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层套房的客厅迅速被改造成了临时的战时指挥部。巨大的液晶屏幕上分割着数个窗口，显示着VL发布会的内容、网络舆情分析、以及即将接入的会议画面。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浓香和一种无形的、紧绷的低压。

凌曜已经换上了一身简单的黑色衬衫和长裤，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起，目光锐利如鹰，紧盯着屏幕上VL展示出来的所谓“证据”——一些模糊的设计手稿局部图和几份带有时间戳的文档截图。

霍野也没闲着，他套了件凌曜的白色T恤和一条休闲裤，盘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面前摊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和平板，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屏幕上是各种复杂的社交网络数据爬虫和分析界面。他眉头紧锁，神情是罕见的专注和冷厉，与平日里的散漫不羁判若两人。

“手稿局部图刻意避开了关键的结构线和细节标注，缺乏连贯性，无法构成完整的设计逻辑链。”凌曜冷静地分析，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递给线上的团队成员，“时间戳文档的格式和加密方式，与VL三年前使用的内部系统有细微出入，这可以作为突破口一。艾米莉亚，立刻联系第三方技术鉴定机构，最快速度出具有法律效力的鉴定报告。”

“明白，凌总。”

“公关部，舆论引导重点放在我们设计理念的独创性和完整的创作过程记录上，特别是金缮工艺的融入和‘破后而立’哲学内核，这是他们绝对无法复制的东西。适当释放部分工作室记录和物料研发时间线，用事实说话。”

“好的，凌总。”

凌曜的指令清晰、快速、有条不紊，仿佛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丝毫看不出昨夜以及今晨的缠绵痕迹。只有偶尔微微蹙起的眉心，和下意识摩挲无名指的动作…（删除）

霍野忽然开口，打断了会议的节奏，他指着自己电脑屏幕上的一个数据图谱：“等等。我发现点东西。VL那几个跳得最凶的营销号，在过去两个小时内的数据增长曲线异常平滑，明显有大量水军注入的痕迹。而且，他们集中转发带节奏的时间点，和一个刚注册没多久的匿名小号发布所谓‘内部爆料’的时间高度吻合。我怀疑这个匿名小号才是源头，能不能查到IP？”

法务部的负责人立刻回应：“我们可以尝试申请调查令，但需要平台配合，需要时间。”

“太慢。”霍野手指敲了敲桌面，眼神锐利，“给我十分钟。”

他没解释要做什么，只是低下头，手指在键盘上舞动得更快，屏幕上一串串代码飞快滚动。凌曜看了他一眼，没有质疑，只是对会议那边说：“按霍野说的方向，先准备申请材料。技术层面，同步进行。”

线上众人虽然对霍野突然介入核心危机处理感到些许惊讶，但凌曜绝对的权威和霍野刚才展现出的、不同于模特的敏锐，让他们选择了服从。

十分钟后，霍野猛地敲下回车键，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搞定。IP地址查到了，是个虚拟跳板，最终定位……很有意思，是陈副总名下另一家关联公司的网络节点。看来咱们这位陈副总，不仅是‘忧心忡忡’，还亲自下场给对手递刀子了。”

会议那头传来一阵压抑的惊呼和抽气声。

凌曜的眼中瞬间结满了寒霜，下颌线绷紧。他早就怀疑内部有人与VL勾结，没想到对方如此迫不及待，甚至用了如此拙劣的手段。

“证据链保存好。”凌曜的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艾米莉亚，调整公关策略，暂时按兵不动，放出我们在积极准备‘更完整证据’的风声，麻痹对方。法务部，准备两份律师函，一份给VL，另一份……给陈副总的公司。措辞不用客气。”

“是！”

会议结束，屏幕暗了下去。

客厅里陷入短暂的寂静。

凌曜向后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捏了捏眉心，脸上透出一丝深深的疲惫和……厌恶。这种来自内部的倾轧和背叛，远比外界的竞争更让人心寒。

忽然，一双手按上了他的太阳穴，力道适中地揉按起来。

凌曜睁开眼，看到霍野不知何时坐到了他身边，正专注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冷厉，只剩下浓浓的关切和……心疼。

“累了？”霍野的声音放得很柔，“闭眼，休息十分钟。天塌不下来。”

凌曜看着他，看着他穿着自己略大的T恤，…（删除）

技术性的分析和杀伐决断是他的强项，但这种直白的、充满体温的关怀，对他而言却是陌生而珍贵的。

“你怎么会懂这些？”凌曜忽然低声问，指的是霍野刚才查IP分析水军的操作。

霍野轻笑一声，手下动作没停：“以前玩乐队，没少被对家买水军黑，摸爬滚打久了，总得学点防身的本事。不然早被那帮孙子啃得骨头都不剩了。”他的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透露出几分过往的艰辛。

凌曜的心像是被细微地刺了一下。他睁开眼，握住霍野的手腕，将他拉近自己，仔细地看着他的眼睛：“以后不会了。”

霍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心里一暖，笑容变得灿烂：“那当然。现在有凌总罩着我，我看谁还敢！”他故作嚣张，眼神却软得像糖。

凌曜看着他的笑容，心底的阴霾仿佛被驱散了大半。他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擦过霍野的嘴角：“嗯。我罩着你。”

气氛瞬间变得暧昧而温情。

霍野眼神暗了暗，低头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凌曜的鼻尖，声音压低，带着诱惑：“那……凌总，刚刚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是不是该给点实质性的‘奖励’？比如……充充电？”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滑过凌曜的嘴唇。

凌曜耳根微热，却没有躲开…（删除）

他微微仰起头，是一个默许的姿态。

霍野眼神一亮，立刻吻了上去。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没有那么急躁，没有那么充满掠夺性，而是带着一种温柔的、安抚的、甚至带着点怜惜的意味。他细细地描摹着凌曜的唇形，舔舐着他微干的唇瓣，像在品尝一件易碎的珍宝。

凌曜放松下来，回应着这个温柔的吻，感受着对方传递过来的力量和暖意。仿佛刚才消耗的精力和被寒了的心，真的在这个过程中被一点点重新填满，充上了电。

一吻结束，两人额头相抵，呼吸微乱。

“充电完毕。”霍野蹭着凌曜的鼻尖，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感觉现在能再去大战三百回合。”

凌曜也被他感染，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个清浅的弧度：“那就别浪费时间。”

他主动拉起霍野的手，走向书房。那里还有堆积如山的邮件需要处理，有更多的策略需要制定。

但这一次，他不再是独自一人。

阳光透过书房的窗户，照在并肩坐在电脑前的两人身上。一个冷静睿智，一个敏锐不羁，风格迥异，却配合得天衣无缝。凌曜负责宏观策略和法务沟通，霍野则利用他对网络舆论和灰色地带的了解，提供另一种视角的补充，甚至能提出一些剑走偏锋却极其有效的建议。

他们偶尔会因为观点不同而争执，但很快又能达成共识。霍野会趁凌曜专注回邮件时，偷偷喂他一块水果，或者凑过去讨一个短暂的吻作为“思路费”。凌曜虽然面上嫌弃，却总会纵容他这些小小的打扰。

危机尚未解除，前路或许仍有荆棘。

但在这个充满阳光的午后，他们并肩坐在电脑前，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努力，偶尔交换一个眼神，一个短暂的触碰，就能从中汲取到无限的力量。

这种紧密的、相互扶持、彼此需要的感觉，远比情欲更让人安心，也更深沉。

凌曜想，这或许就是恋爱的意义。不仅是肌肤相亲的欢愉，更是灵魂层面的并肩与共生。

他侧过头，看着正皱着眉头和一段复杂代码较劲的霍野，阳光在他认真的侧脸上投下长长的睫毛阴影，竟有种别样的魅力。

凌曜心中一动，忽然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霍野放在键盘上的手。

霍野惊讶地转过头。

凌曜看着他，目光沉静而温柔，低声说：“谢谢。”

谢谢你的出现，谢谢你的坚持，谢谢你的……并肩作战。

霍野怔了片刻，随即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琥珀色的眼睛里漾开无比明亮的光彩，笑容越来越大。

“傻不傻。”他嘴上说着，却把凌曜的手握得更紧，“跟我还说这个。”

窗外，天色渐晚，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

而书房内的灯光，和两人紧握的双手，却温暖而坚定，仿佛足以照亮一切前路的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