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阴霾再临与失控的边界

在顾一野近乎强制的看管和无声的陪伴下，杨震的状态确实稳定了一段时间，他按时换药，伤口逐渐愈合，虽然情绪依旧不高，但那种阳光下的空洞感减轻了不少，至少夜晚能睡几个小时的整觉了。

他开始重新进行一些恢复性训练，虽然强度远不如前，但至少是个好的开始，兄弟们看在眼里，都暗暗松了口气，以为他终于走出来了。

顾一野依旧住在他家，但不再像前几天那样时刻守着，毕竟他也有自己的工作，两人维持着一种微妙而平静的室友关系，交流不多，但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这天下午，顾一野需要回军区开一个重要的研讨会，临走前，他照例检查了杨震腿上的伤口，确认恢复良好，又叮嘱了一句“冰箱里有吃的，自己热，别乱跑”

杨震盘腿坐在沙发上打游戏，头也没抬，含糊地应了一声“知道了，顾爸”

顾一野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转身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杨震操作游戏角色的手指顿了一下，屏幕上的角色瞬间被击杀，他有些烦躁地把手柄扔到一边，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心里莫名地也空了一块。

习惯了那个人的存在，突然一个人，反而有些不自在了。

他发了一会儿呆，决定听顾一野的话，不乱跑，但他可以去楼下超市买点喝的，顺便透透气，这不算乱跑吧？

换了衣服，杨震慢悠悠地下了楼，阳光很好，小区里人来人往，他尽量不去注意别人投来的目光或许只是他自己的错觉，径直走向超市。

就在他买完东西，拎着袋子往回走的时候，脚步猛地顿住了。

小区门口，顾一野正和一个穿着军官常服、身材高大挺拔的Alpha站在一起说话，那个Alpha杨震有点印象，是隔壁特种大队的队长，叫高梁，也是个狠角色，信息素是极具压迫感的硝烟味。

两人似乎相谈甚欢，高梁笑着拍了拍顾一野的肩膀，顾一野虽然没什么太多表情，但微微颔首，态度明显比平时对待其他人要缓和许多，高粱还凑近了些，指着顾一野手里的文件似乎在讨论什么，两人距离近得几乎要贴到一起。

杨震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瞬间沉了下去。

顾一野不是说去开会吗？怎么会在这里？还和这个高粱这么熟？

一股酸涩夹杂着恐慌的情绪猛地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就想冲过去，像以前那样，用插科打诨或者故意挑衅的方式打断他们，宣示某种不存在的所有权。

但脚步刚迈出去，就硬生生地钉在了原地。

他凭什么？他现在以什么身份过去？男朋友？不是，战友？下属？邻居？

顾一野早就明确拒绝过他那次酒后的告白，之后更是对他疏远回避，现在能收留他、照顾他，恐怕也只是出于长官对下属的责任和同情吧？

自己这副样子，心理有问题，动不动就崩溃自残，像个巨大的麻烦，凭什么去过问顾一野和谁交往？凭什么阻止他和更强大、更正常、同样身为Alpha的高梁走近？

一股巨大的无力和自卑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杨震，刚刚好转一点的心情，瞬间跌回谷底，甚至比之前更加黑暗。

他眼睁睁地看着高粱又和顾一野说了几句，然后两人互相敬了个礼，高岭转身离开，顾一野站在原地，似乎看了一眼高岭离开的方向，才转身朝小区里走来。

杨震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转过身，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冲进了旁边的楼道里，借着墙壁遮挡住自己，心脏狂跳不止。

他听着顾一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从楼道口经过，丝毫没有停留，径直走向了他们那栋楼。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杨震才浑身脱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滑坐到地上。

手里的购物袋掉在地上，里面的饮料滚落出来，他也毫无反应。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刚才顾一野和高梁站在一起的画面，那么和谐，那么相配，每一个细节都在放大，都在刺痛他的神经。

原来顾一野喜欢的强者，是这样的，是像高粱那样，强大、稳定、没有任何心理问题的Alpha，而不是他这种，外表看似恢复，内里早已千疮百孔，只会带来麻烦和负担的废物。

黑暗的念头如同藤蔓般疯狂滋生，缠绕收紧，几乎让他窒息。

那些被强行压下去的、自我毁灭的冲动，再一次汹涌地席卷而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捡起地上的东西，像个游魂一样走回了家。

家里依旧空无一人，安静得可怕。

顾一野还没有回来。

杨震径直走进卧室，反锁了房门。

他需要做点什么，需要做点能证明自己还存在、还能感觉到 生命的事情，

需要那种尖锐的疼痛来覆盖心里那片更加难以忍受的空洞和酸涩。

他熟练地翻出那个被他藏得更深的、备用的小刀片，顾一野收走了一个，他总有办法找到另一个。

这一次，他没有犹豫。

刀片冰冷的触感贴上皮肤，带来一阵战栗，然后，用力划下。

比以往更深，更狠。

鲜血瞬间涌出，顺着手臂蜿蜒流下，滴落在深色的地毯上，洇开一小片暗红。

剧烈的疼痛袭来，却奇异地带来一种扭曲的快感和释放感，仿佛只有这种实实在在的痛，才能让他暂时忘记那些啃噬内心的嫉妒、自卑和绝望。

他看着那不断流出的鲜血，眼神空洞而麻木。

就这样吧，反正也没人在乎，反正他本来就不配得到什么。

门外，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是顾一野回来了。

杨震动作一顿，随即像是害怕被发现一样，手忙脚乱地扯过纸巾按住伤口，拉下袖子遮住，迅速将刀片和染血的纸巾塞进床底最深处。

他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一点，然后站起身，走出卧室。

顾一野正在玄关换鞋，看到他出来，随口问“出去了？”

“嗯，买了点喝的”杨震声音有些发虚，不敢看他的眼睛，快步走向厨房“你吃饭了吗？我去热饭”

他试图用忙碌来掩饰自己的异常。

顾一野换好鞋，走进客厅，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杨震略显仓促的背影，以及…他垂在身侧、那只刻意缩进袖子里、却依旧能隐约看到一点纸巾边缘和可疑红色的左手。

顾一野的脚步顿住了。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周身的气息也冷了下来。

空气中，似乎弥漫起一丝极淡的、却被无限放大的血腥味。

【第二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