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晨隙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时，肖战是被窗外的鸟鸣惊醒的。

他猛地睁开眼，大脑有片刻的空白，随即，昨晚那个带着酒气的吻、王一博沙哑的“我喜欢你”，像潮水般瞬间涌了上来，烫得他脸颊一阵发热。

他几乎是弹坐起来，抓过被子挡在胸前，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像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那个吻……太真实了。

唇上似乎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带着淡淡的酒气和一种让他心慌意乱的柔软。他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指尖微微颤抖。

他该怎么面对王一博？

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还是……

“叩叩叩——”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肖战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去，定了定神，才哑着嗓子问：“谁？”

“是我。”王一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带着一种刻意的平静，“该吃早饭了。”

肖战的心又提了起来，捏着被子的手指关节泛白。他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应道：“……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门外没再传来声音，想来是王一博走了。

肖战磨磨蹭蹭地起床、洗漱，对着镜子整理了半天头发，又换了好几件衣服，才不情不愿地走出房间。

楼下餐厅里，王一博已经坐在餐桌旁了。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正在低头看手机，侧脸的线条依旧冷硬，仿佛昨晚那个醉酒、脆弱又冲动的人只是肖战的幻觉。

听到脚步声，王一博抬起头，目光在肖战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随即又落回手机屏幕上，语气平淡得像水：“早餐在厨房，管家刚热好。”

肖战“哦”了一声，低着头快步走进厨房，不敢看他。

早餐是简单的牛奶、面包和煎蛋。肖战端着餐盘，犹豫了半天，还是在王一博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餐桌很长，两人之间隔着足够的距离，却还是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

肖战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眼睛盯着自己的盘子，感觉每一秒都像在煎熬。他偷偷抬眼瞥了王一博一眼，对方正专注地看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似乎在处理工作。

他是不是忘了昨晚的事？还是故意装作不记得？

肖战心里七上八下的，既希望他忘了，又莫名地有点失落。

“今天上午有个视频会议，”王一博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却依旧没看他，“可能要晚点回来。”

肖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是在跟自己报备行程，连忙点头：“嗯，知道了。”

“画廊那边问你要不要去看看新到的画，”王一博继续说，语气公事公办，“我已经让司机备好了车，你想去的话随时可以出发。”

“……再说吧。”肖战含糊地应着，心里更乱了。他这是在刻意回避昨晚的事吗？

一顿早餐就在这样诡异的沉默和偶尔几句无关痛痒的对话中结束了。

王一博放下餐具，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我去公司了。”

“好。”肖战低着头，看着自己盘子里剩下的半片面包。

脚步声在餐厅门口停了一下，肖战能感觉到王一博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他屏住呼吸，等着他说点什么，哪怕是一句“昨晚的事抱歉”也好。

可几秒钟后，脚步声远去，大门被轻轻带上，家里只剩下肖战一个人。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心里空落落的。

果然是装作不记得了吗？也好，这样至少不会太尴尬。肖战这样安慰自己，可心里那点莫名的失落，却像潮水般一波波涌上来。

他起身走到客厅，看到王一博的手机落在了沙发上。屏幕亮着，显示着未处理完的工作信息。

肖战犹豫了一下，拿起手机，想给他送过去。刚走到门口，又停下了脚步。

他现在过去，说什么？“你手机忘带了”？然后呢？又要面对那种尴尬的氛围吗？

正纠结着，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弹出一条微信消息，是王一博的助理发来的：【王总，昨晚您说要给肖先生准备的那幅《薰衣草田》，画廊那边已经装裱好了，什么时候送过去？】

肖战的心猛地一跳。

《薰衣草田》？是他昨天在画廊看了很久的那幅画吗？他竟然记住了？

昨晚他说的“看到你的画，看到你……我就想，这个人，我要定了”，难道不是醉话？

肖战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乎乎的。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阳光正好，天空蓝得不像话。

也许……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

肖战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对管家说：“备车，我去公司。”

他想亲自把手机还给王一博，也想……弄清楚，昨晚那个吻，那句“我喜欢你”，到底是不是醉话。

车子平稳地驶向市中心的王氏集团总部。站在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前，肖战心里有些忐忑。他还是第一次来王一博的公司。

前台看到他，显然有些惊讶，但还是礼貌地问：“请问您有预约吗？”

“我找王一博，他手机落在家里了，我给他送过来。”肖战举起手里的手机。

前台的表情更惊讶了，但还是拨通了总裁办公室的电话。

没过多久，王一博的特助匆匆跑了下来，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肖先生，您来了！王总正在开会，让我先带您上去等他。”

肖战跟着特助走进电梯，看着数字不断上升，心跳也跟着一点点加速。

电梯门打开，是宽敞明亮的总裁办公室前厅。特助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肖先生，您请进，王总很快就结束会议了。”

肖战走进去，办公室很大，装修风格简洁大气，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景象。他走到办公桌前，看到上面放着一张相框，里面是一张王一博的单人照，表情严肃，眼神锐利。

他把手机轻轻放在桌上，正准备找个地方坐下等，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王一博的会议结束了。

他转过身，正好对上王一博惊讶的目光。

“你怎么来了？”王一博快步走过来，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你的手机忘在家里了。”肖战举起手里的手机，递给他，“我给你送过来。”

王一博接过手机，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肖战的手，两人都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缩回了手。

空气里再次弥漫起那种熟悉的尴尬。

“谢谢。”王一博的耳根微微泛红，拿起手机解锁，看到助理的消息，眼神闪烁了一下，看向肖战，“你……看到了？”

肖战点了点头，心跳得更快了：“《薰衣草田》……是给我的吗？”

王一博沉默了几秒，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是。”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认真：“肖战，昨晚的事，我没忘。”

肖战的心脏猛地一缩，屏住了呼吸。

“那个吻，那句话，都不是醉话。”王一博一步步向他走近，眼神坚定，“我喜欢你，很久了。”

这一次，没有酒气，没有含糊，清晰而直接。

肖战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里的认真和紧张，感觉自己的心跳快要停止了。

原来……他没有忘。

原来……都是真的。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温暖而耀眼。这一次，没有人再逃避，也没有人再装作不明白。

那些藏在沉默里的悸动，那些躲在尴尬后的在意，终于在这一刻，有了说出口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