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平稳地停在肖战公寓楼下。季向空解开安全带，侧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肖战略显疲惫的侧脸上。

“肖肖，到了。”他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肖战“嗯”了一声，却没有立刻动作。他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摩挲着，看着那个刚刚通过好友验证的对话框，界面干净得只有系统自带的打招呼提示。他想了想，手指飞快地敲下一行字：

【王警官，伤处理得怎么样了？别忘了我的手机哦！(笑脸)】

点击发送。

“在看什么？”季向空探过头，试图看清屏幕。

肖战迅速按熄屏幕，动作自然地将手机揣回口袋，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漫不经心的笑：“没什么，垃圾短信。行了，我上去了，你开车小心。”

他推开车门，长腿一迈下了车，没有邀请季向空上楼的意思。

季向空看着他疏离的背影，心里一阵发堵。他跟着下车，快走几步拉住肖战的手腕：“肖战！”

肖战停下脚步，回头，挑眉看他，眼神里带着询问。

“我们……”季向空喉结滚动了一下，语气带着挣扎，“我们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我感觉你最近……离我越来越远。”

夜晚的风带着凉意，吹动肖战额前的碎发。他静静地看着季向空，这个他曾经很用心撩拨、也确实心动过一阵子的男人。季向空很好，帅气、优秀，对他也是真心，可肖战心里清楚，那种最初的新鲜感和征服感正在迅速褪色。他享受暧昧和追逐的过程，一旦关系趋于稳定，那种索然无味的感觉就会悄然滋生。

“向空。”肖战的声音在夜风里显得有些飘忽，“你很好，只是我……”他顿了顿，找不到合适的词，最终只是轻轻挣开手，“我只是需要一点空间。你最近比赛也忙，先处理好你的事情吧。”

他没再看季向空受伤的眼神，转身走进了单元楼。

回到空荡荡的公寓，肖战甩掉鞋子，把自己扔进柔软的沙发里。今天发生的事情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回转，最后定格在王一博那双清冷又带着点恼怒的眼睛上。他拿出手机，点开那个灰色的头像，对话框依旧停留在他发出去的那条信息，没有回复。

“啧，真冷淡。”肖战嘀咕了一句，却并不气馁，反而觉得更有挑战性了。

他起身去浴室冲了个澡，温热的水流冲刷掉一身的疲惫。等他擦着头发出来，发现手机屏幕亮着，有一条新消息。

来自王一博，内容言简意赅，只有两个字：【没事。】

肖战眼睛一亮，立刻回复：【没事就好，手机型号我发你？还是王警官想直接请我吃饭抵债？】

这次，那边回得稍微快了一点，但依旧惜字如金：【型号发我。】

肖战撇撇嘴，把手机型号和价格发了过去，不忘补充一句：【原价哦！王警官可别想用山寨机糊弄我。】

这次等了十分钟，没有回复。就在肖战以为对方不会再理他时，手机震动，一条银行转账短信跳了出来，金额正好是他报的价格，转账人备注是“王”。

效率真高。肖战看着短信，心里有点说不清的失落，钱货两讫，意味着他少了一个正大光明纠缠对方的理由。

但他肖战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吗？

他重新点开微信发了个【收款确认】的表情包过去，然后手指如飞：【钱已收到，谢谢王警官。不过，因为手机摔坏，导致我一份非常重要的医学资料丢失，这个损失，王警官是不是也该负点责任？】

这条信息发出去，如同石沉大海，直到肖战迷迷糊糊睡着，也没等来回复。

接下来的几天，肖战的生活按部就班。医院、手术、门诊，偶尔被白牡丹约着吃个饭，小孩的身体似乎稳定了些，但肖战还是叮嘱他不能大意。季向空又出差了，每天会发来问候信息，肖战回复得不算热络，但也没彻底冷着。

他时不时会给王一博发条微信，内容五花八门：有时是“王警官，伤口换药了吗？”有时是“今天遇到个难缠的病人，想起王警官的冷脸都觉得亲切”有时甚至只是分享一张医院窗外天空的照片。

王一博从不主动发消息，回复也极其简短，“嗯、哦、知道了”是常态，偶尔被肖战逼急了，会回一句“在忙没空”。

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反而彻底激起了肖战的胜负欲。

这天下午，肖战刚做完一台手术，换下手术服，感觉腰酸背痛。他路过外科门诊时，鬼使神差地脚步一拐，走了过去。

诊室里，王一博正坐在椅子上，一位护士在给他拆手臂上的绷带，准备换药。他微微蹙着眉，侧脸线条绷得有些紧，似乎忍耐着不适。

肖战靠在门框上，没有立刻进去。他静静地看着王一博，褪去警服，只穿着简单黑色T恤的他，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些年轻人的清瘦感，但那挺直的脊背和紧抿的嘴唇，依旧透着股倔强的冷硬。

护士拆完旧的敷料，露出那道缝合的伤口，不算太长，但看起来颇深。肖战皱了皱眉。

护士拿着新的敷料和药膏，正准备上手，肖战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他特有的、慵懒又磁性的调子：“刘护士，让我来吧。”

诊室里的两人同时抬头。小护士看到是肖战，脸颊微微红了一下：“肖医生？”

王一博看到是他，眉头瞬间拧得更紧，眼神里写满了“怎么又是你。”

肖战仿佛没看到他眼里的抗拒，自然地走过去，从小护士手里接过药膏和镊子，脸上是专业而温和的笑容：“我正好有空，王警官是我的……朋友，我来处理就好，你去忙别的吧。”

小护士看看肖战，又看看脸色不虞的王一博，识趣地点点头：“那就麻烦肖医生了。”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诊室。

诊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肖战戴上一次性手套，在王一博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目光落在他的伤口上，语气认真了些：“伤口愈合得一般，有点发红，是不是没注意防水？”

王一博偏过头，不想看他，硬邦邦地回答：“不碍事。”

“我是医生，我说了算。”肖战不由分说地拿起沾了消毒水的棉签，动作却出乎意料地轻柔，小心地清理着伤口周围，“警察同志也是肉体凡胎，受伤了就得好好养护，留下后遗症怎么办？”

他的指尖隔着薄薄的橡胶手套，偶尔会碰到王一博手臂的皮肤，带着微凉的触感。呼吸轻轻拂在王一博的耳畔，带着那股熟悉的、干净的消毒水味，还有一丝肖战身上特有的暖意。

王一博身体僵硬，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耳根不受控制地又开始泛红。他想抽回手，却被肖战轻轻按住。

“别动，马上就好。”肖战的声音压低，像羽毛搔过心尖。

他熟练地上药，覆盖上新的敷料，再用绷带一圈圈缠好，动作流畅而专业，与平时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判若两人。

“好了。”肖战打好结，摘下手套，抬眼看向王一博，正好捕捉到他来不及完全掩饰的一丝慌乱。肖战唇角弯起，那双瑞凤眼眼尾微挑，又恢复了那副勾人的模样，“王警官，我技术还不错吧？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王一博猛地站起身，拉开距离，语气恢复了冷硬：“谢谢，医药费我会付。”

“啧，谁要你的医药费。”肖战也站起来，慢悠悠地靠近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我帮你换了药，避免了伤口感染的风险，这么大的恩情，一顿饭不过分吧？”

他靠得很近，近到王一博能清晰地看到他卷翘的睫毛和那颗标志性的唇下痣。

王一博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是更深的恼怒，对自己竟然会被这个男人影响的恼怒。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冷冷地吐出三个字：“没时间。”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快步离开了诊室，连缴费单都忘了拿。

肖战看着他那堪称仓促的背影，这次没有笑，只是摸了摸下巴，眼神里兴趣更浓。

“王一博。”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他拿出手机，给那个灰色的头像发了条新消息：【王警官，你缴费单没拿，在我这儿。看来，我们还得再见一面。】

这一次，他笃定，对方不会再无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