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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解剖台与真相一角

书名:炽焰与冷骨 作者:阿白~ 本章字数:4330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凌晨一点的市公安局法医中心,只有解剖室的灯亮着。

消毒水的味道混着淡淡的福尔马林气息,冷得像冰,沈寒舟站在解剖台边,身上的白大褂已经换了第二件——第一件沾了太多从遗体体表清理下来的炭灰。

他摘下手套,指尖因为长时间握着解剖刀,有点发僵,抬手揉了揉眉心,视线落在解剖台旁的金属托盘上:里面摆着从王建军身上提取的物证,一枚变形的金属纽扣、半块烧焦的布料,还有一支用证物袋装好的注射器针管残片。

“沈哥,肺部切片的初步结果出来了。”助手小林端着一个玻璃切片盒走进来,声音压得很低——凌晨的解剖室太静,稍微大点的声音都会显得突兀,“切片里没有发现烟灰和炭末,肺泡结构完整,基本可以确定,死者是死后被焚尸的。”

沈寒舟接过切片盒,放在显微镜下,调整焦距仔细看。

镜片里的肺泡清晰可见,没有被浓烟熏染的黑色颗粒,也没有高温导致的破裂——这和他之前的判断一致。

他直起身,重新戴上一副新的无菌手套,俯身再次检查王建军的遗体:右肩部位的炭化痕迹确实比其他地方浅,边缘呈不规则的“半月形”,像是被什么东西遮挡过;手腕处的浅褐色压痕,宽度约两厘米,压痕边缘有轻微的皮肤挫伤,符合绳索类物品勒压的特征;最关键的是,在遗体左手臂的内侧,靠近肘窝的位置,有一个直径约零点三厘米的针孔,针孔周围的皮肤有轻微的淤青,且能检测出微量的巴比妥类药物残留。

“针管残片的检测结果呢?”沈寒舟的声音很轻,落在寂静的解剖室里,带着一种近乎机械的冷静。

“已经送检验科了,初步判断是医用一次性注射器,针管内壁能检测到和肘窝针孔处一致的巴比妥成分,还有少量……松节油的味道。”小林递过来一张检测单,“检验科的同事说,松节油的味道很淡,一开始以为是污染,但反复检测了三次,确认是从针管残片上带出来的。”

“松节油?”沈寒舟的指尖顿了一下,握着解剖刀的手几不可察地晃了晃。

这个词像一根细针,突然扎进他脑子里某个尘封的角落——八年前,姐姐沈清的画室里,总摆着好几瓶松节油,画画时用来稀释颜料,味道很特别,带着点刺鼻的木质香,他到现在都记得。

他强迫自己收回思绪,指尖重新落在遗体的肘窝处,用镊子轻轻拨开皮肤:“针孔的角度是斜向上的,符合他人注射的特征——如果是自己注射,角度会更平缓。

结合巴比妥类药物的剂量,死者应该是被人注射药物后失去意识,随后被勒压手腕,最后被转移到火场,伪造成火灾遇难的假象。”

小林在旁边飞快地记录,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格外清晰:“那起火点和助燃剂的问题呢?消防那边说,商场三楼的起火点像是在女装区,但死者是在配电室门口被发现的,距离起火点有十几米远,不太符合‘意外被火困住’的逻辑。”

“所以需要消防那边提供更详细的火场痕迹报告。”沈寒舟摘下手套,扔在医疗废物桶里,转身走到洗手池边,打开水龙头,冷水哗哗地流下来,他掬起水拍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脑子里那点因“松节油”泛起的波澜平复了些,“尤其是起火点的燃烧残留物,有没有助燃剂,是什么类型的助燃剂,这些对确定凶手的作案手法很重要。”

他擦干手,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凌晨一点十五分。通讯录里翻到“陆炎”的名字,是下午在火场交换联系方式时存的——当时陆炎的手机屏幕太脏,数字输错了两次,最后还是沈寒舟接过手机自己输的。

犹豫了两秒,他还是拨通了电话。

陆炎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头天晚上的火灾复盘会开到十一点多,加上吃宵夜时队友们闹到快一点,他回到宿舍倒头就睡,连衣服都没脱干净。

手机在枕头底下震动,他迷迷糊糊摸出来,看到来电显示是“沈寒舟”,瞬间清醒了大半——这个点,法医中心打电话来,肯定是尸检有重要发现。

“喂,沈法医?”他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一边说话一边坐起来,宿舍里很静,其他队友都睡得很沉,只有窗外的路灯透进来一点微光。

“抱歉打扰你休息。”沈寒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还是一样的平淡,听不出情绪,“王建军的初步尸检结果出来了,确定是他杀后焚尸,需要和你对接一下火场的细节。”

“他杀?”陆炎的睡意一下子全没了,他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尽量压低声音,“你确定?比如……肺部没有浓烟?”

“对,肺部切片没有发现烟灰和炭末,且肘窝处有注射针孔,检测出巴比妥类药物残留,手腕有勒压痕。”沈寒舟的语速很稳,一字一句地说,“现在需要消防提供的火场痕迹报告,尤其是起火点的燃烧残留物检测,还有死者被发现位置与起火点之间的痕迹,有没有拖拽、搬运的迹象。”

陆炎靠在窗框上,脑子里飞快地回想昨天在火场的场景:配电室门口的地面很杂乱,有散落的工具和衣物,但好像没有明显的拖拽痕迹——不过当时浓烟太大,视线不好,可能有遗漏。还有燃烧残留物,队里的火场勘查员应该取了样本,但是结果还没出来。

“我现在联系队里的勘查员,让他们把初步的痕迹记录发给我,然后我过去找你?”陆炎说——他觉得这种事当面说更清楚,而且他想亲自看看尸检报告,确认那些细节,“法医中心现在能进吗?”

“可以,我在解剖室等你。”沈寒舟顿了一下,又补充道,“门口的保安认识我,你报我的名字就行。”

挂了电话,陆炎立刻给队里的勘查员小吴发消息,让他把火场的初步痕迹记录和残留物取样清单发过来。小吴很快回复,说已经整理好了,马上发邮箱。

陆炎快速洗漱了一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抓起外套就往外走——宿舍楼下的铁门已经锁了,他跟值班的门卫大爷打了个招呼,说有紧急案情要去法医中心,大爷一边抱怨“这大半夜的”,一边给他开了门。

凌晨的街道很空,出租车很少,陆炎站在路边等了十几分钟,才拦到一辆车。上车后报了法医中心的地址,司机师傅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小伙子是警察啊?大半夜去法医中心,胆子不小。”

陆炎笑了笑,没解释——他不是警察,但现在要去的地方,确实比火场更让人心里发沉。火场里的危险是看得见的,而解剖室里的真相,藏在冰冷的遗体和细微的痕迹里,更让人觉得压抑。

到法医中心门口时,凌晨两点半。门口的保安听他报了沈寒舟的名字,没多问,只是指了指里面的解剖楼:“沈法医在三楼解剖室,上去吧,电梯在左边。”

陆炎走进大楼,走廊里的灯是声控的,他的脚步声一落,灯就亮了,惨白的光洒在墙壁上,映得影子忽明忽暗。电梯里没有镜子,他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脑子里反复想着沈寒舟说的“巴比妥类药物”“针孔”“勒压痕”——王建军是个水电工,平时在商场里人缘不错,谁会杀他?杀了之后还要伪造成火灾,是为了掩盖什么?

三楼解剖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灯光。陆炎轻轻推开门,首先闻到的是消毒水的味道,比医院的味道更浓,更冷。沈寒舟正坐在靠墙的桌子旁,面前摊着一叠尸检报告,手里拿着一支笔,似乎在修改什么。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看向陆炎:“来了?先坐,我把报告整理一下。”

陆炎走进去,找了个离解剖台稍远的椅子坐下——解剖台上的遗体已经被盖上了白布,只露出一双穿着袜子的脚,是王建军的,袜子上还沾着没清理干净的炭灰。他下意识地移开视线,看向沈寒舟:“小吴把火场的痕迹记录发我邮箱了,我打印出来了,你看看。”

他把从便利店打印出来的纸张递过去,沈寒舟接过来,逐页翻看,看得很仔细,连角落的备注都没放过。

陆炎坐在旁边,看着他的侧脸——灯光下,沈寒舟的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阴影,神情专注得让人不敢打扰。他的手指很干净,翻纸张的时候动作很轻,和下午在火场里捏着镊子的样子,一模一样。

“起火点确定在三楼女装区的西侧货架,燃烧痕迹呈‘V’型,符合助燃剂起火的特征。”沈寒舟指着纸上的火场示意图,对陆炎说,“你看这里,从起火点到配电室门口,地面的炭化程度有明显的差异——中间有一段约两米长的区域,炭化比周围浅,像是被什么东西遮挡过,或者……有物体被搬运时,挡住了火焰。”

陆炎凑过去看,示意图上用红笔标了一段虚线,正是他昨天没注意到的区域。“你的意思是,凶手可能是把王建军的遗体从别的地方搬到配电室门口,路过这里时,遗体挡住了火焰,所以留下了浅炭化带?”

“可能性很大。”沈寒舟点头,又翻到下一页,“还有燃烧残留物,小吴取了五个样本,其中两个来自起火点,三个来自配电室门口——需要检验科尽快检测,确认有没有助燃剂,以及助燃剂的类型。如果起火点和遗体周围都有助燃剂,说明凶手是故意在两处点火,引导别人以为死者是在逃生时被火困住。”

他顿了顿,看向陆炎:“你昨天在火场里,有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比如……松节油,或者其他挥发性的气味?”

陆炎愣了一下,仔细回想——昨天火场里全是化纤燃烧的焦糊味,还有浓烟的呛味,没注意到其他特别的味道。“好像没有,当时烟太大,什么都闻不出来。”他有点抱歉地说,“不过我可以问问其他队友,他们有没有注意到。”

“不用。”沈寒舟摇摇头,把报告合上,“等残留物检测结果出来就知道了。”他的指尖在报告封面的“松节油”备注上轻轻划过,眼神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复杂,快得让陆炎以为是错觉。

陆炎看着他的动作,心里有点好奇——沈寒舟为什么突然问松节油?是和针管残片上的味道有关吗?但他没问出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业习惯,沈寒舟作为法医,肯定有他的判断,不该过多干涉。

“那接下来怎么办?”陆炎转移话题,“要不要通知派出所,让他们开始查王建军的社会关系?”

“已经通知了。”沈寒舟站起身,走到解剖台边,轻轻拉了拉盖在遗体上的白布,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死者,“老张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已经成立了临时专案组,明天上午九点在市局开会,会通知消防支队派代表参加——应该会让你去。”

陆炎点点头:“行,我回去跟队长说一声。”他站起身,准备告辞——已经快凌晨三点了,沈寒舟估计忙了一整晚,肯定也累了。

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沈寒舟正站在解剖台边,背对着他,手里拿着那支装着针管残片的证物袋,对着灯光看。灯光从他头顶照下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显得有点孤单。

“沈法医,”陆炎忍不住开口,“你也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沈寒舟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这是陆炎第一次看到他笑,很淡,像冰面上落了点阳光,瞬间就消失了。“你也是。”他说,“明天开会见。”

走出法医中心大楼时,天已经有点蒙蒙亮了。路边的早餐摊开始冒热气,卖豆浆的大爷在支摊子,香味飘过来,冲淡了身上的消毒水味。

陆炎走到公交站,坐在长椅上,看着天边慢慢亮起来的光,脑子里反复想着刚才在解剖室的场景——沈寒舟专注的样子,他提到松节油时的微表情,还有盖着白布的遗体。

王建军到死都攥着那把旧扳手,想关紧配电室的燃气阀,却没来得及。而现在,沈寒舟正握着那些细微的痕迹,替他把“被人杀害”的真相,一点一点地说出来。

陆炎掏出手机,给小吴发了条消息,让他催一下检验科的燃烧残留物检测结果,尤其是注意有没有松节油成分。然后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明天的会,注定不会轻松,而他和沈寒舟的协作,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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