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狗蛋左腿用力一蹬，身体借力向前扑去。他一脚踹在黄毛胸口，黄毛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嗷嗷大叫。

七八个男人瞬间围了过来。赵狗蛋紧紧握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一个大光头刚举起钢管，赵狗蛋已经抢先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扭。光头惨叫一声，钢管“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草！给我弄死他！”光头指着赵狗蛋大声喊道。

混混们一拥而上。

赵狗蛋侧身躲过拳头，手肘狠狠撞在对方肋骨上。

同时用膝盖向上猛顶，将另一人撞得弯下腰去。

他借力转身，肩膀重重撞在第三人胸口，那人连退几步，跌坐在生锈的铁皮垃圾桶旁。

剩下的人慌忙扶起同伴，慌乱着逃走了。

赵狗蛋大口喘着粗气，看向被他救下的女人。

她害怕的靠在墙边，单薄的黑色衣衫在挣扎中有些破烂，肉色内衣在巷口微弱的光线下隐约可以看见左右两个光斑。

“谢谢你。”女人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没关系。”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来：“这是我店里的名片，有任何需要，随时到高朝阁找我。”

赵狗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巷口的阵仗震住了——几辆虎头奔静静停在不远处，车上走下来五六个人，有男有女相貌极佳，站在一位拄着拐杖的中年男人两侧。

中年男人抬手扇了身旁人两巴掌，狠狠的瞪了其他人。

“有事联系我。”女人低声说完，快步跑向中年男人，亲密地挽住他的手臂撒娇。男人点点头，两人笑着，上车离开了。

赵狗蛋捏着手里的名片，走到路边小店买了包最便宜的烟。

他坐在马路牙子上，点燃一支，望着眼前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发呆。

“去高朝阁？找工作。”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内心深处的认知抹杀掉了。

有手有脚的，干什么能饿死？何必要走这条路？

赵狗蛋掐灭香烟，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转身上楼。

刚走到楼道里，他就闻到一股清雅的香味。

推开门，香味更浓了——是一种从未闻过的味道，带着果甜和花香。

赵狗蛋感觉身上黏糊糊的，就走进了浴室，他发现洗手台上的化妆品，数量比之前又多了一倍。

“女人真能花钱。”

他下意识摸了一下大宝北，“看来得努力挣钱，不然以后只能干屁股了。”

赵狗蛋想的入神，没发现门已经被打开。

“曹，你是谁？”

赵狗蛋瞪大眼睛，看到女孩正捂着嘴和指着他下面。

赵狗蛋快速用手捂着大宝北，生怕被她看见。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女孩问道。

“你先回答我。”赵狗蛋反驳。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了大半天。

叮叮叮———

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尴尬的寂静。赵狗蛋手忙脚乱地接起。

“你洗澡锁门了吗？”李燕的声音传来，“今天我闺蜜王小雅来了，我怕你们闹出什么误会……”

赵狗蛋支支吾吾，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墙壁，脚在地上来回划动。

“喂？喂？”李燕在电话里猜到了大概，便借口信号不好挂断了电话。

王小雅的目光在赵狗蛋身上短暂停留——上身是件老式半截袖，下身的短裤边缘开着几条不明现的裂缝。她的眼神里没有温度，只有一层淡淡的冷寞。

“你好，我叫赵狗蛋。”

王小雅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转身，“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赵狗蛋刚打完一架，心里的愤怒消散不少，懒得计较，也关门回了房间。

李燕给王小雅打了个电话，她知道了赵狗蛋失业的事，觉得赵狗蛋和她的经历很像，对他的也软了几分，敲了敲。

“不好意思，刚刚是我态度不好。”她语气缓和了些。

“请进，”

“我态度也不好。”

两人互相致歉后，气氛缓和了许多。他们从房间出来，坐到客厅。王小雅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白酒，倒了两杯。

“东莞这地方，”她端起酒杯，眼神有些飘远，“机遇和陷阱一样多。每个传奇故事的背后，大都藏着说不出的痛。”

“我刚到东莞时，住的是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她喝了一口酒，辛辣感让她微微蹙眉，“床上总有老鼠爬来爬去……但我忍了。”

“你还住过地下室？”赵狗蛋有些意外。

“谁想活成那样呢？”她苦笑一下，又给自己满上，一饮而尽，仿佛需要这酒精才能撬开往事的大门。“后来在流水线上，我熬走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每天站十二三个小时，从来不敢请假，手上磨出的血泡，一层叠一层。”

赵狗蛋听得入了神，不自觉地双手托着下巴，像个专注的学生。见听众如此投入，王小雅心情越来越激动，手指轻轻挥舞。

“好不容易等到一次技能比拼，我以为机会来了……可领导塞来的购物卡，我假装没看见。结果呢？”她自嘲地笑了笑，“机会白白送给了另一个愿意‘献身’的姑娘。”

王小雅又倒满一杯，一饮而尽，用手抹着眼睛。

“生在人世间，谁不是咬着牙在硬撑……”赵狗蛋喃喃低语，像是说给她听，也像是说给自己。他端起桌上那杯酒，一饮而尽。

酒精撬开了紧闭的心门。 他低下头，右手无意识地紧紧攥着，指节发白，仿佛握着什么无形的东西。

“我不该……不该把试卷给别人抄。”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结巴。

那个夏天的午后，考场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笔尖摩擦试卷的声音，和自己碰碰直跳的心。他悄悄将答完的试卷往旁边挪了挪，桌下，两张被汗水浸湿的百元钞票，像烙铁一样烫着他的腿。

“如果……如果不是为了那二百块钱……”他猛地抬起头，眼圈通红，声音里带着绝望的颤抖，“结局会不会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