒,金丝眼镜后的眸光锐利如手术刀,仿佛要剖开那层温和的表象,直抵内里。他没有说话,但那瞬间低沉下去的气压,让整个休息室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几度。
他转向刘医生,快速交代完工作,然后便转身离开了,自始至终,没有对“太行山”这个称呼做出任何反应,仿佛根本没听见,或者听见了也毫不在意。
然而,了解他的人都清楚,龚俊的沉默,往往比爆发更令人不安。
他离开后,休息室里的人才仿佛重新活了过来,长长舒了口气,但看向岳皖的眼神已经带上了几分敬畏——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岳医生是真勇士啊!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科室每个角落。
【号外!号外!岳主任当面叫了龚主任‘太行山’!当面!!!】
【我靠!岳主任这么勇的吗?!他是不是不知道这个外号的‘威力’?】
【不可能不知道!咱们科谁不知道?他绝对是故意的!】
【然后呢然后呢?龚主任什么反应?】
【没反应……就是那种……暴风雨前的宁静,你懂吗?我感觉我当时都快窒息了!】
【岳主任这是……在挑衅?不会吧?他看起来不像那种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看他就是仗着自己人气高,想试探龚主任的底线!】
【完了完了,感觉科室要掀起腥风血雨了……】
………
“太行山”事件,如同在龚俊和岳皖之间那本就微妙的平衡关系上,又加了一块沉重的砝码。龚俊的沉默,并非不在意,相反,这恰恰点燃了他内心深处那簇冰冷的火焰。
岳皖此举,在他眼中,已不再是隐晦的试探,而是一种公然的、带着揶揄和挑战意味的冒犯。这不仅仅关乎张哲瀚,更关乎他龚俊在科室里绝对的权威和不容置疑的地位。
接下来的日子,神经外科的氛围变得更加诡异。
龚俊的工作状态依旧无可挑剔,甚至更加高效、严苛。但他对岳皖的态度,彻底降至冰点。除了必要的公务交流,他不再与岳皖有任何多余的接触,连眼神交汇都吝于给予。那种无形的排斥和冷遇,比任何直接的冲突都更让人难堪。
岳皖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刻意到极致的冷漠,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依旧努力维持着风度,试图与其他人保持友善。然而,在龚俊强大的气场影响下,科室成员们也不自觉地开始与岳皖保持距离,生怕被卷入两位大佬的无形战场。
这种低气压持续蔓延,连偶尔来探班的张哲瀚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们科最近怎么了?感觉死气沉沉的,个个都像鹌鹑一样…”某天,张哲瀚来接龚俊下班,在车上忍不住问道。
龚俊目视前方,语气平淡:“没什么,年底忙…”
张哲瀚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可我听说……好像跟岳医生有关?有人传你们不合?”
龚俊握着方向盘的手几不可察地紧了一下,淡淡道:“工作理念不同而已,正常。”
张哲瀚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线条,心里明白了七八分。什么工作理念不同,八成还是因为那点醋意。他有些无奈,又觉得好笑,这男人吃起醋来,后劲也太大了点。
他正想再说点什么,手机响了一下,是李姐发来的消息,说之前岳皖推荐的那个健康饮品品牌,又通过另一个中间人找到了她,开出的条件非常优厚,询问张哲瀚是否再考虑一下。
张哲瀚想都没想,直接回复:【拒了,以后这个品牌相关的所有合作都不接。】
回复完,他把手机屏幕在龚俊眼前晃了晃,邀功似的说:“看,我可是严格遵守了龚主任的指示,坚决抵制一切‘可疑分子’的糖衣炮弹!”
龚俊瞥了一眼,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柔和了微不可察的一毫米,从喉咙里低低地“嗯”了一声。
张哲瀚趁热打铁,凑过去软声道:“好啦,别绷着脸了。为了庆祝我顺利杀青那个综艺,周末我们带坚果去新开的那个亲子乐园玩吧?你答应过要陪他的…”
龚俊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好。”
张哲瀚松了口气,知道这算是把毛捋顺了一点。他决定周末好好放松一下,让龚俊暂时远离医院那些糟心事。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周末的亲子乐园阳光明媚,充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小坚果像只出笼的小鸟,兴奋地拉着龚俊和张哲瀚的手,在各个游乐设施间穿梭。
龚俊虽然依旧穿着休闲也难掩一身挺拔冷峻的气质,但在儿子面前,他努力收敛了工作中的凌厉,耐心地陪着坚果玩滑梯、坐旋转木马,甚至破天荒地同意和张哲瀚一起,陪儿子钻进了一个巨大的、布满软包的“彩虹城堡”里。
城堡内通道错综复杂,充满了童趣的设计。小坚果咯咯笑着在里面钻来钻去,龚俊和张哲瀚跟在后面,看着儿子开心的模样,相视一笑,气氛难得的温馨融洽。
就在一家三口在一个“树洞”造型的休息区稍作休息时,一个略带惊讶的温和嗓音响起:
“龚主任?张老师?这么巧?”
龚俊和张哲瀚同时抬头,只见岳皖带着一个年纪与坚果相仿的小男孩,正站在通道口。岳皖穿着简单的休闲服,少了白大褂的束缚,更显温和儒雅。他身边的小男孩长得白白净净,有些腼腆地抓着岳皖的衣角。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张哲瀚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看向龚俊。果然,龚俊脸上的那点柔和瞬间消失殆尽,恢复了惯常的冷峻,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岳皖和他身边的孩子,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连一个字都懒得说。
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张哲瀚心里暗骂这该死的缘分,面上却不得不维持礼貌,笑着回应:“岳医生,好巧啊,你也带孩子来玩?”他蹲下身,对那个小男孩友好地笑了笑,“小朋友你好呀,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往岳皖身后缩了缩,小声说:“……岳子谦。”
“子谦真乖…”张哲瀚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根刚才买给坚果的棒棒糖,递给岳子谦,“来,请你吃糖…”
岳子谦怯生生地看了看张哲瀚,又抬头看了看自己爸爸。岳皖微笑着鼓励地点点头:“谢谢叔叔…”
小坚果看到妈妈把糖给了别的小朋友,虽然自己还有,但还是有点小醋意,跑过来抱住张哲瀚的腿,奶声奶气地宣告主权:“这是我妈妈!”
张哲瀚哭笑不得,把儿子抱起来:“对,是坚果的妈妈,妈妈也爱坚果…”他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试图缓和气氛。
岳皖看着互动亲密的父子俩,眼神微动,笑容不变,对龚俊说道:“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龚主任,看来龚主任不仅是科室的‘定海神针’,在家也是位好父亲…”
他又提到了“定海神针”,这个词与“太行山”异曲同工,都带着某种程度的奉承和……不易察觉的试探。
龚俊终于开口,声音冷淡疏离:“岳主任过誉,分内之事…”
他的回应简短而克制,却明确地划清了界限。
岳皖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冷淡,转而看向张哲瀚,语气自然地说道:“张老师,上次推荐的那家餐厅看来是没机会请你们赏光了…不过这家乐园的儿童餐厅口碑也不错,尤其是他们家的营养套餐,搭配得很科学。要不中午我们一起?也让孩子有个伴…”
张哲瀚心里警铃大作,还没来得及找借口拒绝,就感觉身边的气压骤然降低。
龚俊的手臂不动声色地揽上了张哲瀚的腰,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这个动作充满了占有意味。他看向岳皖,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不容置疑的拒绝:
“不麻烦岳医生了。我们今天有别的安排…”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却像一块寒冰,砸在了略显燥热的空气里。
岳皖脸上的笑容终于僵硬了一瞬,他身边的岳子谦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不好的气氛,不安地拉了拉爸爸的手。
张哲瀚心里叹了口气,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他连忙笑着打圆场:“是啊!我们等下还有点别的事,就不一起了…”说完,他抱着坚果,轻轻拉了拉龚俊的胳膊。
龚俊最后冷冷地瞥了岳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离我们远点”,然后才顺着张哲瀚的力道,转身离开。
走出几步,还能听到小坚果趴在张哲瀚肩头,小声问:“妈妈~那个叔叔和小朋友不跟我们一起玩了吗?”
张哲瀚低声安抚着儿子,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
回到车上,气氛明显沉闷了许多。
小坚果玩累了,在儿童安全座椅上呼呼大睡。张哲瀚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忍不住开口:“龚俊,你刚才……是不是有点太过了?岳医生也只是客气一下,而且还有孩子在……”
龚俊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他不是客气…”龚俊的声音冰冷,“他在步步紧逼。”
“也许是你想多了呢?”张哲瀚试图讲道理,“就算他……真有点什么心思,我们不理他就是了,何必把场面弄得那么难看?大家毕竟是同事,以后还要共事……”
“共事仅限于工作…”龚俊打断他,语气强硬,“我的私人生活,与他无关。你和坚果,更与他无关…”
他顿了顿,像是积压已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他明知我的态度,却一而再、再三地试探。上次是外号,这次是巧遇…张哲瀚,你觉得这只是巧合吗?”
张哲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无从反驳。岳皖的出现,确实太过巧合。那些看似随意的举动,串联起来,也确实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执着。
他叹了口气,伸手覆在龚俊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好,就算他不是巧合,是别有用心…但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越是这样反应激烈,不是反而显得我们很在意他吗?”
龚俊反手握住他的手,力道有些大,指尖冰凉。
“我不是在意他…”龚俊转过头,深深地看着张哲瀚,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我是在意你,在意这个家。任何可能带来威胁的因素,我都必须清除…”
他的眼神偏执而专注,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守护欲。张哲瀚看着这样的他,心里那点无奈最终化为了心疼和理解。他知道,龚俊的世界非黑即白,对于他划入“己方”领域的人和事,他有着极强的保护欲和排他性。岳皖的行为,在他眼中,已经构成了明确的威胁。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张哲瀚放软了声音,回握住他微凉的手指,“以后我们尽量避开他,好不好?你别生气了,为这种人不值得…”
龚俊紧绷的嘴角终于松动了一些,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前方,低低地“嗯”了一声。
亲子乐园的“巧遇”,如同在两人关系的小船上又凿开了一个小洞。虽然张哲瀚尽力安抚,但龚俊心中的警报并未解除,反而因为岳皖这种无孔不入的方式,变得更加敏感。
周一回到医院,龚俊对岳皖的冷待升级了。
晨会时,岳皖针对一个病例提出治疗方案,思路清晰,考虑周全,得到了其他几位医生的赞同。然而,龚俊在最后总结时,直接否定了岳皖的方案,提出了另一套更具风险但理论上效果可能更优的策略,并且没有给出任何解释,语气不容置疑。
会议室一片寂静。大家都看得出,岳皖的方案稳妥且可行,而龚主任的方案虽然理论上更优,但风险也更大。
这不符合龚俊一贯“在安全范围内追求最优解”的原则。
岳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看着龚俊,语气依旧保持平静:“龚主任,能否请教一下,您认为我的方案存在哪些不足?”
龚俊抬眸,目光冷冽地扫过他:“风险可控,效率优先,这是我的判断。”
一句话,堵死了所有讨论的空间。那是属于顶尖专家的绝对权威,不容挑战。
岳皖抿了抿唇,没再说话,但眼神里第一次清晰地闪过了挫败和不忿。
类似的事情开始接二连三地发生。
在病例讨论、手术方案制定、甚至科研资源分配上,龚俊都表现出对岳皖明显的压制。他的决策依旧基于专业,但那份针对性和毫不留情的否定,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冰冷的敌意。
科室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大家噤若寒蝉,生怕说错一句话就成了炮灰。原本因为岳皖到来而有所缓和的“生存环境”,瞬间倒退回了龚俊独断专行的“冰川时代”,甚至更甚。
岳皖试图维持风度,但面对龚俊全方位的打压,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勉强,与同事的交流也明显减少,整个人都沉寂了下去。
【我的天,龚主任这是要逼走岳主任吗?】
【太明显了……岳主任提什么都被否,这还怎么工作?】
【虽然龚主任专业上没得说,但这次……感觉有点公私不分了?】
【还不是岳主任自己作的,非要招惹龚主任的‘逆鳞’……】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科室氛围太差了,我都想申请调走了……】
【唉,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
流言蜚语和沉重的压力,终于让岳皖无法再保持沉默。
这天晚上,加班到深夜的岳皖,在空无一人的医生办公室外,拦住了正准备离开的龚俊。
“龚主任,我们能谈谈吗?”岳皖的声音带着疲惫,失去了往日的温润。
龚俊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在走廊冷白的灯光下更显冰寒:“如果是工作,明天早会讨论。私事,我们之间没有…”
他的拒绝干脆利落,不留丝毫余地。
岳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就是关于工作!龚主任,您最近对我所有的提议和方案都持否定态度,我不认为这完全是出于专业考量…如果是因为我之前一些无心的言行冒犯到了您,我向您道歉。但请您不要将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这会影响科室的整体效率和团队和谐!”
他终于将话挑明,语气带着压抑的激动和一丝委屈。
龚俊静静地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
“岳医生,你多虑了。”龚俊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起伏,“我对你的每一个决策,都基于专业的判断和科室利益的最大化。如果你认为我的判断有误,可以向院里反映。至于个人情绪……”
他顿了顿,向前迈了一步,虽然身高相仿,但那强大的气场却瞬间将岳皖笼罩。他的目光如同冰锥,直刺岳皖心底:
“我这个人,向来公私分明…但前提是,有些人,要清楚自己的位置,不要试图染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无论是工作,还是……其他…”
“太行山”的警告,如同实质的冰山,轰然砸下。这一次,不再是隐喻,而是赤裸裸的宣告。
岳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听懂了龚俊话里的全部含义——工作上的打压,是对他觊觎张哲瀚的警告和惩罚。龚俊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无论在哪一个层面,他都绝无可能越界。
一种巨大的难堪和无力感席卷了岳皖。他所有试图缓和关系的努力,所有小心翼翼的试探,在龚俊绝对的力量和毫不留情的碾压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堪一击。
他看着龚俊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终于明白,这个男人冷酷的外表下,藏着怎样偏执和强大的守护意志。他所谓的温和渗透,在绝对的壁垒面前,毫无作用。
岳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他颓然地侧身,让开了道路。
龚俊没有再看他一眼,迈着沉稳的步伐,径直离开,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空荡的走廊里,只剩下岳皖一个人,站在原地,背影显得有些萧索。他知道,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不仅是在工作上,更是在那个他曾经心存一丝妄念的领域。
经过这次正面交锋,岳皖彻底沉寂了下去。他不再试图与龚俊沟通,工作中也变得愈发谨慎低调,甚至开始有意无意地回避与张哲瀚相关的任何话题。那种曾经环绕在他身上的温和与自信,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影所笼罩。
龚俊依旧保持着他的冷峻和高效,但科室成员们能感觉到,那令人窒息的无形压力,随着岳皖的退让,渐渐消散了一些。
“太行山”依旧矗立,但风雪似乎不再那么凛冽。
几天后,张哲瀚来医院给龚俊送落在家里的文件,恰好听到两个小护士在角落里小声议论。
“唉,岳主任最近好像瘦了好多,都没什么精神了…”
“是啊,感觉怪可怜的……龚主任也太……”
“嘘!别乱说!不过……看来‘太行山’果然是撼动不了的啊……”
张哲瀚脚步一顿,心里五味杂陈。他拿着文件,走到龚俊的办公室门口,轻轻推开门。
龚俊正坐在办公桌后,对着电脑屏幕处理工作。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勾勒出他专注而冷硬的侧脸轮廓。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看到是张哲瀚,眼神微微柔和了一些:“怎么过来了?”
张哲瀚走过去,把文件放在他桌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刚才听到护士说,岳医生最近状态不太好……”
龚俊敲击键盘的手停了下来。他看向张哲瀚,目光深邃,带着一丝审视:“你心疼他?”
张哲瀚立刻摇头:“不是!我就是……觉得有点……毕竟,他也没真的做什么……”
龚俊沉默了片刻,然后朝张哲瀚伸出手。
张哲瀚走过去,被他拉着手腕,带坐到他的腿上。这个熟悉的、充满占有欲的姿势,让张哲瀚脸颊微热,却也没有挣扎。
龚俊环着他的腰,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平静:
“瀚瀚,这个世界很多时候,预防远比补救重要。对于潜在的威胁,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在它萌芽之初,彻底掐灭…”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冷酷的理性,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维护。
“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只知道,任何可能让你、让坚果、让我们的家受到干扰的因素,我都不会允许它存在。”
张哲瀚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和话语里的决绝,心中最后那点微不足道的疑虑也烟消云散了。他或许不赞同龚俊处理问题如此极端的方式,但他无法否认,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守护他们。
他叹了口气,伸手回抱住龚俊,轻声说:“我知道了……以后不提他了。”
他仰起头,在龚俊线条冷硬的下巴上亲了一下,带着安抚的意味:“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龚俊眼底的冰霜终于彻底融化,染上了一丝暖意。他低头,吻了吻张哲瀚的额头。
“随便,你做的都好…”
窗外,阳光正好。办公室内,相拥的两人暂时隔绝了外界的纷扰。
“太行山”的外号,经过这一系列风波,在神经外科拥有了更复杂的内涵。它不再仅仅是强大和严苛的象征,更代表着龚俊那不容侵犯的绝对领域和对于所属物(尤其是张哲瀚和家庭)近乎偏执的守护。
而岳皖,则用他的退败,再次印证了这条科室生存法则:永远不要试图挑战“太行山”的底线,尤其是当这条底线,名字叫做张哲瀚的时候。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以龚俊的绝对胜利告终。他的领地依旧稳固,他的“珍宝”安然在怀。至于外界如何评说,他从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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