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
喜堂内红烛高燃,气氛庄重。司仪高亢的声音回荡着:“一拜天地——!”
王一博被肖战稳稳地扶着,浑浑噩噩地跟着弯腰行礼。嘴里那颗清甜的小糖丸早已化尽,只留下满口让人留恋的回甘。
那股奇异的、安抚人心的清甜药香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重新涌上心头的紧张和嘴里淡淡的苦涩。
他好想再吃一颗啊!
那个糖……真的好好吃!比娘亲给的蜜饯还要清爽,还要解压!
可是……可是现在在拜堂啊!这么多人看着!他总不能掀开盖头问那个活阎王要糖吃吧?那也太丢人了!
巨大的委屈感再次涌上心头。他低着头,盖头下的嘴巴撅得老高,小脸皱成一团。
他偷偷瞄了一眼旁边肖战垂在身侧的手——骨节分明,干净修长。
一个大胆又带着点孩子气的念头冒了出来。
趁着司仪喊“二拜高堂——!”众人目光转向前方牌位的瞬间,王一博藏在宽大袖袍里的手,悄悄地、小心翼翼地伸了过去。
他用一根纤细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带着点试探和讨好意味地,勾了勾肖战垂在身侧的手指。
勾一下。
再勾一下。
像只小猫用爪子轻轻挠人。
肖战正扶着王一博行礼,感受到指尖那细微的、带着点怯生生的触碰,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微微侧目,余光透过盖头晃动的缝隙,瞥见了少年那只藏在袖中、正偷偷摸摸勾他手指的小手。
白皙,纤细,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着。
肖战的唇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一个转瞬即逝、却真实存在的笑意掠过眼底,带着一丝了然和……难以言喻的宠溺。
这小娇气包……是在要糖?
他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然而,肖战并没有立刻满足他。他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促狭的光。
在王一博第三次小心翼翼地勾过来时,肖战那只原本只是虚扶着他胳膊的手,突然翻转,稳稳地、不容拒绝地……将那只作乱的小手整个包裹在了自己宽大温热的掌心里!
“!!!” 王一博浑身猛地一僵!盖头下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他……他抓住了?!
不是?!我要糖!糖!!
周围离得近的宾客和礼部官员,恰好看到了这一幕!虽然只是新郎官扶着新娘子的手行礼,但肖院判那主动握住的姿态,以及新夫人那瞬间僵硬的身体……怎么看都透着点不同寻常的亲昵!
“哎哟!”
“啧啧……”
几声压抑不住的、带着暧昧笑意的惊叹和吸气声在安静的喜堂里响起。
王一博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
从耳根一直红到脖子!羞愤交加!他用力想把手抽回来,可肖战的手掌像铁钳一样,稳稳地包裹着他,纹丝不动!他只能任由那只大手牵着自己,完成了“二拜高堂”和“夫妻对拜”。
整个过程中,王一博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盖头下的脸气鼓鼓的,像只塞满了松子的松鼠,心里把肖战骂了一万遍:坏蛋!活阎王!骗子!不给糖就算了!还……还当众牵我的手!让大家笑话我!太坏了!呜呜呜……
好不容易熬到“礼成——!送入洞房——!”的喊声响起,王一博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想甩开肖战的手,赶紧逃离这个让他社死的现场。
然而,他刚一动,肖战却先一步松开了他的手。紧接着,在王一博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只微凉的手指轻轻掀开了他盖头的一角。
然后,一颗圆润小巧、散发着熟悉清甜香气的白色糖丸,被精准地、温柔地……塞进了他因为生气而微微嘟起的嘴唇里。
王一博:“……”
他下意识地含住了糖丸。
熟悉的清甜滋味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带着安神的药香,神奇地抚平了他心头的羞愤和委屈。
肖战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乖。”
“给你了。”
王一博含着糖丸,盖头下的小嘴动了动,那股气鼓鼓的劲儿,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
他下意识地咂了咂嘴,感受着那令人安心的甜味,刚才的羞愤和控诉似乎都被这甜甜的味道冲淡了不少。他任由肖战扶着,晕乎乎地被送进了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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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
新房内,红烛摇曳。
布置得红彤彤、喜气洋洋,却依旧弥漫着淡淡药草清香的“新房”,王一博才像是稍微回了一点魂。
新房很大,陈设雅致,红烛高燃,锦被绣着鸳鸯戏水。
但这一切落在王一博眼里,都带着一种冰冷的、不真实的华丽感。他像个误入陌生领地的幼兽,警惕又茫然地站在屋子中央,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肖战也跟着走了进来。他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得很长,瞬间填满了这个空间,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王一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抵住了冰冷的雕花隔扇,惊恐地瞪着那个一步步走近的红色身影。
嘴里的糖丸似乎瞬间失去了甜味,只剩下满心的恐惧和苦涩。他来了!他要干什么?!是不是要……要“试药”了?!不要过来啊!!!
肖战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深邃的目光落在他苍白惊恐的小脸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像是能穿透人心。
王一博吓得大气不敢出,身体抖得像筛糠,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他死死攥着袖袋里的蜜饯罐子,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武器。
然而,肖战并没有如他预想般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目光在他微微鼓起的腮帮子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
“累了就歇息。”肖战的声音低沉清冷,听不出什么情绪,说完,他竟直接转身,走向了新房一侧相连的书房,推门走了进去,甚至……还反手轻轻带上了门。
“咔哒。”
一声轻响,隔绝了两个空间。
王一博:“……???”
王一博坐在床边,嘴里含着那颗新得的糖丸,清甜的味道让他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
之前的恐惧、委屈、羞愤,都在糖丸的安抚和拜堂的疲惫双重作用下,化作了浓浓的倦意。
他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泪都沁了出来。眼皮越来越沉,脑袋一点一点。
他强撑着不想睡,想等那个活阎王进来,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可是……真的好困啊……
他摸索着从袖袋里掏出娘亲给的蜜饯罐子,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个护身符。然后,身体不受控制地歪倒在了柔软的被褥上。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盖住了那双还带着困倦水汽的眼睛,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
他睡着了。抱着蜜饯罐子,含着肖战给的糖丸,睡得毫无防备,像只终于找到温暖巢穴的小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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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
肖战并未在处理什么紧急公务。他只是端坐在宽大的紫檀书案后,面前摊着一本医书,目光却并未落在书页上。
烛火跳跃,在他俊美无俦却冷冽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他微微侧着头,深邃的眼眸透过书房与卧房之间那扇并未关严实的雕花木门缝隙,静静地注视着外间。
他看到那个纤细的身影,像只受惊过度后终于力竭的小动物,先是警惕地坐着,然后开始小鸡啄米般地点头,最后终于支撑不住,软软地倒在了喜床上,蜷缩成一团,呼吸渐渐平稳。
直到确认少年彻底睡熟,肖战紧绷的肩线才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
他收回目光,落在书案一角那个小巧的白瓷瓶上。
瓶子里,还剩着几颗圆润的糖丸。他拿起瓷瓶,在掌心轻轻摩挲了一下,冰冷的瓷壁触感细腻。
他想起少年含着糖丸时,那微微鼓起、显得格外柔软的腮帮子,还有那双湿漉漉、带着茫然和一丝被甜味安抚后不自觉放松的眼睛。
心底深处,那丝陌生的、温软的情绪再次悄然弥漫开来,如同投入寒潭的一颗小小石子,荡开细微的涟漪。
他并非不想靠近。
只是知道,那娇气包怕他怕得厉害。强行靠近,只会让他更加恐惧和抗拒。
这颗糖丸,是他能想到的、最温和的“安抚”。清甜的味道能压下他嘴里的苦涩,安神的药材能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陷入沉睡……至少,能让他安稳地度过这第一夜。
肖战放下瓷瓶,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他需要时间。
也需要耐心。
让这只受惊的小兔子,一点点放下戒备,一点点习惯他的存在,一点点……明白,他并非传言中那般可怕。
他重新拿起医书,目光落在字句上,心思却已飘远。
夜还很长。
他就在这里守着。
守着他的小娇气包,安眠。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肖战走了进来,脚步无声。他走到床边,看着床上蜷缩成一团、睡得香甜的少年。
红烛的光晕柔和地洒在王一博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阴影,微微嘟着的嘴唇还无意识地动了动,仿佛在梦里还在回味糖丸的甜味。
肖战深邃的眼眸里,冷冽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些许,染上了一层暖融融的烛光。
他静静地看了片刻,才动作极轻地脱去外袍,吹熄了大部分蜡烛,只留下一盏角落里的红烛散发着朦胧的光。
他掀开锦被一角,躺在了王一博身边。动作小心,几乎没有惊动床垫。
他侧过身,看着少年安静的睡颜,听着他均匀清浅的呼吸声。
犹豫了一下,肖战伸出手臂,隔着锦被,虚虚地揽住了少年纤细的腰身,将他更安稳地护在自己身侧的范围里。
他没有更近一步的动作,只是这样静静地躺着,守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与……属于他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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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皇宫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皇帝正百无聊赖地翻着奏折,心思却早已飞到了太医院那场“惊世骇俗”的婚礼上。他抓心挠肝地想知道后续!
“暗一!暗一回来了没有?!”皇帝忍不住朝门口喊。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御案前,单膝跪地:“主子,属下在。”
皇帝眼睛一亮,立刻放下奏折,身体前倾,脸上写满了八卦和急切:“快快快!告诉朕!拜堂的时候怎么样?那小子没当场哭晕过去吧?肖冰块儿什么反应?有没有冻死几个宾客?”
暗卫低着头,声音平板无波,却清晰地汇报
皇帝听完,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半天没合上。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猛地一拍大腿,感慨万千:
“好家伙!肖冰块儿!你行啊!又是牵手又是喂糖!还陪睡?!你这追妻的手段……朕服了!朕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会呢?!”
“不过和朕当年比还是…咳咳,暗一你继续说”
他摸着下巴,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啧啧啧……看来朕这根蜡是白点了!这小两口……有戏!大大的有戏!哈哈哈!快!给朕拿点瓜子果盘来!这戏比折子戏好看多了!”
皇帝彻底进入了吃瓜看戏模式,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甚至带着点老父亲般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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