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俊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挤进门，生怕慢了一秒张哲瀚就会反悔。

　　工作室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台灯，光线朦胧，将张哲瀚的身影勾勒得有些单薄，也更显清冷。他没看龚俊，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姿态疏离。

　　龚俊小心翼翼地蹭过去，却没敢立刻坐下，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杵在沙发前，喉咙发紧，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只化作一句带着哽咽的：“老婆……对不起……”

　　张哲瀚放下水杯，抬眸看他，几天不见，龚俊憔悴得脱了形，眼底布满红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黑的胡茬，哪里还有半点龚氏总裁平日里的意气风发。他心头不可避免地一刺，但想到幼儿园那一幕，刚软下去的心肠又硬了起来。

　　“坐…”张哲瀚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平淡无波。

　　龚俊乖乖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脊背挺得笔直，紧张地等待着审判。

　　“龚俊，”张哲瀚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我们谈谈…”

　　“嗯，谈，老婆你说，我听着…”龚俊连忙点头。

　　“第一，关于涵涵的教育和我们的隐私。”张哲瀚直视着龚俊，眼神锐利，“我希望你明白，父母是孩子的榜样。我们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她。有些事，不是一句‘夫夫情趣’就能掩盖其不当影响的。你在女儿面前，在我同事、邻居甚至女儿老师面前，让我感到非常难堪…”

　　龚俊羞愧地低下头：“我知道错了，瀚瀚，是我考虑不周，是我混账……我以后一定注意分寸，绝对不在孩子面前……也绝不让你再陷入那种尴尬的境地…”

　　“第二，”张哲瀚继续道，语气加重，“我希望你明白，我是你的伴侣，不是你的所有物。我有我的工作，我的社交圈，我的独立空间。你不能，也不应该，因为你自己那些毫无道理的占有欲和醋意，就试图干涉我，甚至做出……做出把女儿半夜送走那种离谱的事情！”

　　“我没有干涉你的意思！”龚俊急忙辩解，声音带着委屈，“我就是……就是太在乎你了，怕你被别人抢走……”

　　“在乎不是控制和折腾的理由！”张哲瀚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疲惫，“龚俊，我们是夫妻，应该彼此信任，彼此尊重。你那些行为，让我感觉很累。”

　　龚俊看着张哲瀚眼底的倦色，心狠狠一疼，所有辩解的话都咽了回去。他意识到，自己那些看似“爱”的举动，确实给张哲瀚造成了负担和伤害。

　　“对不起，瀚瀚……”他哑声道，“是我太自私，只考虑自己的感受……我改，我一定改。”

　　张哲瀚看着他真诚悔过的样子，沉默了片刻，才抛出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第三，”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公事公办，“关于夫夫生活。我们需要立个规矩…”

　　龚俊心头一紧，预感不妙。

　　“从现在起，一周最多一次…”张哲瀚面无表情地宣布，“时间、地点由我定。没有我的同意，你不准胡来，更不准再打涵涵或者邻居的主意。如果违反……”他顿了顿，眼神冷冽，“你就等着长期住客房吧，我说到做到…”

　　一周一次？！

　　龚俊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下意识就想讨价还价：“老婆……一周一次是不是太……太严格了？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绝对不乱来，能不能……稍微宽松点？两次？或者……一次半？”他试图用可怜的眼神蒙混过关。

　　“一次…”张哲瀚毫不松动，语气斩钉截铁，“没得商量。龚俊，你需要学会克制。这不是惩罚，这是为了我们关系的长久考虑。你那些毫无节制的行为，已经影响到我们的正常生活和感情了…”

　　看着张哲瀚不容置疑的眼神，龚俊知道，这次是真的触到底线了。他耷拉下脑袋，像只被剥夺了心爱骨头的大狗，委委屈屈地小声应道：“……哦，一次就一次吧……我遵守……”

　　“白纸黑字，立字为据…”张哲瀚似乎还不放心，起身从工作台拿来纸笔，唰唰写下了“约法三章”，尤其将“一周一次”加粗标黑，然后推到龚俊面前，“签字。”

　　龚俊看着那纸“丧权辱国”的条约，嘴角抽搐，但迫于张哲瀚的威压，还是拿起笔，颤巍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嘴里还小声嘟囔：“……这比我签几个亿的合同还紧张……”

　　张哲瀚拿回那张纸，仔细收好，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的痕迹。“行了，事情说完了。你回去吧，涵涵还在爸妈那儿，明天去接她。”

　　“我不回去！”龚俊立刻抓住机会，蹭到张哲瀚身边，这次小心地没有碰到他，只是用泛红的眼睛看着他，“老婆，我都好几天没好好看看你了……你让我留下来吧，我打地铺也行！保证规规矩矩的！”

　　张哲瀚看着他眼底的恳求和疲惫，心终究是硬不起来。他叹了口气，站起身：“随你。我去洗漱…”

　　这就是允许他留下了！龚俊心头狂喜，亦步亦趋地跟着：“我帮你放热水！”

　　当晚，龚俊果然老老实实地在沙发（工作室的沙发对他而言有点短，腿都伸不直）上蜷缩了一夜，连毯子都没敢多要一条。但只要能待在离张哲瀚不远的地方，听着他平稳的呼吸，他就觉得无比安心。

　　第二天，两人一起去接了涵涵。小丫头看到妈妈，扑进怀里委屈地哭了一场，被张哲瀚温柔地哄好了。

　　回到家，生活似乎恢复了原样，但又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龚俊严格恪守着“约法三章”。

　　他不再过度干涉张哲瀚的社交，甚至能心平气和地和易总一家打招呼（虽然心里还是会有点小别扭）。他更加注重在涵涵面前的言行，努力做一个稳重可靠的父亲。晚上睡觉，他也规规矩矩，最多只是搂着，再不敢有丝毫逾矩的动作，只是偶尔会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张哲瀚，无声地控诉着“一周一次”的残酷。

　　张哲瀚将他的改变看在眼里，心里那点气也渐渐消了。其实他并非真的排斥亲密，只是之前龚俊的毫无节制和造成的尴尬让他无法忍受。如今界限划清，他反而觉得轻松了不少。

　　到了“法定”的那天，龚俊从早上开始就表现得异常兴奋和殷勤，围着张哲瀚转悠，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张哲瀚被他看得好笑，晚上，终于在他第N次“无意”蹭过身边时，淡淡开口：“去洗澡…”

　　龚俊如同听到了天籁，几乎是跳着冲进了浴室，速度快得惊人。

　　（此处再次省略N字和谐内容）

　　………

　　事实证明，适当的“休养生息”和明确的规则，反而让久违的亲密变得更加珍贵和投入。龚俊极尽温柔与耐心，将这段时间的思念和检讨都融入了行动中，让张哲瀚也难得地彻底沉溺其中。

　　事后，龚俊心满意足地搂着怀里的人，感觉人生又圆满了。他蹭着张哲瀚的发顶，小声说：“老婆……‘一周一次’挺好的，质量高……”就是等待的过程有点煎熬。他在心里默默补充。

　　张哲瀚懒懒地“嗯”了一声，嘴角在黑暗中微微上扬。

　　也许，这种带有约束的、彼此尊重的新模式，对他们而言，真的会更好。

　　至少，龚总再也不敢随便把女儿送到邻居家去了。而那张签了字的“约法三章”，被张老师妥善保管，成为了悬在龚总头上的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提醒着他——爱需要激情，更需要克制与尊重。

　　事实证明，张哲瀚那“一周一次”的规定，在某种程度上，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以前龚俊虽然黏人索求无度，但至少是细水长流，张哲瀚尚能承受。如今被硬性规定了“配额”，龚俊仿佛要把积攒了一周的精力与热情都在那“法定”的一天里彻底释放，每一次都极尽缠绵，攻势猛烈，不把张哲瀚折腾到筋疲力尽、意识模糊决不罢休。

　　后果就是，约定实行的第一个月，几乎每个“第二天”，张哲瀚都不得不主要在床上度过。腰酸腿软，浑身像是被拆开重组，连指尖都透着慵懒的乏力。

　　原本计划好的修图、去工作室、甚至简单的出门散步，都不得不推迟或取消。

　　这天上午，阳光早已透过窗帘缝隙洒满卧室，张哲瀚才悠悠转醒，刚一动弹，就忍不住“嘶”了一声，腰间传来的酸胀感让他瞬间皱紧了眉。

　　罪魁祸首龚俊正神采奕奕地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杯温水，眼神亮得惊人，脸上是餍足后又带着点讨好谄媚的笑容。

　　“老婆，醒啦？渴不渴？饿不饿？我让阿姨熬了粥，一直温着呢！”他凑过来，小心翼翼地把水递到张哲瀚唇边，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张哲瀚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缓解了喉咙的干涩，然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可惜眼神因为疲惫而没什么威慑力，反而带着点嗔怪的风情。

　　“滚蛋！看见你就来气…”他声音沙哑，带着事后的慵懒。

　　龚俊嘿嘿一笑，非但没滚，反而得寸进尺地俯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语气得意又满足：“老婆…你昨晚明明也很喜欢…”

　　张哲瀚耳根一热，抓起枕头就砸向他：“龚俊！你闭嘴！”

　　龚俊笑嘻嘻地接住枕头，重新放好，然后伸手帮他按摩后腰，力道适中，手法娴熟，确实缓解了不少不适。张哲瀚舒服地哼了一声，趴回枕头上，任由他伺候。

　　享受着龚俊殷勤的按摩，张哲瀚心里却忍不住哀叹。他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日历，距离下一次“法定日”还有整整六天……这男人憋了一周后的爆发力实在太惊人，他这身板都快吃不消了。

　　他开始隐隐后悔——是不是克制得太狠了？导致这家伙物极必反，每次都想把他生吞活剥似的。

　　这“一周一次”的质量是高了，但他的恢复期也变长了啊！折腾来折腾去，最后“受害”的还是他自己。

　　“老婆…好点没？”龚俊一边按摩，一边观察着他的神色，“下午要不要我抱你去阳台晒晒太阳？今天天气特别好。”

　　张哲瀚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嗯…”

　　他看着龚俊那副精力充沛、恨不得摇尾巴的样子，心里那个念头越发清晰：或许……下次可以稍微“放宽”一点政策？比如……一周一次半？或者两次？总好过现在这样，一次就被彻底“报废”一整天。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不行！这才刚开始，不能轻易让步！不然之前立的规矩不就成笑话了？这男人肯定会得寸进尺！

　　龚俊看着张哲瀚变幻不定的神色，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当然知道自家老婆现在有多“辛苦”，也隐约猜到他可能有点后悔把规矩定得太死。

　　但他乐得装傻，毕竟，能换来这样极致投入的亲密，等待的过程再煎熬也值得。而且，他发现自己似乎开发出了新的乐趣——那就是在“法定日”之前，极尽所能地撩拨、暗示，看着张哲瀚从最初的冷脸无视，到后来被他磨得耳根泛红、眼神闪烁，那种期待与克制交织的微妙表情，也别有一番风味。

　　“对了，老婆，”龚俊按摩的手慢慢往下，语气自然地问道，“下周那个摄影展，是周三下午吧？我看了下日程，那天上午有个会，我尽快结束，然后陪你去？”

　　张哲瀚闭着眼享受，闻言懒懒地道：“不用，易太太约了我一起…”

　　龚俊按摩的手瞬间顿住，醋意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又跟她去？”虽然他知道张哲瀚和易太太只是朋友，但一想到老婆要跟“潜在亲家”单独去看展，而自己还要苦哈哈地开会，他心里就酸溜溜的。

　　张哲瀚察觉到他的停顿，睁开眼，斜睨着他：“怎么？龚总又有意见？‘约法三章’里可没限制我交朋友…”

　　龚俊立刻收敛了醋意，重新挂上讨好的笑容：“没意见！绝对没意见！易太太眼光好，审美高，你们一起去肯定能聊得尽兴！”他心里却想着，得想办法把那个会议提前或者推掉才行。

　　按摩得差不多了，龚俊起身：“我去把粥端上来，你就在床上吃…”

　　看着龚俊走出卧室的背影，张哲瀚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冤家…真是让他又爱又恨。他摸出手机，看着屏幕上层出不穷的工作邀约和行程安排，再感受一下身体的抗议，最终还是认命地给助理发了条信息，将今天原定的工作室行程推迟到了明天。

　　唉，看来这“一周一次”的副作用，他还得慢慢适应，或者……找个合适的时机，跟那位精力过剩的龚总，重新“谈判”一下。

　　而厨房里，正哼着歌给老婆盛粥的龚俊，浑然不知自己“幸福”的配额可能即将面临调整，依旧沉浸在昨晚的美好回味和对下一次的殷切期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