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话音刚落,微微挺直身板,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喉结先是重重往下一滚,再骤然向上顶起,胸腔里挤出的气流撞在喉间,化作一声绵长又沙哑的呜咽。
头随着嚎声慢慢扬起,眼尾眯成一条细缝,视线却死死钉着远处的黑暗,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扯出利爪般的尖啸,连肩膀都不自觉绷紧,像是一大蓄势待发的兽。
陈书墨惊讶的张了张嘴,若不是他亲眼看到王一博,嘴中发出了惟妙惟肖的狼嚎声音,他真的会以为有狼群在附近。
“少帅,您这不是耍赖吗?”
“不管我是不是耍赖,愿赌服输,回去就把我副官这个活给我接了。”
陈书墨气的牙根痒痒,猛的扔掉手中扒拉篝火的棍子,“少帅,你早算计好了吧?”
王一博完全无视陈书墨发怒的动作,眼睛一直盯着树林的暗处,他已经隐隐看到那个修长的身影,踩着枯枝走回来了。
“少帅……”
王一博缓缓侧头,对上他的眼神,陈书墨气势瞬间弱了下去,“少帅,我是人,不是牛马,我二十四小时卖给你了?”
王一博扯着嘴角把另一根棍子递了过去,“放心,牛马还是要休息的。”
陈书墨只觉一口气被憋在喉咙眼,瞅瞅,他说的这叫人话吗?
牛马需要休息,我不需要吗?
“我……”
前方的树林传来明显的动静,打断了陈书墨的话。
肖战有想过这树林里会有野兽出没,却没想到这附近竟然有狼,他回来的步伐走的挺快,靠近那点点篝火时,他脚步慢了下来。
那个男人虽然是个混不吝的,但总归是个练家子,跟他们待在一起,相对来说安全一些。
肖战从树林的暗处走出,他连看也没看那两人一眼,径直走到了之前那个木桩前坐下了。
王一博看着那倔强的小身板笑了笑,接过陈书墨手中烤好的饼子,垂下眸子,一口一口啃了起来。
林间的夜沉的像浸了墨,只有那抹篝火还在树影间一跳一跳的,连带着落在地上的人影也跟着轻微晃动。
风不知何时停了,连枝叶的轻晃都敛了声息,树林里静得能听见火星偶尔迸裂的细碎声响。
耳边还有些虫鸣没歇,藏在暗处一声长一声短地叫着,夜间晚归的鸟儿,在头顶枝桠间低低叫上半声,尾音还没散,便又沉进寂静里。
时间不早了,王一博往篝火里又添了些柴火,他抬眸,刻意看了陈书墨一眼。
陈书墨撞上他的眼神,立刻会意,心中轻叹着,认命站起走向了肖战。
肖战正手肘支撑着大腿,手掌托腮打着盹,在这野外还要什么条件,能吃上一顿饱饭就不错了,至于今晚上怎么睡,就只能凑合了。
察觉到背后有人靠近,他微抬起头,见到了一直跟在那男人身边的另一个人。
肖战疑惑的用眼神询问:有事?
陈书墨嘴角漾起温和的淡笑,态度带着稍许疏离,“你好,鄙人姓陈,字书墨。”
肖战轻点点头,“你好,在下肖战,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他心气稍稍舒了些,这才像个正常人嘛。
陈书墨笑笑,“是这样的,虽是现如今正是夏日,但晚上这树林间更深露重,明日还要赶路,白日你送了我们老大一块饼子,他念在心里,邀请你去那边睡,我们带了毯子。”
肖战有心想要拒绝,余光瞄到篝火旁边已经放置好了两块休息的毯子,他瞬间就心动了。
如果今晚休息不好,恐怕明日自己就赶不到安丰县了,到时可能又要露宿野外。
暗暗咬了咬牙,肖战嘴角扯起一抹微笑,“谢谢。”
陈书墨轻轻点头,“不必谢我,这都是我老大的意思,要谢,你还是亲自去感谢他吧。”
肖战指尖落在膝盖上轻轻滑动,这人笑眯眯的眸子里面闪满了算计,果然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但……,算了,出门在外,能屈能伸是第一准则。
肖战站起来,走向那男人,路过那一大一小两块毯子之时,他下意识的就认为那块小的毯子是为自己准备的。
“谢谢王兄借毯子给我睡。”
王一博指尖拿着根木棍挑弄着篝火,慢悠悠的撩起眼皮,“谢谢倒不用,只要肖兄不嫌弃那毯子,是我这个精神病的东西就行。”
肖战暗暗长长出了口气,这人是不会正常说话吗?
嘴角微笑,肖战说:“王兄说笑了,你肯借我毯子,我感激不尽,怎会嫌弃。”
“好。”王一博手中木棍一扔,一跃从石头上站了起来,他拍拍屁股走向其中那个大一些的毯子,然后缓缓回头:“肖兄不嫌弃就好,那就~睡吧。”
肖战悄悄松了口气,只要糊弄过今晚,明天早晨自己就和这两人分道扬镳。
站在那块小一些的毯子前,肖战刚想有所动作,就见陈书墨先自己一步躺在了毯子上,那躺下去的动作特流畅自然。
肖战:“……”
呃?
这么小的毯子,要两人睡?
陈书墨看肖战一直站在旁边,好心的出声提醒:“肖兄,你不睡吗?”
肖战抿了抿唇,垂眸看着陈书墨一个人就将整块毯子都占了。
陈书墨注意到肖战的眼神,有些“疑惑”地从毯子上坐了起来,“肖兄不是也要睡这里吧?”
他有些为难的顿了顿,“这恐怕不行,我们老大他有洁癖,我不能靠着他睡。”
言外之意,我只能睡这里。
肖战微张了张嘴,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那……这……”
陈书墨再次“好心”提醒肖战:“噢,肖兄可以睡那边,那个毯子还大一些。”
他说的很认真,眼睛也很真诚。
但,肖战:“……”
不是,你家老大有洁癖,我,一个陌生人……?
瞅着肖战那险些要抓狂的眼神,陈书墨心中忍笑,自己有什么办法,少帅命令一下,自己只能乖乖照办。
唉,这框骗人的事怎么总落在自己头上,陈书墨眸子轻轻眨动了下,“夜深了,肖兄还是早点睡吧。”
肖战抬头瞅了眼,早已背对着自己躺好,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睡着了的男人。
思虑良久,肖战最终还是选择妥协,瑟缩着身子,背对着男人躺下,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却没想到,刚躺下没一会儿,就沉入了睡眠。
陈书墨躺在不远处睁了睁眼,对上王一博看过来的眼神,他又迅速自然的闭上了眼睛。
有句话,肖战说对了,自家少帅是真有病。
王一博平躺着,余光往旁边背对着自己的男人看了眼,他知道自己心里有点毛病,除了陈书墨,没人知道自己有这个弱点。
小时候自己体弱,身边无时无刻不守着人,他想要做点自己的事都做不了,他越想证明自己,就越办不到,久而久之,别人一靠近他就特烦。
那时候没办法,身体弱的好像风一吹就倒,那种强烈的逆反心理,最后甚至到了别人一靠近他就想吐的地步。
逃离那个家,王一博就是想证明自己能行,后来身体渐渐好起来,但那种过激的反应却像是烙印在了心上。
平时王一博都忍着,他从不会让别人发现自己这个弱点。
但个中滋味也只有他自己清楚,别人靠近的那种难受反胃的感觉,都会让他胃中翻江倒海,更甚者肌肤会出现过激类似的过敏反应。
浑身奇痒无比,那种症状可能要好几天才会消散。
他是真有些好奇了,要说这个叫肖战的人穿着打扮,与那些流民无异,但清奇的是,自己就是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干净的气息。
也许不是感觉到的,是闻到的,是种从他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干净,纯净好像隔绝了这世界上所有的杂质。
王一博手在毯子上悄咪咪的往那边蹭蹭,指尖触的肖战后背的肌肤,从肖战身上传过来的点点热度,让他心中不禁发出了一声舒服的谓叹。
他都记不得有多久自己没有如此触碰过别人的肌肤了,他都快忘记触碰别人的肌肤是什么感觉了,这点热度~还挺温暖。
微微闭上眸子,王一博愉快的做了个决定,他要把这个叫肖战的男人拐回自己的地盘!
清晨的林间裹着一层雾气,晨雾像层淡金色的纱,缠在树杈子上,点点碎金色的阳光透过层层叶缝,落在了早已熄灭篝火的灰烬上。
早起的鸟儿在枝头蹦跳,偶尔有叶片飘落,落在地面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陈书墨缓缓睁开眼睛,出神的盯着周围的环境看了好一会儿,才歪头看向另一侧。
眼前的情景,让他眼眸睁了睁,难道自家老大的病好了?
别人送他个女人,他都能恶心的吐,这会儿被个男人抱着倒睡得香甜。
王一博醒了有一会儿了,他一睁眼就感觉有些前所未有的舒服暖着心肺,睁开眼睛才发现,是昨天自己碰到的那个有意思的男人,正手脚扒着自己睡的毫无所觉。
他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被这暖烘烘包围的感觉有些新奇,原来和别人睡在一起是这种体验。
肖战睡觉的时候喜欢抱着个大枕头,这会儿他已经在即将要醒来的边缘,怀中的枕头特别暖,他把那枕头又往怀里搂了搂,脸也舒服的在枕头上蹭了蹭。
王一博垂眸,毛绒绒的头发撩的自己颈侧发痒,脸还在自己的胸口上乱蹭,那唇瓣还微微蠕动着,好像在做梦吃什么东西。
睡着的这人卸下了身上的防备,像只软乎乎的大兔子,王一博突然抬手,恶趣味的捏住了他的鼻子。
肖战本就要醒了,憋闷的感觉让他一下睁开了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人,他眼睛眨了又眨,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能不能麻烦肖兄,先把你的手从我的~某个部位上拿开?”
王一博把“某个部位”咬的有些重。
肖战指尖下意识的抓了抓,嗯?指下这触感……
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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