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炮缩着脖子在台阶旁跺脚，刚换的新木板泛着灰尘。

昨晚张婉的电话还炸在耳边：“肖战再受伤，你明天就别来了。”他后半夜拽着场务拆旧板，新换的松木刨得溜光，连铁角都缠了三层泡沫，此刻摸上去软乎乎的，倒像他没底的怂样。

“嗡——”

摩托车引擎声突然刺破晨雾，是雅马哈特有的凌厉咆哮，从远及近压得人耳朵发颤，棚门口“吱”地刹住，轮胎蹭得地面冒白烟。

王大炮刚要骂“瞎开”，抬头瞬间嘴就闭了。黑色赛车服的身影跨下车，头盔往车把一挂，“85”号赛事标识在雾里晃眼——是王一博。

上周珠海锦标赛的冠军，领奖台照片还刷遍赛车圈，更握着这部戏三分之一的投资。前阵制片人想塞关系户，他就传了句“保质量”，对方当天就撤了人。

“博哥！您怎么来了？”王大炮堆起笑，搓着手往前凑，“快进棚暖和，我沏龙井去！”

王一博没理他，赛车靴踩得地面脆响，径直冲化妆间走。路过道具箱时，钥匙串的金属碰撞声穿透雾霭。

王大炮手僵在半空，心里把宋津年骂烂了——早知道肖战认识这尊佛，借他胆也不敢让场务磨台阶毛刺。

化妆间门口，肖战刚让林森贴好后背膏药，掀帘就愣了。去年颁奖礼见王一博时，对方正擦赛车手套，连眼皮都没抬，今儿怎么来了？

王一博塞来个保温杯，杯身印着珠海赛道logo，声音硬邦邦的，“林森说有人给你使绊子。”

肖战指尖碰到温热，赶紧接过来：“给，姜茶喝一点暖身子。”

“热姜茶，没放糖。”王一博眉峰皱了下，语气带点别扭，“我赛后喝的，好喝的。”

“王哥凌晨三点从珠海赶回来，高速遇雾开了四小时，头盔霜茬刚擦干净。”林森在旁补了句。

肖战抬头看他耳尖的红，又攥紧保温杯：“谢谢你，还麻烦你跑一趟”

“顺路。”王一博别开脸，指尖蹭了蹭口袋里的防滑手套，顺手从赛车包摸的说道“回市区拿东西。”

林森在旁憋笑，谁都知道珠海回市区不经过这片郊区片场。

没等肖战再开口，王大炮凑上来：“肖老师，昨天是我糊涂！被宋津年撺掇了，这台阶绝对安全！”说着摸出颗水果糖，“您吃糖不？”

王一博突然开口，目光扫过王大炮：“毛刺是你盯着磨的？”

王大炮脸白了：“是场务干活不仔细……”

“场务说你让他‘磨尖点，别显眼’。”王一博往前走半步，声音冷硬，“要对质吗？”

王大炮差点跪了，声音带哭腔：“王总我错了！求您担待……”

正闹着，黑色商务车碾过晨雾停了。张婉推门下来，西装搭在臂弯，先冲王一博笑：“一博，怎么在这儿？你妈前几天还说让你养腰伤。”

“张姨？。”王一博语气缓和些。

肖战拉了拉林森的袖子，低声问：“张总认识一博？？”

“张姨和我妈是大学同学。”王一博转头接话，语气平淡。

张婉走近，扫过肖战的纱布和保温杯，转头瞪王大炮：“台阶的事是你干的？”

王大炮刚要辩解，王一博先开口：“他后背有伤，滚落戏得借位。我投了钱，得保演员状态。”

“借位就行，别改戏耽误进度。”肖战赶紧补了句，“昨天拍得挺顺，别因为我打乱计划。”

张婉没理他，拍了拍王一博胳膊：“你这孩子还是老样子，护短不绕弯。当年邻居抢你赛车模型，你也是‘要么还我要么砸了’的架势。”

王一博耳尖发烫，移开视线，指尖蹭了蹭赛车服拉链，声音低哑带点别扭：“他是主演，状态砸了损失的是项目。”

嘴上说公事，眼神却往肖战手里的保温杯瞟了眼，见对方攥得紧，才悄悄松了点眉峰。

“还跟我装。”张婉笑出声，转头冲王大炮抬下巴，“按一博说的来，借位拍。肖战再添伤，你王阿姨能让你转行。”

王大炮脑袋点得像拨浪鼓：“听张总！听王总！我亲自盯！”说完一溜烟跑了，路过道具线轴差点绊倒，手里的水果糖滚了一地。

棚里清净了，张婉摸出个药盒递给肖战：“进口镇痛贴，比剧组的好用。你太省心，受了委屈也不说。”

肖战赶紧接了，指尖碰到冰凉的盒子，心里暖烘烘的：“谢谢您张总，真的不用这么费心，还有不好意思，对您无理的。”

张婉笑了笑，“你这孩子没关系的，看来一博的眼光很好啊。”她转头瞥了眼王一博，笑意更浓。

王一博刚跟摄影组交代完：“镜头侧拍借倒影，绝对不能让他碰台阶边缘。”听见这话没回头，只闷闷丢了句：“赶紧试机位，别耽误时间。”

脚步却慢了半拍，等肖战跟上来，才自然地往他那边偏了偏身，挡住棚外吹进来的冷风。

肖战察觉到了，抬头看了眼王一博的侧脸，对方下颌线绷得紧，耳尖却泛着红。他赶紧别开脸，握着保温杯的手指蜷了蜷，耳尖也悄悄热了。

晨雾散了些，阳光漏下来，照在王一博的赛车服上，“85”号标识泛着光，也照得两人挨近的影子暖融融的。

林森在旁凑过来，压低声音笑：“肖哥，现在张总护着你，博总也护着你，王大炮以后绝对不敢给你使绊子了。”

肖战抿了抿唇，嘴角忍不住往上扬，看向远处的王一博。

话虽这么说，心里那点因被算计而生的憋屈，早被这突如其来的护短冲得一干二净。

不远处，王大炮正扯着嗓子训话：“都给我仔细点！肖老师的戏必须借位！镜头怎么摆、角度怎么找，反复试！谁敢让他碰台阶，立马滚蛋！”

他说着，特意回头看了眼肖战的方向，见对方看过来，赶紧露出谄媚的笑，跟昨天骂“磨磨蹭蹭耽误进度”时判若两人。

张婉看着这阵仗，笑着摇了摇头：“你看他那怂样，也就敢欺负没背景的。现在知道你有人护着，比谁都殷勤。”

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你也别担心，以后在这剧组，有我和一博在，没人敢再欺负你。”

肖战抬头看向张婉，又看向不远处跟摄影组沟通的王一博，轻轻“嗯”了一声。

阳光彻底穿透晨雾，洒在片场的每一个角落，连空气都变得暖融融的。他拧开保温杯喝了口姜茶，热流从喉咙滑下去，暖到了胃里。

后背的伤还隐隐作痛，但心里却踏实得很——在这陌生的剧组里，总算有了能依靠的暖意。

没过多久，场记拿着打板器跑过来喊：“各部门准备！肖老师，可以开拍了！”

王一博转头看了眼肖战，见他站在指定位置，后背挺得笔直，才对场记点头：“开始吧。”

张婉走到监视器旁坐下，目光落在屏幕里的肖战身上，嘴角噙着笑意。王大炮则在一旁弓着腰，时不时给张婉递水，活像个伺候主子的小厮。

镜头里，肖战坐在台阶旁的道具箱上，额头的纱布若隐若现，眼神里的委屈和倔强恰到好处。摄影组按照王一博的要求，用侧影和台阶倒影完成了借位拍摄，全程没让他碰一下台阶边缘。

“卡！过了！”导演的声音传来。

王大炮第一个冲上去鼓掌：“肖老师演得太好了！一条过！不愧是实力派！”

肖战刚松了口气，王一博就走过来，递给他一瓶矿泉水：“歇会儿。”。

“谢谢。”肖战接过来，指尖碰到瓶身的凉意，刚好压下心里的热乎劲儿。

张婉也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状态很好。中午加个鸡腿，算我的。”

肖战看着眼前一左一右护着自己的两人，忍不住笑了出来，眼角眉梢都带着暖意。

肖战刚要道谢，化妆间方向突然传来瓷器摔碎的声响，林森脸色发白地跑过来：“肖哥！宋津年带了几个记者堵在门口，举着相机喊要曝你‘靠投资方耍大牌逼走工作人员’！”

王一博手里的矿泉水瓶“咚”地砸在道具箱上，刚缓和的脸色瞬间冷下来，赛车服的拉链被他拽得咯吱响。张婉的笑也收了，指尖攥紧西装外套：“这小子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肖战愣在原地，手里的保温杯差点滑下去——他刚摆脱“被算计”的泥潭，怎么转眼就被扣上了更脏的帽子？

不远处，宋津年的声音隔着人群传过来，带着刻意放大的委屈：“大家评评理！就因为我提了句肖战拍戏慢，他就让投资方逼我停工……”

王一博迈开长腿往那边走，路过肖战时顿了下，声音压得低却稳：“别出来。”

宋津年眼睛一亮，立马冲上去把“停工证明”往记者镜头前递。

“一博！” 一道尖利的女声突然盖过他的话，最前排的女记者猛地往前挤，相机几乎怼到王一博脸上，“您和肖老师昨晚是不是住一个酒店？有代拍说看见您的摩托车停在他公寓楼下！”

宋津年的话卡在喉咙里，举着“证明”的手僵在半空。

全场静了半秒，下一秒彻底炸了——刚才还围着宋津年问“停工细节”的记者，瞬间像潮水般转向王一博，镜头“唰”地全对准他，连宋津年被挤得一个趔趄都没人管。

“王总您凌晨从珠海赶回来，是不是肖老师昨晚说后背疼？”

“您赛车服口袋露出来的发绳，是肖老师常用的那款吧？”

追问声像密集的鼓点，全是扒着细节的八卦，刚才宋津年铺垫的“纠纷戏码”彻底成了背景板。

王一博眉峰拧得死紧，抬手挡开怼到眼前的镜头，冷声道：“无关问题不回应，别影响剧组拍戏。” 可视线却不受控地往化妆间方向飘——他能想象到，肖战此刻肯定攥着保温杯，耳尖红得能滴血。

“怎么能无关呢？” 有记者举着手机晃了晃，屏幕上是昨晚的模糊监控截图，“这张图里，您戴的围巾和肖老师今天脖子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这话一出，记者们更疯了，有人已经开始喊：“肖老师出来一下吧！就拍一张同框！” 甚至有人想绕开王一博往化妆间冲。

王一博瞬间侧身挡住去路，后背绷得像拉满的弓，语气冷得淬了冰：“我说了，拍戏期间不接受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