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说出口的心意，没有坦诚公布的心思，一切都在明知的情况下被扼制。

还没有开始，就要在路口道别，是纪慕扬的一场无疾而终。

他们品尝最后一道餐后甜点，蔡丁选的提拉米苏，是他喜欢的巧克力口味儿。精致小巧的一块儿，是恰到好处的大小，却用了很大的圆白盘来装，彰显它高贵的身份出自铁塔餐厅。

恬静的告别仪式，在无声中形成默契，这是纪慕扬和蔡丁都明白的。然而双方心里，为之考虑的却都是同一个人，季向空。

优雅的钢琴音乐戛然而止，餐厅依旧安静的只有细微的轻声，可是挂着经理胸牌的人，穿走而过脸上的神情十分难看。用餐的人，还沉溺在中午的时光里，却没预料到一场飞来横祸的降临。

几分钟后，餐厅的自动门被锁上，经理走上了放钢琴的地方；

“首先为银塔给大家带来的不便深感抱歉，刚才检测发现有红码人员进入餐厅，目前需要进行紧急封闭处理，等待相关人员到来，希望大家配合。”

这样一枚定时炸弹降临的时候，让大家不恐慌是不可能的，但是出不去是肯定的。用午餐的好时光瞬间消失，刀叉被放置在桌上，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开始。

蔡丁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打电话给季向空，让他不要靠近这附近。他颤抖的手还没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对面的纪慕扬已经很冷静的拨通了。

“向空，你不要来接蔡丁，东区银塔这片现在封锁了，暂时和你员工待在工作室不要外出。”纪慕扬沉稳的声音出现在手机里，也钻进了蔡丁的耳朵里。

挂断电话后，纪慕扬看到了预料中的画面，蔡丁在等待他的答案。

适时响起的手机，是季向空立刻打给蔡丁的。

“壳宝，是不是出现疑是感染者，你和慕扬哥待在一起，不要害怕，我……我等你们消息。”

“我知道，空空我不怕，你不要担心我，你也不要到处乱跑听到没？”

“好，配合做检测，如果要进行集中隔离，也不要怕，没事的。”

“我知道。”

嘴上说着不怕和没事，但是蔡丁颤抖的双手已经无声的宣告了，他紧张忐忑的心情。这个时候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去计较，纪慕扬和季向空怎么会认识的，又为什么双方都要装作陌生人。

很快警察和医务人员对这片拉了黄线，紧急隔离排查，一线检测都是AI医务工作人员上楼给他们做的。

然而那位明知自己是红码，却还是隐藏出来晃的老年人，显然是故意有所隐瞒，不知道是带着怎么样的心里。好像自己在惶惶不安中度日，就会在不知不觉中产生报复社会的心里，来个鱼死网破。这样不负责的行为，在当今是会被判处刑罚的。

按照那位老年人的行动轨迹，附近都要封锁，进行紧急核酸检测。让人宽慰的是疫苗大范围投入使用，有不少人已经打了，至少能降低感染率。

这顿午餐，让所有人都隔离在餐厅里，最后做核酸检测后集体被带走，等待进一步的结果出来。

集中隔离区在市外的郊区，专门搭建的板房区域，都是单独的一个小房间。说白了就是高一个档次的牢房，却封闭工作比牢房还严格，因为这里的人有可能携带新冠病毒，所产生的危害是更可怕的。

蔡丁和纪慕扬分配在相邻的房间，纪慕扬淡定的配合着，显然一路蔡丁的情况都不太好。严寒的冬季里，他硬是后背出了一层汗，整个人都虚脱的状态，脸色惨白，被吓坏的样子。

然而蔡丁的害怕显然是有原因的，在各个区域排队进行疫苗注射的时候，他们西一区本来就是老小区，登记排队都比不上其他高档小区快。所以晚了人家一大步的老旧小区，很多人都还没去注射疫苗，包括蔡丁本人。

单间的隔离板房有一张单人床，还有电视，日常用品，以及独立的卫生间，每天都有人来把三餐放在门口。带着监视摄像头的区域，是不允许单独出去的，取了饭盒就需要立刻关上门，不然就会有园区的AI工作人员来抓人。

等待安顿好后，季向空的视频电话打过来了；

“壳宝，怎么样？”

“空空我在隔离区，一人一间，纪总在隔壁。”

“好好，我们这边没有那个人的行动轨迹，但是目前也建议回家自主隔离观察。全员都需要做核酸检测，我会照顾好爷爷和阿姨，你乖乖的待着，我每天都给你打电话。”

“我……我知道……空空……我不……”

想说自己不怕的蔡丁，终究没有说出口，他捂着嘴巴无声的抽泣。他是害怕的，这个病毒的可怕性他不是没见识过，就是因为认知的太透彻，才会越害怕。

“空空，巅峰的预选赛，你让他们在互联网报名，纪总说……可可以去……”

“好，我去报名，你想的我都答应。”

这个时候季向空已经不在意，自己所谓的自尊问题，他担心极了蔡丁的安危。而不敢哭出声人，却还在关心他的比赛，明明害怕的要死，却还在担心无关紧要的事情。

在生命面前，胆小并不可耻，敬畏和畏惧是两个相融的极端。

隔着手机屏幕，蔡丁宣泄着自己对害怕的情绪，季向空默默的陪着他，反复的说：“壳宝不怕，我在，一直都陪着你，不会有事的。”

隔离区不是有季向空的训练基地，也不是带着家味道的西一区，它陌生冰冷，周围都是哀怨和叹气声。那种情绪素绕在一起，产生的环境反应，就是下意识的害怕，和没有光明的未来感。

除了季向空，纪慕扬每天也会时不时发微信，陪蔡丁聊天，主动告诉蔡丁他和季向空的关系，来转移担惊受怕兔子的情绪。

成功报名参赛后，季向空把资料拍照发给了蔡丁，希望他可以高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