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考的余温尚未散去,新的风暴已经酝酿——班主任抱着一摞表格走进教室,宣布了那个永恒的主题:换座位。
“按照老规矩,这次按开学考成绩排名,自己选座位和同桌。”班主任扶了扶眼镜,底下瞬间响起一片哀嚎和窃窃私语。
许炆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转着笔。他是第二个选的,这意味着他拥有极大的主动权,但也意味着他必须承受第一个人的选择所带来的变数。
第一个选的,毫无疑问是江屿。
教室里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聚焦在那个清瘦的身影上。好奇,期待,甚至有点看好戏的意味——这位独来独往的学神,会选谁做他的同桌?或者,他会不会干脆选一个最偏僻的角落,继续他的“自闭”生涯?
江屿站起身,脸上依旧是那副无波无澜的表情。他甚至没有多看台下任何一个人,目光平静地扫过教室的布局,然后径直走向了中间组第四排——一个公认的“黄金位置”,视野佳,离黑板和老师的距离都恰到好处,既不张扬,也不隐僻。
他拉开靠窗的那个位置,坐下,将笔袋和笔记本在桌角摆成精确的直角,然后便侧头看向窗外,仿佛接下来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安静又自带结界,成功让周围一圈想要搭话或者邀请的人都闭上了嘴。
果然。许炆在心里吹了声口哨。像猫标记领地一样,精准又高傲。
选择权交到了许炆手上。
他慢悠悠地站起来,脸上挂起那副惯常的、有点痞气的笑容,承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或明或暗的期待目光。好几个关系不错的哥们儿已经用眼神疯狂示意他过去。
他的目光在教室里溜达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那个靠窗的、仿佛被无形玻璃罩子隔开的角落。
江屿依然看着窗外,只留给众人一个清冷安静的侧影,下颌线流畅而冷淡。阳光透过玻璃,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却化不开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许炆想起了昨天榜单前那个孤直的背影,想起了那只永远待在最高处的布偶猫。
一种微妙的好奇心,或者说是一种恶作剧般的冲动,毫无预兆地攫住了他。
他迈开腿,在所有人惊愕、不解、甚至有点“你疯了么”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向了中间组第四排。
他停在江屿的桌旁,阴影笼罩了对方桌面上那一小块被阳光照得暖融融的区域。
江屿似乎有所察觉,缓缓转过头。那双颜色偏浅的眸子抬起来,看向许炆,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平静的询问,像湖面上不起一丝涟漪。
“同学,”许炆笑得格外灿烂,露出一口白牙,他指了指江屿旁边的空位,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这儿,没人吧?”
空气似乎凝滞了几秒。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谁都知道江屿的习惯,他从不和人同桌,上学期期末他就一个人霸占了两张桌子放资料。
就在大家以为江屿会冷漠拒绝,或者干脆无视时,他只是极轻地眨了一下眼,视线在许炆脸上停留了可能不到半秒,然后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幅度小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接着,他便重新转回头,继续看向窗外,仿佛旁边来的是一个人还是一团空气,都没什么区别。
没有欢迎,没有排斥,只有一种彻底的、近乎漠然的“与我无关”。
许炆挑眉,也不在意,大大咧咧地拉开椅子坐下。椅脚和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旁边的身影似乎几不可见地僵了一下,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打扰了清净的猫,耳朵几不可查地抖动了一下,但终究没有更大的反应。
许炆把自己的书包随手塞进桌肚,动作幅度很大,不可避免地又碰到了旁边人的桌子。
这一次,江屿终于有了点明显的反应。他转过头,目光落在许炆那挤占了他这边空间的书包带上,然后又抬眼看许炆,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虽然很快松开,但许炆捕捉到了。
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你的东西,越界了。
许炆像是毫无所觉,反而冲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副“以后请多指教”的无辜表情。
江屿沉默地看了他两秒,然后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将自己那摆成直角的笔袋和笔记本,往远离许炆的方向,默默地、精确地挪动了一厘米。
仿佛在固执地重新划定一道无形的“楚河汉界”。
许炆:“……”
好吧。
他看着对方那副如临大敌、严防死守却又闷不吭声的样子,心里那点恶作剧的兴趣反而被勾得更高了。
这哪里是冰山,这分明就是一只警惕着陌生室友、竖起全身绒毛、小心翼翼维护着自己理论安全距离的……
高冷猫科动物。
许炆摸了摸下巴,觉得未来这同桌生活,恐怕会非常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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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