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挑了挑眉，也不恼，反而往前凑了半步，目光落在他缠着绷带的手臂上，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关切：“伤口深不深？看这绷带缠得挺严实，是不是伤着骨头了？我可是医生，要不我帮你看看？”

他说话时，呼吸轻轻扫过王一博的耳廓，带着点消毒水和淡淡薄荷沐浴露混合的味道，让王一博下意识地偏了偏头，眉头皱得更紧：“不用麻烦肖医生，我自己能处理。”

“哎，别这么见外啊！”肖战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你这是在我地盘上受伤了，我总不能不管。再说了，弄坏了我的手机，好歹得让我看看‘肇事者’的伤势，不然我这心里不踏实。”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想去碰王一博的绷带，却被对方猛地躲开。王一博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警惕：“肖医生，请自重。”

“我很自重啊！”肖战故作委屈地耸耸肩，“我只是出于医生的本能关心病人而已。不过话说回来，王警官这反应，倒像是怕我吃了你似的。”

他这话刚说完，就见王一博的耳根悄悄泛起一点红，大概是被说中了心思。肖战心里觉得更有意思了，这小警官看着冷冰冰的，没想到这么不禁逗。

“我还有事，先走了。”王一博不想再跟他纠缠，丢下这句话就想走。

“等等。”肖战连忙叫住他，指了指地上的手机碎片，“手机的事可还没说定呢！我不说型号，你知道该赔多少钱？我可不想吃亏。”

王一博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语气生硬：“你说个数。”

“数嘛！”肖战拖长了调子，眼睛在他身上转了一圈，“不如这样，等你伤好了，请我吃顿饭当作赔罪？一来二去的，说不定咱们还能成朋友。”

王一博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眉头拧成了疙瘩：“我没空。”

“没空？”肖战笑得更欢了，“王警官这么忙啊？那不然……我请你？就当是感谢你昨天手下留情，没真把我当成嫌疑人关起来。”

他刻意把“手下留情”四个字说得轻飘飘的，带着点调侃的意味。王一博被他说得心头火起，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反驳，只能咬着牙道：“不必了。手机钱我会转给你，你留个联系方式。”

“联系方式啊！”肖战眼睛一亮，立刻报出自己的手机号，“微信也是这个号，王警官可别忘了加我。要是忘了，我可就只能去派出所找你要钱了。”

王一博默默地记下号码，没再说话，转身快步走向诊室，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看着他几乎称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肖战忍不住低笑出声。

这个王一博，真是块有意思的硬骨头。不过越是这样，他越觉得有挑战性。

他蹲下身，看着地上摔得稀碎的手机，撇了撇嘴。虽然心疼，但一想到能借此搭上王一博的线，好像也不算太亏。

正准备起身，口袋里突然传来一阵震动。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季向空之前送他的备用机。他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季向空”三个字，接通了电话。

“肖肖，你醒了？”电话那头传来季向空带着歉意的声音，“对不起啊，队里临时有急事，我必须得回去一趟。等我忙完，一定好好补偿你。”

“知道了。”肖战语气平淡，听不出太多情绪，“你先忙你的吧，注意休息。”

“嗯，你也别太累了。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好。”

挂了电话，肖战的心情莫名有些低落。他踢了踢地上的手机碎片，叹了口气。感情这东西，果然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转身往办公室走去。不管是季向空，还是王一博，亦或是那个可爱的白牡丹，都先放一放吧。他现在最需要的，是补个觉。

然而，他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是白牡丹的管家，李叔。

“肖医生。”李叔看到他，立刻迎了上来，神色有些焦急，“小少爷他……他刚才回去的路上，突然又觉得不舒服，现在已经被送回诊室了。医生说情况有点不太好，让我来问问您能不能过去看看。”

肖战心里一紧，刚才和白牡丹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他来不及多想，立刻道：“带我过去。”

肖战跟着李叔快步走向诊室，一路上脚步都带着风。推开诊室门时，白牡丹正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泛着淡淡的青紫色，胸口起伏比平时急促不少。旁边的主治医生正拿着听诊器，眉头紧锁。

“怎么样？”肖战上前一步，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主治医生见是他，叹了口气：“心率不太稳定，刚才又出现了早搏，可能是下午活动量稍微大了点，加上情绪有点波动。我们正在调整用药，观察看看能不能稳住。”

肖战点点头，走到病床边，放轻了动作握住白牡丹微凉的手。少年此刻半睁着眼，看到他时，虚弱地扯了扯嘴角：“肖哥哥……我没事……”

“别说话，好好躺着。”肖战打断他，语气放得格外温柔，“我在这儿呢，别怕。”他伸手替白牡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尖触到的皮肤带着不正常的凉意，心里不由得揪了一下。

白牡丹眨了眨眼，视线紧紧黏在他脸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刚才……就是有点想你……才让司机快点开……可能……”

“傻孩子。”肖战无奈地笑了笑，“想我随时都能来，急这一会儿干什么？”他能感觉到少年手心里的汗，还有那微微的颤抖，显然是在害怕。

守了大概一个小时，白牡丹的心率渐渐平稳下来，脸色也好看了些，慢慢睡着了。肖战替他掖好被角，才跟主治医生到外面沟通病情。

“他这次情况不算太糟，但以后得格外注意，不能让他情绪太激动，也不能累着。”主治医生叮嘱道，“你跟他关系近，多盯着点。”

“我知道了。”肖战应下，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这孩子看着开朗，身体里却藏着这样的隐患，刚才还鲜活地跟他一起吃饭，转眼就躺进了病房。

从诊室出来，李叔非要塞给他一张卡表示感谢，被他婉拒了：“我是医生，也是他朋友，应该的。”李叔拗不过他，只能不停地道谢。

肖战回到自己办公室时，天已经快黑了。他瘫坐在椅子上，拿出那部备用机，才发现季向空发了好几条信息，问他醒了没，吃了没。他回了句“刚忙完，在办公室”没过几分钟，季向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在哪间办公室？我现在过去找你。”季向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

“不用了，我有些累，想早点回去。”肖战揉了揉太阳穴，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他没精力再应付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季向空低低的声音：“肖肖，别这样。我知道我陪你的时间少，但我……”

“跟你没关系。”肖战打断他，“我就是单纯累了。”他顿了顿，补充道，“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挂了电话，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肖战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子里却乱糟糟的。一会儿是白牡丹苍白的小脸，一会儿是王一博耳根的红晕，还有季向空带着歉意的眼神。

他拿出手机，翻到那个还没添加的联系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添加好友，备注写的是“被我撩过的王警官”发送完请求，他把手机扔到一边，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刚走出医院大门，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窗降下，露出季向空那张带着倦意却依旧俊朗的脸。

“上车。”季向空的语气不容置疑。

肖战愣了愣，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我送你回家。”季向空发动车子，侧头看了他一眼，“别生气了，好不好？等我把这边的事处理完，我们去旅游，就我们两个。”

肖战没说话，扭头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路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明明灭灭，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车子快到小区门口时，他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是微信好友请求通过的通知，对方的头像是系统默认的灰色，昵称就两个字：王一博。

肖战的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