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星守在邱鼎杰病榻前,一夜未眠。烛火摇曳,映着他冰冷如铁的面容和邱鼎杰苍白憔悴的睡颜。每一次邱鼎杰因痛苦而微蹙的眉头,都像一把钝刀在黄星心上反复切割。他紧握着那只微凉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渡过去。太医用了猛药,又施针逼毒,后半夜,邱鼎杰的脉象总算平稳下来,沉沉睡去,但元气大伤,依旧虚弱不堪。
拂晓时分,亲卫统领悄声入内,面色凝重:“殿下,查清了。送茶的小沙弥是被人用家人性命胁迫,在沏茶后,于送往禅院的路上,被一个伪装成香客的人调换了茶壶。那人……是国舅府上一个外围管事的心腹,行事隐秘,但被我们安插在国舅府外的眼线认了出来。人赃并获,那管事也已咬出了上线,是国舅爷的一个妾室弟弟,专管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线索清晰得几乎毫不掩饰,直指淑贵妃母族核心!其嚣张与狠毒,令人发指!
黄星眼中寒光暴涨,轻轻将邱鼎杰的手放入锦被中,为他掖好被角,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然后,他站起身,周身杀气凛然,仿佛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备马,入宫。”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山雨欲来的恐怖威压。
天色未明,宫门初开。黄星一身亲王常服,却未等传召,手持一份沾染着暗褐血迹的证词和那包剩余的毒药,径直闯入了皇帝日常起居的养心殿。值守的太监和内侍见他面色骇人,竟无一人敢拦。
皇帝刚起身,正在用早膳,见黄星闯入,眉头一皱,尚未开口斥责,黄星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将手中证物高高举起,声音嘶哑却字字泣血:
“父皇!儿臣恳请父皇为儿臣,为这朗朗乾坤,主持公道!”
他将皇觉寺投毒之事,邱鼎杰九死一生的惨状,以及查获的、直指国舅府的铁证,原原本本,毫无添油加醋地陈述了一遍。他没有痛哭流涕,没有愤怒咆哮,但那平静叙述下蕴含的滔天悲愤与凛冽杀意,却比任何哭诉都更具冲击力。
“父皇!”黄星抬起头,目光如炬,直视皇帝,“邱鼎杰一介还俗之人,于国有功,于儿臣有恩, 如今在皇家寺院静修,竟遭此毒手!今日他们敢在佛门清净地投毒杀人,明日是否就敢将这毒手伸向宫闱,伸向父皇您?!此等无法无天、目无君父之举,若不明正典刑,国法何存?天威何在?!儿臣今日若不能为身边人讨还公道,还有何颜面立于这朝堂之上?请父皇下旨,严惩元凶,以正视听!若父皇为难,儿臣……愿以此身王爵,换一个水落石出,换一个天道昭昭!”
他以头抢地,砰然有声!这是近乎决裂的逼宫!他以放弃王爵为赌注,将了皇帝一军!要么严惩淑贵妃一党,要么他黄星就此退出,但由此引发的朝局动荡、人心背离,将不可估量!
皇帝看着跪在脚下、神色决绝的儿子,又看着那触目惊心的证物,脸色铁青。他早就知道儿子们争斗激烈,却没想到已到了如此丧心病狂、不顾后果的地步!在皇家寺院投毒,这已不是党争,而是对他皇权赤裸裸的挑衅和蔑视!
“放肆!”皇帝猛地一拍桌案,碗碟震得乱响,“查!给朕彻查!一查到底!无论涉及谁,绝不姑息!”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一场席卷朝野的雷霆风暴,就此拉开序幕!
皇帝直接动用了直属的内卫和刑部最精锐的力量,绕过了所有可能被渗透的环节。国舅府被团团围住,那位妾室的弟弟当即下狱,严刑拷打之下,不仅招认了投毒之事,更吐露出更多骇人听闻的罪行:勾结贪官、侵占田产、甚至暗中蓄养死士!而这一切,都隐隐指向深宫中的淑贵妃和五皇子!
铁证如山,步步紧逼。淑贵妃在宫中哭诉无效,五皇子跪在殿外请罪,也无法动摇皇帝的决心。国舅被革职查办,打入天牢。淑贵妃被剥夺协理六宫之权,禁足宫中。五皇子一党的重要官员,或罢黜,或流放,树倒猢狲散。
这场由一杯毒茶引发的雷霆之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彻底摧垮了淑贵妃一党经营多年的势力。黄星用最激烈、最不留余地的方式,完成了他的复仇,也清除了通往储位道路上最强大的障碍。
朝堂之上,风云变色。宸王黄星的威望,如日中天。再无人敢小觑这位曾备受冷落的四皇子。他展现出的果决、狠辣以及对身边人的维护,让追随者更加死心塌地,也让旁观者心生敬畏。
皇觉寺内,邱鼎杰在太医精心调理和黄星暗中送来的珍贵药材滋养下,身体渐渐康复。当他能勉强坐起,听到窗外鸟鸣,得知朝中巨变时,只是轻轻捻动着腕上那串黄星留下的、带着淡淡药香的黑曜石佛珠,良久,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知道,黄星为他,掀起了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这份情,太重。而前方的路,在扫清障碍后,是更广阔的天地,还是更深的漩涡?他望着窗外渐绿的枝叶,心中并无喜悦,只有一丝淡淡的忧虑,以及……更坚定的同行之意。
雷霆过后,并非晴空万里,而是权力真空下,更微妙的平衡与新一轮的暗流涌动。但至少此刻,那致命的威胁,已被暂时清除。而黄星与邱鼎杰之间,那以生死考验淬炼出的羁绊,已坚不可摧。
终于,这次让彼此之间的心意更加明确,他们的命运也成功的交织在了一起,患难与共,生死与共,携手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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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