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风裹着槐花香钻进客厅,林渡在整理衣柜中层时,指尖勾到了一缕柔软的毛线——是条浅灰色的针织围巾,边角织着歪歪扭扭的菱形纹,尾端还留着一小截没藏好的线头,像陈砚当年没织完就急着给他戴上时的慌张模样。
这条围巾是陈砚学织的第一件手工活。那年冬天他突发奇想要学针织,在网上买了毛线和教程,每天下班就坐在沙发上捣鼓。毛线团掉了一地,手指被针扎得冒血珠,他也不肯停,还嘴硬说“这点小伤算什么,织好给林律师暖脖子才重要”。林渡当时嘴上笑他“手笨还逞强”,夜里却会偷偷给陈砚的手指涂药膏,看着那些细小的针孔,心里又软又疼。
围巾织到第七天,陈砚终于织完了。他捧着围巾跑到林渡面前,像献宝似的:“快试试!我特意织得长,绕两圈都够!”林渡接过围巾时,还能摸到毛线里残留的、陈砚手指的温度。绕在脖子上时,长度果然刚好,就是菱形纹歪得厉害,陈砚却得意地说“这是独家设计,别人想要都没有”。后来每个冬天,林渡都会戴着这条围巾出门,同事问起时,他总会笑着说“我爱人织的,虽然丑,但是暖”。
林渡把围巾从衣柜里拿出来,轻轻抖了抖。毛线还是软乎乎的,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是陈砚常用的洗衣液味道,他每次洗这条围巾,都会多放半勺,总觉得这样就能留住陈砚的温度。他把围巾绕在脖子上,两圈刚好护住脖子,像陈砚还在身边,从身后轻轻替他围好,手指偶尔蹭过他的耳垂,带着点痒。
“小林,在家吗?”门外传来张阿姨的声音,林渡赶紧应了一声,把围巾往下拉了拉,去开门。张阿姨手里端着一碗樱桃,笑着说“刚摘的,新鲜得很,给你端来尝尝”,目光落在他脖子上的围巾时,又说“哟,这不是小陈织的那条围巾吗?以前冬天总见你戴,小陈还说织得不好看,我看挺好,暖和”。
林渡接过樱桃,指尖碰到碗沿的温度,暖得发烫。“阿姨,您坐会儿,我给您泡杯玫瑰茶。”他把张阿姨让进客厅,转身去厨房——民宿阿姨给的玫瑰干还剩不少,泡出来的茶带着甜香,张阿姨应该会喜欢。
张阿姨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的相机和笔记本,笑着说“小陈要是还在,看到你现在这样,肯定高兴。以前他总跟我说,怕你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现在看来,你把日子过挺好”。林渡端着玫瑰茶走过来,坐在张阿姨旁边,轻声说“都是他教我的,他把什么都替我想到了”。
送走张阿姨后,林渡拿着樱桃走到阳台。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楼下的槐花开得正盛,白色的花瓣落在草地上,像撒了一层雪。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对着脖子上的围巾拍了张照,又拍了拍碗里的樱桃,存进“和陈砚的春天”相册里。然后拿出那本画着小太阳的笔记本,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慢慢写:
“陈砚,今天找到你织的围巾了,绕在脖子上还是刚好,张阿姨说你织得好,不像你说的那么丑。她还送了樱桃,很甜,我替你吃了两颗。春天到了,槐花开了,你要是在,肯定会拉着我去楼下摘槐花,说要做槐花饼,虽然你上次做的饼还没熟就糊了。”
写完后,他合上笔记本,靠在藤椅上。风拂过脖子上的围巾,毛线轻轻蹭过脸颊,像陈砚的手指,带着点痒。他想起去年冬天,陈砚躺在病床上,还惦记着这条围巾:“等我好点,再给你织一条,这次肯定比上次好看。”当时林渡点头说好,却没敢告诉陈砚,他不需要新的围巾,只要这条就够了——这条围巾里,藏着陈砚的温度,藏着他们的冬天,藏着永远不会消失的回忆。
傍晚的时候,林渡戴着围巾去了楼下的公园。槐花香飘满了整个公园,孩子们在放风筝,老人在散步,阳光落在围巾上,像撒了一层碎金。他走到湖边,看着湖面泛着的波光,想起陈砚以前总爱在这里喂鸽子,每次都要带两把面包屑,说“鸽子也得吃饱”。现在他站在这里,虽然身边没有陈砚,却觉得陈砚就在不远处,笑着看他,像以前那样。
回到家时,天已经暗了。林渡把围巾叠好,放在沙发上的旧外套旁边——外套是陈砚的,围巾是陈砚织的,放在一起,像陈砚还在沙发上坐着,等着他回来。他从口袋里摸出那枚刻着“陈砚”的戒指,放在围巾上,戒指的光和毛线的浅灰相映,温柔得让人心安。
他知道,陈砚从来没有离开过。他在围巾的温暖里,在樱桃的甜里,在槐花香里,更在他往后余生的每一个春天里。只要带着这些回忆,不管走多远,都像陈砚还在身边,陪着他,一起把日子过成温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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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