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狗蛋“哦”了一声，挠了挠头，只好将信将疑地咽下了所有疑问。

“还不快去找工作？再磨蹭招聘会都散了！”李燕说着伸手指向门外。

赵狗蛋挠挠头，默默地走了出来。身后的门“咔哒”一声轻轻关上。

他正对着紧闭的房门发愣，一个娇俏的声音从旁响起：“嗨，新来的邻居？我叫周晴。”

赵狗蛋循声望去，看见一个穿着热裤和镂空上衣的年轻女人，笑盈盈地看着他。

“你、你好，晴姐。我叫赵狗蛋。”他有些结巴地答道。

“来了这儿就是一家人，别客气，姐请你吃饭，就当给你接风了。”周晴热情地说道。

吃饭？赵狗蛋心里“咯噔”一下，上次表哥就是用请他吃饭的借口，顺走了他全部的钱。他暗自提醒自己，这次一定要多长个心眼。

“咱们这儿的肠粉、云吞可是一绝……”周晴介绍着特色小吃。

美食的诱惑与周晴的热情，像两只手，慢慢松动了赵狗蛋心里的防线。他跟着周晴下楼，走进一家热闹的烧烤店。

两人在角落的空位坐下。

“晴姐，我……我不喝酒。”赵狗蛋抢先声明。

“不喝酒好，那喝汽水？”

赵狗蛋点点头，看着桌上的卤鸡爪和油炸蚕豆，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狗蛋，抽烟不？来根华子？”周晴拿出一包崭新的中华烟。

“谢谢晴姐。”这份阔绰的善意，让赵狗蛋几乎放下了所有戒备。

周晴抽出一支烟递给他，站起身，俏皮地眨了眨眼：“你先吃着，我再去买条烟，马上回来。”

赵狗蛋刚把一颗蚕豆扔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嚼，就看见周晴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下意识觉得不对，猛地站起身想追出去。

几乎同时，烧烤店老板堆着笑脸走了过来，顺手递上一支烟：“帅哥，饭菜还合口味吗？”

赵狗蛋指着盘子说：“老板，你这蚕豆里怎么有这么多头发？”

老板闻言，脸色一沉，凑过去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随即猛地一拍桌子！

“砰”的一声巨响，震得赵狗蛋一哆嗦。他刚想跑，两条粗壮的手臂已经从后面死死按住了他。

“敢在老子这儿吃霸王餐？活腻歪了！”老板脸上的笑容瞬间被狰狞取代。

“老板，我……我就一百块钱！”赵狗蛋吓得声音发颤，“要不我打工还债，行吗？”

老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他确实不像有钱的样子，朝后厨努了努嘴：“算老子今天发慈悲。阿坤，带他去后厨洗碗！”

赵狗蛋被拽进油腻腻的后厨，水槽里堆着小山般的脏碗盘，漂着残羹的浑水散发馊味。

阿坤歪坐在门边的木凳上，一条腿曲着踩在凳沿，烟夹在指间，不时抽一口，再喝一杯酒。他眯眼盯着赵狗蛋，扯着嗓子喊：“磨蹭什么？洗不完今晚别想走！”

赵狗蛋埋着头，双手浸在油污的水里，机械地搓着盘子。心里却把周晴的十八辈祖宗挨个问候了一遍。这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

他盯着水池里泛着的油光，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变成一种灰色。

就在阿坤喝酒的瞬间，赵狗蛋猛地抓起一个厚实的陶土盘，手指收紧。他轻轻走向阿坤，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后脑勺狠狠砸去！

“哐”一声闷响，伴随着陶瓷碎裂的刺耳声音。阿坤从凳子上栽倒，酒瓶摔在地上，酒液四溅。

赵狗蛋脑子里一片空白，转身就往外冲。

身后传来其他帮厨惊怒的叫骂，一只破旧的布鞋擦着他的耳边飞过。

赵狗蛋一路狂奔，直到肺部嘶哑作痛，才瘫坐在街边一条破旧的长木椅上。他大口喘着气。

就在他眼前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时，一个熟悉得让他咬牙切齿的身影从街角一闪而过——是周晴！

一瞬间，所有的疲惫和恐惧都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冲刷得一干二净，那是积压已久的屈辱和愤怒。一肚子火直冲脑门，他像一职业拳击手，快速走到周晴身边，对准她的后腰，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踹了一脚！

“哎哟！”

周晴毫无防备，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赵狗蛋转身快速躲在墙后。

“哪个挨千刀的短命鬼！敢踹你老娘！”周晴趴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好半天才爬起来。她狼狈地拍打着衣服上的灰，又迅速而警惕地四下张望，可街上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她只得啐了一口，自认倒霉地一瘸一拐地骂骂咧咧回家了。

远远地偷看到周晴这副狼狈相，赵狗蛋心里憋着的那口恶气总算吐了出来，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畅快。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心满意足地朝着李燕的住处走去。

赵狗蛋走到出租屋门口，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摸着下巴，在心里飞快地编造谎话。

他推门进去，屋里一片寂静。他松了口气，坐在旧沙发上，疲惫地闭上眼睛。

“你哪个啊？”

一个带着浓重鼻音的女声突然响起。

赵狗蛋猛地睁眼，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吊带裙的女人站在他旁边。她妆容浓艳，最扎眼的是胸前纹着颗蛋。

这时，李燕从里间快步出来，解释道：“赵狗蛋，我老家的妹妹，曹诗诗。”

随后，她瞪向赵狗蛋：“你怎么回来了？工作找好没？”

赵狗蛋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李燕的手机就尖锐地响了起来。她看了眼屏幕，神色微变，匆匆拉起曹诗诗就往门外走，临走嘱咐道：“晚上早点睡，明天我带你去电子厂。”

赵狗蛋点头点头，想到杂草表哥、坏周晴心里堵得慌，走到窗边点了一支烟，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掠过街道，最终定格在对街——那家老八秘制小汉堡。

下一秒，他夹着烟的手指僵住了。

他看见了李燕。

她正坐在一群赤膊壮汉中间，那些男人身上布满了青黑的刺青。她脸上堆着赵狗蛋从未见过的、带着明显讨好的笑容，给其中一个点烟。

而更让他震惊的是，曹诗诗，她坐在一个戴着粗大金链子的光头胖子腿上。伴随着胖子的说笑，她的身体正被动地微微晃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