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这种“克制与爆发”的循环中平稳流淌。龚俊表面上对“约法三章”奉若圭臬，甚至有点过于“虔诚”——每次“法定日”前两三天，他就开始眼神发亮，围着张哲瀚打转，各种明示暗示，活像一只盯着肉骨头数倒计时的大狗狗。

　　张哲瀚对他这套把戏心知肚明，又好气又好笑。他确实在认真考虑调整“政策”，因为每次“法定日”后的“恢复期”实在太影响他的工作效率了。

　　但看着龚俊那副既期待又不得不隐忍的样子，他又觉得……偶尔让他急一急，也挺有趣。

　　转眼到了张哲瀚和易太太约好去看摄影展的那个周三。

　　龚俊原本打定主意要推掉上午的会议陪老婆一起去，奈何那个项目合作方来头不小，会议至关重要，他实在脱不开身。只能一大早眼巴巴地看着张哲瀚挑选衣服，准备出门。

　　“老婆……真的不用我送你去？”龚俊亦步亦趋地跟到玄关，语气酸溜溜的。

　　“不用，易太太开车来接我…”张哲瀚对着镜子整理衣领，语气平淡。

　　“……那看完展呢？要不要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在外面吃午饭？”龚俊不死心地追问。

　　“看情况吧，可能和易太太在附近随便吃点…”张哲瀚拿起背包，终于施舍给他一个眼神，“你开完会自己解决午饭，记得按时吃…”

　　龚俊顿时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蔫了。他看着自家老婆清瘦挺拔的背影，想到他要和“潜在亲家母”度过一整个上午，甚至可能包括午餐，心里就像有二十五只小猫在挠——百爪挠心。

　　会议期间，龚俊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视频那头的高管汇报着重要数据，他脑子里却在盘旋：瀚瀚和易太太到展馆了吗？他们聊什么呢？会不会又聊到孩子？聊到……那个易安小子？午餐会吃什么？瀚瀚会不会不小心提到他昨晚……

　　（昨晚龚俊试图进行一些“非法”边缘试探，被张哲瀚义正词严地按了回去，理由是“未到法定时间”。）

　　想到这里，龚俊坐立难安，忍不住在会议间隙，偷偷拿出手机，点开张哲瀚的微信头像，犹豫着要不要发条信息问问情况。

　　就在这时，王助理悄悄走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龚俊脸色微微一变，对视频会议那头说了句“抱歉，暂停十分钟”，便起身走到了休息室。

　　“怎么回事？消息可靠吗？”龚俊眉头紧锁。

　　王助理点头：“可靠。我们之前一直想接触的那位法国独立设计师皮埃尔先生，他这次受品牌方邀请，也会出现在那个摄影展上，据说会有简短的交流环节。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如果能和他搭上线，对我们旗下时尚板块下一步的战略布局非常有利…”

　　龚俊沉吟不语。这位皮埃尔设计师在业内地位超然，性格孤傲，很少与商业品牌合作。龚俊之前几次试图接触都未能如愿。没想到他竟会出现在这个相对小众的摄影展上。

　　机会确实难得。但是……

　　他看了一眼手表，会议还没结束，现在赶过去，或许能赶上展览的尾声，也能……“顺便”接老婆回家。

　　一个公私两便的完美理由瞬间在龚俊脑中成型。

　　他立刻对王助理吩咐：“会议加快进度，你盯着点。帮我准备好车和给皮埃尔先生的见面礼，要快！”

　　“是，龚总！”

　　一个小时后，龚俊的车稳稳停在了艺术中心门口。他整理了一下西装，接过王助理递上的一个装着限量版艺术书籍的精致礼袋，迈着长腿，意气风发地走进了展馆。

　　展馆内光线偏暗，人流不算太多。龚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很快就在一组黑白人物肖像前，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张哲瀚正微微侧头，和身边的易太太低声交谈着什么，侧脸在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格外专注沉静。他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针织衫，衬得气质愈发清冷。

　　龚俊心头一热，正要上前，目光却猛地顿住——在张哲瀚和易太太旁边，还站着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易总！

　　他怎么也来了？！他不是应该在公司日理万机吗？！

　　只见易总穿着一身休闲西装，笑容可掬地站在自己太太身边，目光也落在面前的摄影作品上，偶尔还会侧头对张哲瀚说几句什么，张哲瀚则微微颔首，似乎表示赞同。

　　好一幅“两家和睦”的画面！

　　龚俊心里的醋坛子“哐当”一声，又打翻了一个。说好的两位太太的艺术交流呢？怎么变成两家集体活动了？！而且还没人通知他！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酸意，脸上挂起商业化的完美笑容，大步走了过去。

　　“瀚瀚…”他先叫了张哲瀚，声音不高，但足以让那圈人都听到。

　　张哲瀚闻声转过头，看到龚俊，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你怎么来了？”

　　易太太和易总也看了过来，易总脸上立刻露出热情的笑容：“哟…龚总！真是巧啊！你也对摄影感兴趣？”

　　龚俊走到张哲瀚身边，极其自然地伸手揽住了他的腰，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然后才看向易总，笑容得体：“易总，易太太。我来找瀚瀚，顺便……拜访一位朋友…”

　　他说着，目光转向不远处一位被几人围着的、留着络腮胡、气质卓然的外国老者，正是皮埃尔先生。

　　张哲瀚腰侧被龚俊的手臂紧紧箍着，能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热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力道。他抬眼瞥了龚俊一眼，对他那点小心思洞若观火，但碍于外人在场，只是微微动了下嘴角，没说什么。

　　“原来龚总是有事要忙，”易总恍然，笑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不妨事。”龚俊彬彬有礼，“已经谈完了。正好接瀚瀚一起午餐。”他低头看向张哲瀚，语气瞬间温柔了八个度，“饿了吗？我知道附近新开了一家苏浙菜，味道应该不错…”

　　他这话一出，意思再明显不过：我们要过二人世界了。

　　易总是明白人，立刻笑着接口：“那正好，我们也准备走了。龚总，小哲，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张哲瀚点点头：“今天聊得很愉快，下次再聚。”

　　易太太也微笑着道别。

　　送走易家夫妇，龚俊揽着张哲瀚的手还没松开，反而收得更紧了些，低头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哼唧：“老婆……他们怎么都来了？”

　　张哲瀚无奈，轻轻挣了一下：“易总刚好今天上午有空，就陪易太太一起来了。你怎么回事？会议开完了？”

　　“开完了！一想到老婆在这里，我归心似箭！”龚俊毫不避讳地表达着“思念”，然后才想起正事，示意了一下手中的礼袋，“而且，我来见皮埃尔先生，谈了点事情…”

　　“谈成了？”张哲瀚挑眉。他知道龚俊一直在争取这位设计师。

　　“初步意向不错，多亏了老婆在这里，给我带来了好运！”龚俊顺杆爬，笑得见牙不见眼。

　　张哲瀚白了他一眼，对他这种无时无刻的“彩虹屁”已经免疫。他看着龚俊因为匆忙赶来而微微有些松散的领带，下意识地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

　　这个自然而亲昵的动作，瞬间抚平了龚俊心里最后那点醋意和焦躁。他乖乖站着，任由张哲瀚帮他整理，眼神黏在对方脸上，满是依赖和满足。

　　“走吧，不是要吃饭？”张哲瀚整理好，拍了拍他的胸口。

　　“走！”龚俊心情大好，重新拉起张哲瀚的手，十指相扣，“饿坏了吧？都怪我，来晚了……”

　　两人相携离去的身影，在洒满阳光的艺术中心走廊里，拉出长长的、交叠在一起的影子。

　　坐进车里，龚俊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状似无意地提起：“老婆，你看……我今天表现好不好？公私分明，还成功谈下了合作……”

　　张哲瀚系安全带的手一顿，瞥了他一眼：“想说什么直说…”

　　龚俊嘿嘿一笑，凑近了些，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你看……今天也算是个好日子，对吧？而且我们晚上接涵涵回来，接下来几天肯定没机会……能不能……把下次的‘法定日’稍微……提前一点点？”

　　他说着，用手指比了一个微小的距离，眼神可怜又渴望。

　　张哲瀚看着他这副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他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说：“看你下午表现吧。”

　　这就是有戏！

　　龚俊瞬间如同打了鸡血，精神百倍：“保证表现完美！老婆你想吃什么？喝什么？想去哪里？我全程陪同，绝对服务到位！”

　　看着龚俊瞬间亮起来的侧脸和掩饰不住的兴奋，张哲瀚转过头望向窗外，嘴角的弧度却悄悄扬起。

　　也许，规律的“休养生息”配合偶尔的、灵活的“奖励机制”，才是维持家庭和谐与个人精力平衡的最佳方案？

　　至于那张“约法三章”……张哲瀚心想，或许可以找个机会，稍微修改一下实施细则了。

　　毕竟，看着自家这只大狗狗因为一点“盼头”就活力满满、拼命表现的样子，也挺可爱的。

　　张哲瀚那句“看你下午表现”，如同给龚俊打了一剂强效兴奋剂。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龚总展现出了堪比五星级管家和金牌导游的综合素养。午餐选在了那家需要提前半个月预定的苏浙菜馆，龚俊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硬是临时弄到了位置最好的包厢。点菜时完全以张哲瀚的口味为先，连餐后甜品的糖度都特意叮嘱了要减半。

　　吃完饭，张哲瀚随口提了句想逛逛附近新开的一家独立书店，龚俊立刻导航前往。在书店里，他不再是那个雷厉风行的龚总，而是极有耐心地陪着张哲瀚在书架间流连，偶尔低声交流对某本书的看法，甚至在他看中一套绝版摄影集时，不动声色地找来店长，也不知怎么沟通的，竟让对方同意从库房里调出仅存的库存。

　　整个下午，龚俊可谓是鞍前马后，体贴入微，眼神时刻关注着张哲瀚的需求，却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没有过分黏腻，将“表现好”三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张哲瀚将他这番努力看在眼里，心里那点因为之前尴尬事件残留的芥蒂，也在这细致入微的陪伴中渐渐消散。

　　他其实很清楚，龚俊那些过火的举动，根源在于深刻的爱意和偶尔失控的占有欲。能让他这个在商场上说一不二的人，如此小心翼翼地“讨好”自己，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在乎。

　　傍晚，两人一起去接了涵涵。

　　小丫头在爷爷奶奶家玩得开心，见到爸爸妈妈一起来接，更是兴奋得像只小鸟，一手拉着爸爸，一手拉着妈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回家的路上，夕阳给车厢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涵涵在后座的安全座椅上，抱着新得的玩具，渐渐睡着了。

　　车内流淌着舒缓的音乐，张哲瀚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感受着身边人平稳的驾驶和车内安宁的气氛，一种平淡却真实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等红灯的间隙，龚俊悄悄伸出手，覆在张哲瀚放在腿上的手背上，轻轻握了握。张哲瀚没有躲开，反而指尖微动，回握了一下。

　　只是一个微小的动作，龚俊却像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奖赏，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连眼底都漾满了笑意。

　　晚上，哄睡了涵涵，主卧里只剩下两人。

　　张哲瀚刚洗漱完走出浴室，就看到龚俊正襟危坐在床边，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像一只等待主人发出指令的大型忠犬，浑身上下都写着“求表扬”、“求兑现”。

　　那副样子，让张哲瀚好不容易板起来的脸差点破功。他擦着头发，故意忽略那灼热的视线，走到梳妆台前准备护肤。

　　龚俊立刻蹭过来，接过他手里的毛巾，动作轻柔地帮他擦拭着还在滴水的发梢。

　　“老婆……累不累？我帮你吹头发？”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期待和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张哲瀚从镜子里看着他专注而温柔的动作，心底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他放下手中的精华瓶，转过身，仰头看着龚俊。

　　暖黄的灯光下，他刚洗完澡的脸颊还带着水汽蒸腾出的红晕，眼神清亮，唇色是自然的润红。

　　龚俊的呼吸瞬间一滞，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今天……”张哲瀚开口，声音带着沐浴后的松弛和一点点慵懒，“表现确实不错…”

　　龚俊眼睛瞬间瞪大，狂喜涌上心头。

　　但下一秒，张哲瀚话锋一转，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他的胸口，语气带着一丝警告：“但是，‘约法三章’的基本原则不能动。以后……视情况，可以有一些灵活的‘奖励’，但前提是，不能影响正事，不能过度，尤其不能再出现任何让我或者涵涵尴尬的情况。明白吗？”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龚俊忙不迭地点头，像小鸡啄米：“明白！绝对明白！老婆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克己复礼，非礼勿动……不是，是合规合矩地动！”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看着他这副傻乎乎的样子，张哲瀚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揉了揉他硬硬的头发：“傻样儿……”

　　这一笑，如同冰雪消融，春花绽放。龚俊再也按捺不住，俯身将他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如同对待一件宝贝。

　　（此处再次省略N字和谐内容）

　　……

　　这一次，或许是因为有了“奖励”的性质，或许是因为下午的温情铺垫，又或许是龚俊真的将“克制”二字记在了心里，整个过程虽然依旧热烈缠绵，却少了几分之前的急迫和掠夺，多了几分珍视与温存。

　　龚俊极尽耐心地引导着，关注着张哲瀚的每一点反应，将节奏控制得恰到好处。张哲瀚也难得地彻底放松，沉浸在这场灵肉交融的亲密之中，感受着被深深爱着、呵护着的安心与悸动。

　　风停雨歇，龚俊心满意足地将人搂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他光滑的脊背，只觉得人生圆满至此，夫复何求。

　　“瀚瀚……”他低声唤道，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和满足。

　　“嗯？”张哲瀚懒懒地应着，眼皮沉重，快要睡去。

　　“下次……‘表现好’的标准是什么？”龚俊凑到他耳边，热气喷洒，带着一丝狡黠和期待。

　　张哲瀚连眼睛都没睁，抬手精准地捂住了他的嘴，含糊道：“……睡觉。再问就取消资格……”

　　龚俊立刻噤声，乖乖搂紧怀里的人，在心里默默盘算起来：明天好像有个拍卖会，听说有几幅不错的摄影作品……或许可以给老婆一个惊喜？还有涵涵一直想去的那个主题乐园，周末是不是可以安排上？

　　看来，为了可持续的“幸福”，龚总以后需要更加努力“表现”才行。

　　而张哲瀚在陷入沉睡的前一秒，模糊地想：或许，这种带有明确规则、又保留了一点弹性空间的相处模式，才是最适合他们，也能让彼此都更舒适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