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温言心里其实有点打鼓。
他怕陆廷琛因为昨晚的事,在工作上给张总穿小鞋,连累公司。
但一上午风平浪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张总还乐呵呵地把他叫进去,说陆氏那边反馈很好,让他们抓紧准备面谈的详细方案。
温言稍微松了口气,也许陆廷琛终于觉得没意思,放弃了吧。
他把自己埋进工作里,专心准备材料,暂时把那些烦心事抛在脑后。
面谈的日子很快到了。
地点定在陆氏集团的一间大会议室里。
温言跟着张总进去的时候,心里还是绷着一根弦。
会议室里坐了不少人,陆廷琛坐在主位,神情淡漠,看不出情绪。他旁边还坐着一个打扮精致、眼神有些高傲的年轻女人,是项目部的另一个负责人,姓李。
会议开始,一切正常。
张总主要负责讲,温言在一旁补充细节,回答一些技术性问题。
陆廷琛偶尔问一两个问题,目光公事公办,没再多看温言一眼。
温言渐渐放松下来,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
就在会议快要顺利结束时,那个李经理突然开口,矛头直指温言:
“温先生,你刚才说的这个数据,和我们初步调研的结果有很大出入啊。你们一个小公司,能达到这种精度和产能?该不是为了拿下项目,夸大其词吧?”
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质疑和轻视,眼神扫过温言,带着不屑。
张总脸色一变,赶紧解释:“李经理,这个数据我们反复核验过,绝对真实,我们有检测报告的,”
“报告谁都能做。”李经理打断他,轻笑一声,“现在市面上弄虚作假的还少吗?特别是某些没什么实力,又想走捷径的公司。”
这话就有点难听了,几乎是指着鼻子说他们骗人。
张总脸都气红了,但又不敢得罪对方,一时语塞。
会议室里其他陆氏的人也都看着温言他们,眼神各异。
温言的脸也涨红了,不是害怕,是气的。
他可以接受质疑,但不能接受这种毫无根据的侮辱。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反驳——
“李经理。”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这紧张的气氛。
是陆廷琛。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目光落在李经理身上,没什么温度。
“你所谓的初步调研,是指昨天下午才临时抱佛脚,让你手下实习生在网上搜的那份三年前行业报告吗?”
李经理的脸唰一下白了:“陆总,我,”
陆廷琛没理她,拿起面前温言他们提前送过来的详细方案,翻到某一页。
“温先生刚才提到的数据,后面附了三家权威机构的检测认证,以及他们工厂上个月的生产流水记录。你看不见?”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还是说,李经理觉得你的实习生随便搜来的过时数据,比人家实打实的生产记录和权威认证更可靠?”
李经理被怼得哑口无言,额头冒汗,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谁都看得出,陆总这是在明晃晃地偏袒对方公司,或者说,偏袒那个叫温言的年轻人。
张总张大了嘴巴,看看陆廷琛,又看看温言,一脸震惊和懵逼。
温言自己也完全愣住了。
他没想到陆廷琛会站出来,更没想到他会这样毫不留情地维护他,打压自己手下的人。
陆廷琛合上方案,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温言身上,语气恢复了公事化的平淡:“数据没问题。下一个议题。”
会议接下来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没人再敢刁难温言他们这边。
结束后,张总几乎是晕乎乎地拉着温言走的,嘴里不停念叨:“奇了怪了,陆总今天居然帮我们说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温言心里乱糟糟的,没有接话。
他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反而更烦躁了。
陆廷琛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掌控和干涉?
他宁愿陆廷琛像那个李经理一样直接刁难他,也好过现在这样,让他莫名其妙又欠了他一个人情似的!
两人刚走到电梯口,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温先生,请留步。”
陆廷琛的助理快步走过来,客气地对温言说:“陆总请您去他办公室一趟,关于方案还有个细节想单独跟您确认一下。”
张总立刻用“我懂了”的眼神看向温言,还偷偷推了他一下:“快去快去!好好跟陆总说!”
温言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众目睽睽之下,没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助理走了。
又来到那间宽敞气派的总裁办公室。
陆廷琛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他。
“把门关上。”他说。
助理应声关门离开。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温言站在门口,不肯往前走了:“陆总还有什么指教?”
陆廷琛转过身,看着他,眉头微皱:“刚才为什么不说?”
“说什么?”温言装傻。
“那个李经理刁难你,为什么不反驳?”陆廷琛走到他面前,“你以前没那么好欺负。”
温言听笑了,抬起头直视他:“反驳?然后呢?得罪甲方,搞砸项目,让我们张总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泡汤?陆总,我不是你,可以随心所欲,我得吃饭,得工作。”
陆廷琛被他的话堵了一下,脸色沉了沉:“你就那么需要那份工作?那个小公司能给你什么?”
“它能给我尊严!”温言脱口而出,声音有些发颤,“靠我自己努力换来的尊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需要陆总您高高在上的‘维护’和‘施舍’!”
陆廷琛瞳孔一缩,似乎被“施舍”两个字刺到了:“我不是施舍!”
“那是什么?”温言红着眼睛问他,“陆廷琛,你到底想干什么?一边默许你的人刁难我,一边又出来当好人?看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很有趣吗?”
“我没有默许!”陆廷琛语气急促了几分,“我不知道她会,”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温言打断他,积压的情绪终于爆发,“你不知道我一个人找工作有多难!你不知道被骚扰有多恶心!你不知道看着别人因为你一句话就对我点头哈腰我有多难受!”
“陆廷琛,我们已经分手了!求你行行好,高抬贵手,放过我行不行?我就想安安静静过自己的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温言吼完,胸口剧烈起伏,眼圈红得厉害。
陆廷琛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听着他那些话,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又酸又麻。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
他从来没想过,这些在他看来或许是“关照”的举动,对温言来说,竟然是负担和羞辱。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过了好久,陆廷琛才声音干涩地开口:“那个李经理,我会处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温言偏过头,抹了一下眼睛:“不用了。陆总,项目如果能成,我们公司会凭实力做好。如果不成,也没关系。以后,除了必要的公事,我们还是不要再有别的接触了。”
他说完,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这一次,陆廷琛没有叫住他。
他独自站在空旷的办公室里,耳边回荡着温言那些带着哭腔的质问。
“我就想安安静静过自己的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窗外阳光炽烈,他却觉得心里一阵发冷。
他第一次开始认真去想。
他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而他以为的“弥补”,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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