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败者的风度与胜者的迷茫皇家韵台的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周律站在擂台中央，却感觉四周的声音都隔着一层薄纱。裁判高举他的右手宣布胜利时，他看到的不是荣耀，而是杜甫转身离去时青衫的微颤。“律公子！律公子！”观众席上山呼海啸，李文远激动地冲上擂台想要拥抱他，却被周律轻轻推开。“杜先生他...”周律望向杜甫离去的方向，只见那袭青衫消失在选手通道的阴影中。玉真公主亲自为他颁发晋级玉牌，凤目中含着一丝深意：“周郎君今日表现，可谓情韵双绝。不过...”她微微倾身，声音压低，“胜者之路，从来都不好走。”周律接过玉牌，只觉得这温润白玉重若千钧。庆功宴设在曲江池最大的画舫上，灯火通明，丝竹不绝。周律被众人簇拥着坐在主位，面前是山珍海味，耳边是阿谀奉承，却食不知味，言不由衷。“周郎君今日一曲‘情韵’，可谓开韵法新境！”太常寺卿举杯敬酒。“律公子击败杜工部，实至名归！”翰林韵府的官员们也一反常态地奉承。周律勉强应付着，目光不断扫向门口。杜甫没有出席庆功宴，这让他心中更加不安。李白看出他的心事，提着酒壶坐到他身边：“怎么？赢了子美那老顽固，反而不开心？”周律苦笑：“前辈，我...”“觉得胜之不武？”李白仰头饮尽一杯，“傻小子！子美若是要你相让，那才是真侮辱！”正说着，画舫突然安静下来。入口处，杜甫青衫素净，缓步而来。他面色平静，看不出丝毫败北的沮丧。周律慌忙起身：“先生...”杜甫抬手止住他的话，径直走到主位前，向玉真公主行礼后，转身面对满座宾客。“今日之战，周郎君胜得光明磊落。”杜甫声音沉稳，传遍画舫，“某虽败，心服口服。”满座哗然！诗圣公开认输，这是何等气度！杜甫继续道：“韵法之道，贵在真诚。周郎君以情入韵，情真意切，已臻‘情韵’化境。某钻研格律数十年，今日方知，韵法最高境界，非技也，乃情也。”他转向周律，目光欣慰：“后生可畏，吾道不孤。望周郎君再接再厉，将韵法发扬光大。”这番话如春风化雨，既彰显大家风范，又化解了周律心中的愧疚。在场众人无不动容，连一贯狂放的李白都正色端坐。周律热泪盈眶，深深鞠躬：“先生教诲，晚辈永志不忘！”玉真公主击节赞叹：“杜工部胸襟，真乃韵林楷模！当浮一大白！”宴会气氛达到高潮。但周律注意到，杜甫与他饮完三杯后，便悄然离席。他追了出去，在画舫甲板上赶上杜甫。“先生留步！”月色下，杜甫转身，脸上带着罕见的温和笑意：“周郎君还有何事？”“我...我今日并非有意...”“故意取胜？”杜甫摇头，“你若故意求败，某才会真正失望。”他仰望明月，“某一生恪守格律，今日方知，韵法如月，有圆有缺，方为圆满。”周律若有所悟：“先生是说...”“规矩是基础，但非桎梏。”杜甫意味深长，“你今日突破藩篱，某心甚慰。只是...”他欲言又止。“先生但说无妨。”杜甫压低声音：“今日赛后，东宫有人找过某。”他目光深邃，“询问《韵神经》之事。”周律心中巨震！东宫果然在打秘要的主意！“他们问某是否见过秘要全本，还问...你与龟兹韵士的关系。”周律背脊发凉：“先生如何回应？”“某只说不知。”杜甫凝视他，“但郎君须小心，东宫对此事志在必得。”这时，李白醉醺醺地走来：“你二人在此密谋什么？快来喝酒！”杜甫微微一笑：“某先行一步，郎君好自为之。”望着杜甫远去的背影，周律心中五味杂陈。这位严谨的诗圣，不仅坦然接受失败，还暗中保护他。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风范！回到宴会，周律强打精神应付宾客。但内心的迷茫越来越重：胜利带来的是什么？是更多的阴谋和危险？更让他不安的是，翰林韵府的郑虔之子郑玄主动敬酒时，低声说：“周郎君可知，杜工部为保你，已答应东宫一个条件？”“什么条件？”郑玄神秘一笑：“明日便知。”是夜，周律辗转难侧。他取出《乐府韵律秘要》，发现击败杜甫后，书中又有一页符号亮起。这页记载的正是“情韵”之法，旁边小字注解：“情韵通神，七情共鸣，可动天地。”难道他今日获胜，是因为无意中触发了秘要中的奥秘？次日清晨，更惊人的消息传来：杜甫主动退出后续比赛，并举荐周律接任翰林韵府“韵法博士”一职！“这不可能！”周律震惊，“先生为何如此？”传旨太监尖声道：“杜工部自称年事已高，愿专心著书立说。称周律乃不世出的韵法奇才，可担此重任。”周律恍然大悟！这就是杜甫为保护他付出的代价！以退出比赛和让出职位，换取东宫暂时不对他下手！他飞奔至杜甫住处，却见门庭冷落，只有一童子守门。“先生今早已离京，往终南山隐居去了。”童子递上一封信，“先生留书与郎君。”周律颤抖着展开信笺，杜甫工整的字迹映入眼帘：“周郎君如晤：韵法之道，贵在传承。某老矣，当退则退。郎君年少有为，当勇往直前。翰林韵府虽泥泞之地，然正需清流注入。望郎君不忘初心，砥砺前行。另：东宫所求之物，关乎国运，慎之慎之。”信末附诗一首：“律法本无界，韵道自有情。愿君持此志，莫负平生心。”周律泪如雨下。杜甫不仅坦然接受失败，还以如此方式保护他、成全他。这份胸襟，让他自愧弗如。三日后，周律在复杂心情中接任韵法博士。就职典礼上，东宫派来的使者特意“祝贺”，话中有话地说：“周博士年轻有为，望好自为之，莫步某些人后尘。”周律明白，这是警告。但他更担心的是，就职当晚，他在博士衙门的案几下，发现了一枚带血的龟甲——第七块韵骨！附着的字条令人胆寒：“七骨齐聚，秘要现世。东宫已得六骨，此最后一块，望周博士‘妥善保管’。”周律握紧龟甲，浑身发冷。原来杜甫的退让，并没能真正保护他。他已被彻底卷入这场争夺秘要的漩涡中！当夜，他梦见杜甫在终南山中对他微笑：“郎君，前路漫漫，好自为之。”醒来时，月色凄迷。周律取出秘要，将七块韵骨按符号排列。当最后一块归位时，秘要突然发出耀眼金光，书页上浮现出一幅完整的地图！地图指向一个他万万没想到的地方——骊山皇陵！更惊人的是，地图下方有一行小字：“开元二十五年，韵乱起，天下易主。”周律毛骨悚然！开元二十五年，就是今年！这秘要竟然预言朝局变动！就在这时，窗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李文远惊慌的声音响起：“郎君！大事不好！皇上突发重病，太子监国！东宫下令...全面搜查与《韵神经》有关之人！”周律握紧发光的秘要，知道最后的暴风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