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的风最是温柔，吹得院中的柳枝抽出新绿。宋知暖刚把樟木箱里的春联叠好收进角落，就看见苏梦璃抱着一沓竹篾和彩纸跑进来，身后跟着扛着浆糊罐的小男孩：“暖姐姐！爷爷说今天风好，咱们一起做风筝，放完了画下来，把春天的风也装进木箱里！”

老爷爷早已在院中的老槐树下支好了木桌，桌上摆着削得光滑的竹篾、裁好的素色棉纸，还有几罐调好的颜料。“做风筝要先扎骨架，”他拿起两根细竹篾，交叉成“十”字，用棉线仔细缠紧，“你们看，这样扎出来的鸢骨才稳，飞上天不会歪。”小男孩凑在桌旁，学着爷爷的样子摆弄竹篾，却不小心把竹篾碰掉在地上，苏梦璃赶紧捡起来，笑着帮他把竹篾扶直：“慢慢来，咱们做个蝴蝶形状的，翅膀上画满春天的花。”

宋知暖铺开素色棉纸，用浆糊小心地粘在竹篾骨架上。苏梦璃则蘸着粉紫色颜料，在纸的边缘画起了鸢尾花，花瓣上还点了几滴鹅黄色的花蕊；小男孩也不闲着，拿着红色颜料，在风筝尾巴上画了一串小小的太阳，“这样风筝飞上天，就像带着太阳一起跑！”等颜料晾干，老爷爷帮他们在风筝顶端系上棉线，又在尾巴上缀了几根彩色布条：“风一吹，布条会飘起来，风筝就更稳了。”

来到村外的河滩上，风正好顺着河滩吹过来。宋知暖握着风筝线，轻轻往前跑，苏梦璃和小男孩在一旁帮忙托着风筝底部。“放！”随着老爷爷一声喊，宋知暖松开手，蝴蝶风筝借着风势慢慢升空，粉紫色的翅膀在蓝天下格外显眼，尾巴上的彩色布条随风飘动，像极了飞舞的蝴蝶触角。小男孩蹦着跳着追着风筝跑，苏梦璃则掏出画夹，飞快地勾勒着风筝在空中的模样，还不忘把河滩上的蒲公英、远处的青山也画进纸里：“要把这整片春天都画下来，等放进木箱，明年打开就能想起今天的风。”

风筝越飞越高，棉线在手中轻轻颤动，像是在传递风的温度。宋知暖忽然想起去年重阳酿的菊花酒，转头对老爷爷说：“等秋天的时候，咱们再把这风筝画和菊花酒放在一起，就像把春天的风与秋天的香叠在了一起。”老爷爷笑着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刚捡的柳树叶，递给小男孩：“把这片叶子夹进画里，等叶子干了，也能留住春天的味道。”

夕阳西下时，大家才恋恋不舍地收起风筝。回到家中，苏梦璃把画好的风筝图铺在桌上，小男孩小心地把柳树叶夹在画纸里，一起放进樟木箱。宋知暖看着木箱里的画与物件——春日的风筝图、柳树叶，冬日的初雪画、桂花干，秋日的枫叶、菊花酒，夏日的荷花图、莲蓬壳，还有新年的春联与全家福，忽然觉得，这樟木箱里装着的，早已不是简单的记忆，而是一整年的四季流转，是彼此陪伴的每一个温暖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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