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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齿轮里的蛆虫

书名:时空守望者:东京1943 作者:小笔头 本章字数:7151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松本健司化作隧道焦炭的余烬尚未在东京潮湿的空气中完全散尽,那股混合着皮肉烧焦和金属熔化的刺鼻气味,似乎仍顽固地附着在每一个知晓那场爆炸的人的记忆褶皱里。然而,一种更为粘稠、无形的恐惧已经开始弥漫,它不像爆炸那样具有瞬间的冲击力,却如同缓慢渗透的毒液,侵蚀着特定圈子里人们的神经。特高课这架庞大的暴力机器,因为失去了松本这位虽然残酷但目标明确的头狼,其内部的各种势力开始蠢蠢欲动,行动变得愈发癫狂而无序,像一群被戳了窝的马蜂,漫无目的地四处乱撞,反而制造出一种混乱的、不可预测的压力。这种混乱,在短期内给“星芒”小组带来了一丝意想不到的喘息之机,让他们得以从极度紧绷的追捕中暂时脱身,重新集结,但小组的每一个核心成员都清楚,这绝非风暴的平息,而是更大飓风来临前,那令人窒息的、虚假的平静。

新的指令就在这种背景下,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传递到了林野手中。指令来自陆沉,文字一如既往地简洁,却透着一股冰碴般的冷硬和不容置疑的紧迫感:“优先级变更。截获绝密情报显示,代号‘樱’的细菌武器运输线已进入加速运转阶段。必须在其装载的‘货物’抵达中国前线并投入使用前,予以彻底摧毁。”指令的背后,没有过多的解释,但每个人都明白那省略号里所代表的沉重——那是无数可能沦为残酷试验品或无声牺牲品的生命,是即将被播撒在华夏土地上的、肉眼无法看见的死亡瘟疫。目标,被清晰地锁定在由“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即“满铁”运营的一条看似普通的隐秘货运专线上。这列火车表面上的运输清单记录着普通的“医疗物资”和常规军需品,混杂在大量的军用辎重中,极不起眼。但根据情报,其中两节经过特殊改装的车厢,内壁衬有厚厚的铅板,具备初步的恒温冷藏功能,里面装载的,是比同等重量的黄金更为珍贵、也更为致命的东西——处于休眠状态的炭疽、鼠疫等烈性病原体的干燥样本。这些被精心培育的死亡“种子”,正等待着在目的地被“激活”,然后以最“高效”的方式,吞噬生命。

临时指挥部设在了东京市郊一处早已废弃多年的纺织厂地下室。空气里常年漂浮着细小的、来自过去时代的棉絮,像一场永不停歇的、苍白而不祥的雪,静静地覆盖在残破的纺织机和散落的线轴上。昏暗的煤油灯光摇曳着,将人影拉长,扭曲地投射在布满蛛网的墙壁上。

“我们不能采用直接爆破的方式,”林野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摊开的手绘编组站地图上,他的声音在地下室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带着金属般的质感,“爆破产生的冲击和飞溅物,极有可能导致菌株扩散。哪怕只有微量的病原体泄露到空气中或水源里,对于这附近密集的平民区来说,都将是一场无法估量的灾难。我们不是在执行任务,而是在制造一场可能反噬我们自己的瘟疫。”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成员,眼神锐利如鹰隼,强调着这个决策的绝对性。

“那么,就让它们‘自然’失效。”沈清欢清冷的声音响起,她正俯身在一张临时拼凑的工作台前,台面上散落着各种型号的螺丝刀、钳子、焊锡丝,以及几个拆解开的、看起来颇为精巧的电子元件。她的手指异常稳定,正用这些简陋得可怜的工具,小心翼翼地改装着几个仅有火柴盒大小的微型追踪器和环境监测仪。跳动的焊点发出细微的蓝色光芒,映亮她专注的侧脸。“高温和持续的潮湿,是这些娇贵‘种子’最致命的天敌。它们的活性维持依赖于稳定的低温和干燥环境。我们需要做的,不是摧毁车厢,而是让这两节特殊的车厢在关键时刻脱离赖以生存的冷藏环境,长时间暴露在夏末秋初依然闷热潮湿的自然空气中。只要内部温度持续超过临界点,湿度达到一定标准,不需要任何外力,这些细菌就会成片地失活、死亡,变成一堆无用的粉末。”她的解释清晰而冷静,将一场复杂的破坏行动,简化成了一道冷酷的生物学命题。

计划的轮廓逐渐清晰,其核心在于“调包”与“误导”。苏明薇负责最关键的一环:利用她潜伏在通讯部门的机会,伪造一份天衣无缝的满铁内部调度指令。这需要极其高超的技巧和对满铁内部流程、用语习惯乃至印章格式都了如指掌的洞察力,任何一丝微小的瑕疵,都可能导致全盘皆输。而具体的、也是最危险的现场执行任务,则毫无悬念地落在了温予安和唐小满这对默契的搭档身上。她们需要凭借血肉之躯,潜入那个戒备森严、如同钢铁迷宫般的东京货运编组站,在无数几乎一模一样的车厢中,精准地找到那两节死亡列车,并将沈清欢精心准备的“小礼物”——那些改装后的追踪和干扰装置,神不知鬼不觉地安装到车厢底部极为隐蔽的位置。

夜色,是执行这类任务最好,也是唯一的掩护。当浓重的墨色彻底吞没了东京的轮廓,货运编组站便显露出它作为工业巨兽巢穴的本色。无数条铁轨像僵死的巨蟒,在探照灯惨白的光柱下冰冷地交错、延伸,直至没入远处的黑暗。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复合的气味:浓重的机油味、呛人的煤灰味、钢铁在夜露侵蚀下产生的铁锈味,还有偶尔从停泊的机车头里泄漏出的、带着硫磺气息的蒸汽味道。巨大的车头如同沉睡的怪兽,不时发出一两声沉闷的喘息。光柱缓慢而机械地扫过站场,如同巨兽警惕的触手,任何暴露在光线下超过一秒的物体,都会立刻引来致命的关注。

温予安和唐小满,就如同两道被夜色浸透的影子,紧贴着冰冷的车厢壁移动。她们的动作轻灵得如同猫科动物,充分利用每一个阴影角落、每一处堆放的货物间隙、以及机车头突然喷涌出的、形成短暂视觉屏障的浓厚蒸汽帷幕。温予安的肋骨下方,被松本临死反扑击中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每一次深长的呼吸,都像是有细小的针尖在持续不断地刺扎。然而,奇异的是,那份属于山田铃的、破碎而沉重的记忆,在经历了最初的排斥与痛苦融合后,似乎开始反馈给她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那不再仅仅是精神上的负担,某种属于顶尖猎手的本能、对危险的直觉、以及对黑暗环境的超强适应力,仿佛也随着记忆的碎片,悄然渗入了她的血液和神经末梢。此刻,她能更清晰地感知到远处巡逻兵沉重军靴踩在碎石上的节奏,更能精准地判断出探照灯光柱扫过的轨迹和间隙,她的身体似乎比意识更懂得如何调整姿态,如何选择路线,以最完美的方式融入这片危机四伏的黑暗。在她身旁,唐小满则展现出了另一种风格的潜入艺术。她如同一条在阴影中游动的蛇,又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狩猎豹子,全身的肌肉都处于一种极致的协调与准备状态。她的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每一次停顿、每一次移动,都计算得恰到好处。当两个因为内急而意外偏离常规巡逻路线的哨兵,险些撞破她们的潜行路线时,唐小满动了。她的动作快得只留下一个模糊的残影,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利用对方一瞬间的松懈和地形死角,精准而迅速地解除了威胁。那两名哨兵甚至连惊呼都未能发出,便软软地瘫倒,随即被唐小满和温予安合力,像处理两袋废弃的货物一样,悄无声息地塞进了旁边一辆空置的货车车厢底部黑暗的缝隙里。

寻找目标车厢花费了比预期更多的时间。那两节死亡列车被巧妙地安排在整列火车的中间偏后位置,外表漆成普通的墨绿色,与周围运送粮食、被服乃至建材的闷罐车混在一起,毫无特殊之处。唯一的区别在于门锁——那是一种结构更复杂、需要特定钥匙才能开启的暗锁,并且在车厢两端,各有两名持枪士兵定点值守,巡逻队经过的频率也明显高于其他区域。

“时间不够了,来不及尝试开锁。”唐小满伏在温予安耳边,用几乎只有气流才能传达的声音低语,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严密的守卫。

温予安没有回答,她的视线快速移动,最终落在了车厢底部那些复杂、沾满油污的转向架、制动连杆以及粗壮的弹簧之间。“安装在这里。”她指向一个靠近车轴、因常年运行而布满灰尘和油泥、极不易被日常检查注意到,同时又方便磁性装置吸附的金属结构处。沈清欢制作的微型追踪器底部镶嵌着强力的钕磁铁。唐小满会意,如同一条柔韧的壁虎,悄无声息地滑入车底狭窄的空间,灵巧地贴附着,避开可能刮擦身体的尖锐凸起,迅速而准确地将两个火柴盒大小的装置,牢牢吸附在了预定的位置。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温予安则半蹲在外围,负责警戒,她的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手心里因为高度的紧张和靠近这些象征着绝对死亡的车厢而沁出了冰冷的汗水。她甚至产生了一种幻觉,仿佛能透过厚厚的铁皮,闻到车厢内部那种无形的、带着未来无数冤魂哀嚎的血腥与腐败的气息。

任务的核心部分终于完成。然而,就在她们按照预定路线撤退,即将离开编组站最核心区域时,一队原本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点出现的巡逻兵,突然从一排高大的煤堆后面拐了出来,双方的距离瞬间拉近到几乎能听到对方皮靴踩踏地面的声音。温予安和唐小满几乎是凭借本能,猛地向后缩身,紧贴在身后一截冰冷且布满冷凝水的冷藏车厢壁上,最大限度地减少自身的体积。探照灯那令人心悸的光柱就在此时扫了过来,惨白的光斑从她们面前不到几厘米的地方缓缓移过,甚至能感觉到光斑边缘那微弱的热度。她们能清晰地听到巡逻兵沉重的呼吸声,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烟草和汗液混合的味道。那一刻,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连空气都凝固了。温予安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耳膜里流动的轰鸣声。万幸,领队的军曹似乎只是例行公事地用手电筒随意照了照前方,并未发现紧贴在阴影中的异常。巡逻队沉重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铁轨交错的方向。两人这才极其缓慢地松开几乎要僵住的身体,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凛然。没有片刻停留,她们如同真正的幽灵,迅速融入了更深的夜色之中,彻底消失了踪迹。

两天后的黄昏,那列装载着死亡种子的火车,伴随着一声悠长而沉闷的汽笛,缓缓驶出了名古屋站巨大的穹顶之下。它按照苏明薇伪造的那份近乎完美的调度指令,驶上了一条早已废弃多年、平时只有少量维护车辆通行的支线铁路。这条支线的尽头,是一个同样被时代遗忘的废弃货场,周围是荒芜的田野和零散的灌木丛,夏末依旧毒辣的阳光可以毫无遮挡地、全天候地炙烤着铁皮车厢,如同一个天然的、巨大的消毒炉。

在遥远的临时指挥部里,陈墨面前那台笨重的无线电监测设备发出了微弱的、代表信号连接的蜂鸣。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远程激活了安装在车厢底部的环境监测仪。很快,断断续续的信号传了回来,经过沈清欢的解读,数据显示:目标车厢内部的温度正在脱离预设的低温范围,开始稳步上升,车厢内的湿度也随着外部潮湿空气的缓慢渗入而逐渐增加。除了监测,沈清欢还对追踪器进行了巧妙的改装,使其在特定频率下,能释放出一种持续且微弱的干扰电波,这种电波不足以引起敌方信号侦测设备的注意,却足以让车厢内部那套本就简陋粗糙的温控系统电路出现微小的紊乱和失灵,从而加速内部环境的恶化。一切,都在按照计划的剧本一步步推进。

然而,就在陈墨全神贯注于监测数据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旁边另一台更为精密、也更为神秘的仪器——那台用于维持小组与未来世界进行微弱联系、并试图捕捉历史线变动的量子能量读数装置。就在环境监测仪被激活的瞬间,量子装置的显示屏上,代表背景能量稳定性的那条平滑基线,似乎极其轻微地、难以察觉地向上跳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那波动是如此细微,短暂得如同幻觉,甚至可能只是设备本身的电子噪音。陈墨皱了皱眉,下意识地记录下了这个异常的时间点和幅度,但并未立即声张,只是将其归入需要持续观察的“待确认现象”一栏。这缕异常,就像平静的湖面下,悄然泛起的一丝难以捉摸的暗流。

又过了漫长而煎熬的三十多个小时,通过断续传回的数据分析,目标车厢内部的温度已经飙升到了足以让大多数细菌样本在短时间内大量失活甚至死亡的临界点。也就在这个关键时刻,计划之外的、却又是意料之中的“意外”发生了。或许是持续的高温导致了车厢金属结构的细微变形,使得密封性能下降;或许是装载菌株的陶瓷或玻璃容器本身,在长时间的颠簸运输和骤然升高的温度、湿度变化下,内部压力失衡,出现了肉眼难以发现的微小裂痕甚至破损——位于名古屋郊外那条荒凉支线上的死亡列车,终于被一名忠于职守、沿着铁轨进行例行巡查的、年迈的铁路工人发现了异常。空旷的废弃货场,停着一列看起来完好无损的火车,这本身就很奇怪。老工人不敢怠慢,立刻通过最近的道口电话,将这一情况上报给了当地的铁路管理部门,消息很快便转到了驻防的日军那里。

一队大约十人左右的日军士兵,在一名少尉的带领下,奉命前来查看情况。他们乘坐着卡车,颠簸着来到这个荒草丛生的地方。士兵们显得有些不耐烦,认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故障或调度失误。他们用随身携带的工具,颇费了一番力气,才撬开了那两节特殊车厢上异常坚固的特制门锁。当沉重的铁门被拉开一道缝隙的瞬间,一股闷热、潮湿、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类似腐败蜂蜜混合着变质肉类的怪异甜腥气的空气,猛地从车厢内部涌了出来,扑面而来,让站在最前面的几名士兵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掩住了口鼻。

两名戴着部队配发的简易棉布口罩的士兵,在少尉的命令下,攀爬进了昏暗的车厢内部。车厢里堆放着一些标有特殊符号的木箱,有些箱子因为颠簸已经散开或移位。在手电筒晃动的光柱下,他们很快便发现了异常的源头——一个看起来颇为精致的白色陶瓷罐,不知何故从木架子上跌落了下来,摔碎在了车厢地板上,里面装着的、一种细腻的灰白色粉末,大部分洒落了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一种不祥的、如同骨灰般的光泽。

好奇心与严格的军纪职责感混杂在一起,驱使着他们靠近查看。粉末无声无息地沾上了他们的军靴、裤腿,其中一名士兵(士兵A)在蹲下检查时,手臂也不小心蹭到了那些粉末。起初,他们并未太过在意,只是觉得车厢内部异常闷热,让人有些头晕脑胀,呼吸不畅,他们把这归咎于车厢密闭太久,内部缺氧。

然而,几分钟后,就在他们初步检查完毕,准备向车外的少尉汇报“发现不明粉末泄漏”时,恐怖的一幕,以一种迅疾而残酷的方式,猛然上演了。

士兵A先是感到裸露的手臂和小腿皮肤传来一阵阵难以忍受的剧烈瘙痒,仿佛有无数只细小的蚂蚁在皮下游走、啃噬。他下意识地用力抓挠着,指甲划过皮肤,留下清晰的白色痕迹。但很快,他就惊恐地发现,凡是被抓挠过的地方,皮肤迅速出现了大片的、不规则的红斑,这些红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变成一个个充满浑浊液体的水泡。水泡脆弱得不堪一击,在他无意识的摩擦或仅仅是衣物的触碰下就纷纷破裂,流出黄色、粘稠的组织液,紧接着,下方的皮肤和肌肉开始以可怕的速度溃烂、坏死,颜色转变为一种令人心悸的紫黑色,并散发出更加浓烈的恶臭。他惊恐地嘶吼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调,他开始疯狂地撕扯自己的军装,仿佛想将皮肉之下那种无法形容的、如同被强酸腐蚀般的灼烧感和奇痒剥离出去。他倒在了满是污垢的车厢地板上,痛苦地翻滚,身体扭曲成一种不自然的姿势。

而另一名士兵(士兵B)的情况则更为惨烈。他在进入车厢时,可能吸入了一些漂浮在空气中的、更为细微的菌尘。起初他只是感到喉咙有些发干发痒,但很快,这种不适就升级为剧烈的胸闷,仿佛有一块千斤重的巨石死死地压在他的胸口,每一次吸气都变得无比艰难,需要耗费全身的力气。他张大了嘴巴,脸色由最初的潮红迅速转变为缺氧的紫绀色,眼球因为内部压力的增大而可怕地向外凸出,几乎要挣脱眼眶的束缚。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是破风箱一样绝望的漏气声,却无法将一丝新鲜的空气吸入肺中。极度的窒息感让他陷入了疯狂的境地,他用自己的指甲拼命地抓挠着自己的脖颈,试图撕开一条能够呼吸的通道,在皮肤上抓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但这一切都只是徒劳,无法缓解哪怕万分之一的痛苦。他也倒下了,就在距离同伴不远的地方,四肢剧烈地抽搐着,与死亡进行着最后的、毫无希望的搏斗。

当后续接到紧急报告、戴着相对完备的橡胶防护面具和手套的军医匆匆赶到现场时,他们所看到的,已经不再是两名士兵,而是两具正在快速崩解、几乎失去了人类形状的躯体。他们的皮肤大面积溃烂发黑,五官扭曲变形,黑色的、粘稠的血液混合着组织液从口、鼻、耳朵以及皮肤的每一处溃烂创面不断渗出,与车厢地板上积累的灰尘、油污以及那些致命的粉末混合在一起,形成一幅地狱般的景象。死亡的过程缓慢而极其痛苦,充满了对生命尊严最极致的亵渎。他们不是牺牲在敌人的枪口下,而是被自己国家精心制造、并由他们自己亲手负责运输的所谓“武器”,从身体内部开始,一点点地“融化”、“腐蚀”、最终彻底吞噬。

远处,一处可以俯瞰整个废弃货场的、长满灌木的小山包上,通过架设的高倍望远镜默默观察着这一幕的沈清欢,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镜头。她的脸上如同覆盖着一层寒霜,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复仇的快意,也没有目睹惨状的怜悯,只有眼底的最深处,掠过一丝仿佛来自西伯利亚荒原的、绝对零度般的冰冷寒意。她调整了一下耳畔微型通讯器的位置,通过加密的频道,用那种惯有的、平静得近乎残忍的语调向指挥部汇报:“消息确认,‘货物’已确定失效。同时,清理了两只……被有毒饵料意外吸引来的‘蛆虫’。”

这次代号为“蛆虫”的行动,自始至终没有响起一声枪响,没有发生一次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出现任何刀光剑影的近身搏杀。死亡,以一种更寂静、更从内部爆发的方式,呈现在所有知情者面前。细菌武器,这种追求无形杀戮的极致恶毒之物,以一种充满黑色讽刺和宿命报应意味的方式,完成了它的第一次“实战”——反噬了它的制造者和运输者。这就像一部精密机器中原本用来清除障碍的齿轮,在无人察觉的故障中,突然调转方向,无情地碾死了那些正在啃噬、维护它自身,却被它视为微不足道存在的蛆虫。这是一种无声的、却更加毛骨悚然、直抵灵魂深处的暴力。

而就在东京临时指挥部里,陈墨面前的量子能量读数显示屏上,在那两名日军士兵的生命体征彻底消失、断气的精确瞬间,代表历史纠错能量波动的那条曲线,再次发生了一次比之前更加明显、虽然依旧短暂但清晰可辨的峰值跳动。这一次,波动无法再被轻易归咎于设备误差。

历史的修正机制,那只看不见的巨手,似乎对这场发生在废弃支线上的、充满自我毁灭意味的、“安静”的死亡,投来了意味深长的、冰冷的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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