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九点，霍野罕见地准时出现在一号工作室。

他换上了第二套look的白坯样衣。这套设计更大胆，灵感源于解构主义与未来派建筑的融合，肩部与腰侧采用不对称的镂空剪裁，需要模特拥有极其漂亮的肌肉线条和近乎完美的身材比例才能驾驭。素白的坯布紧紧包裹着他锻炼得当的身体，每一处起伏都清晰可见，充满了原始而高级的性张力。

凌曜手持iPad，面无表情地围绕着他进行审视，目光如同精密仪器，测量着每一寸布料与身体的贴合度。

"左侧肩线偏移了两毫米。"凌曜冷声指出，指尖虚点在霍野的肩颈连接处，"腰部这里的堆积感不够自然，需要再收一点。转身。"

霍野依言转身，动作间，坯布摩擦着皮肤，发出细微的声响。试衣间内空间相对密闭，只有他们两人和一位负责记录的助理。空气里漂浮着纺织物的微尘和霍野身上那款雪松后味，混合着一种干净的、属于他自身的蓬勃气息。

"这里，"凌曜的眉头紧锁，显然对腰侧的效果仍不满意。他上前一步，亲自上手调整。微凉的指尖隔着薄薄的白坯布，不可避免地触碰到霍野侧腰紧实的皮肤。

两人俱是一顿。

霍野的肌肉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喉结滚动。凌曜的指尖则像被烫到一般，欲要撤回，却又强自镇定地继续动作，只是呼吸的频率似乎乱了一拍。

"放松。"凌曜的声音比平时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肌肉绷得太紧，会影响线条的流畅度。"

"总监大人，"霍野的声音带着点懒洋洋的、故意的拖长调子，"您这手……有点凉啊。我这人怕痒，您再摸下去，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反应。"

话语里的暗示像羽毛，轻轻搔过最敏感的神经。

凌曜猛地抬起，瑞凤眼对上霍野低垂的、带着戏谑和更深层次试探的目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试衣间明亮的灯光下，亮得惊人，像蕴藏着旋涡。

"如果你连最基本的专业素养都没有，"凌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淬着冰，"现在就可以离开。"

"啧，开个玩笑嘛，这么不经逗。"霍野耸耸肩，嘴上服软，眼神却依旧大胆地锁着凌曜，仿佛在欣赏他强装镇定下那一丝罕见的慌乱，"您继续，我保证……尽量配合。"

调整继续。每一次指尖的偶然触碰，每一次因为需要调整细节而拉近的、几乎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都像是在这密闭的空间里点燃一簇簇微小的火花。空气变得粘稠而滚烫，多巴胺在无声中急剧分泌，挑战着两人的自制力。

凌曜专注于工作，试图忽略那不断侵扰他感官的、属于霍野的强烈存在感。但他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感受到那具年轻身体散发出的热力，甚至能听到彼此有些过快的心跳声在安静的空间里隐约共鸣。

就在凌曜终于调整完毕，准备退开时，霍野忽然动了。他像是无意地抬手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手臂恰好擦过凌曜的前襟。

极轻的一个触碰。

却让凌曜像被电流击中般，猛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挂衣架，发出轻微的声响。

助理吓了一跳，抬起头。

霍野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脸无辜地看着凌曜，嘴角却勾着一抹得逞的、极淡的笑意："怎么了，总监？站不稳了？"

凌曜的脸色冰寒，眼底却似有风暴凝聚。他死死盯着霍野，仿佛要将他剥皮拆骨。

就在这时，试衣间的门被敲响，艾米莉亚的声音传来："凌总，董事会临时通知，半小时后有一个紧急视频会议，需要您参加。"

突如其来的公事像一盆冷水，暂时浇熄了这试衣间内一触即发的暧昧火苗。

凌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恢复冷硬的面具。他最后冷冷地瞥了霍野一眼，语气毫无波澜："今天就到这里。你可以回去了。"

说完，他不再看霍野，转身大步离开试衣间，背影挺拔却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仓促。

霍野看着他那近乎逃离的背影，抬手，用手指轻轻蹭了蹭刚才"无意"擦过凌曜前襟的手臂内侧，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清冷冽木质麝香的余韵。

他低下头，看着身上那件被凌曜亲手调整过的、完美贴合他身体曲线的白坯样衣，茶棕色的眼底掠过一抹势在必得的、野性的光芒。

"冰块脸……"他低声自语，笑声闷在胸腔里，"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试衣间的门缓缓合上，将方才那片刻的炙热与暗涌悄然锁住。

但某些化学反应，一旦开始，便再也无法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