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少女·第三卷:羁绊与成长
第1章 山谷的重逢
林悦的靴子踩在青苔覆盖的石板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三年了,山谷里的风还是带着松脂和岩羊粪便的混合气息,只是比记忆里少了几分凛冽,多了些熟悉的暖意。
“嗷——”
一声悠长的狼嚎从密林深处传来,林悦的脚步猛地顿住,后颈的狼形印记瞬间发烫。她循着声音狂奔,拨开最后一片挡路的蕨类植物时,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空地上,一头毛色花白的老狼正颤巍巍地站着,看到她,浑浊的眼睛里突然迸出光亮,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低吟。
是苍耳。
它瘦了很多,肋骨在松弛的皮毛下清晰可见,右耳缺了一角,想必是这几年和其他野兽争斗留下的伤痕。林悦扑过去,像小时候那样抱住它的脖子,鼻尖蹭着它耳后的绒毛——那里还留着她小时候啃咬的牙印。
“苍耳,我回来了。”她的声音哽咽,带着人类的哭腔,却又夹杂着狼族特有的喉音。
苍耳用头蹭着她的脸颊,湿漉漉的鼻子在她后颈的印记上反复摩挲,像是在确认什么。狼群围了上来,大多是陌生的面孔,只有当年那只瘸腿的母狼还记得她,用尾巴轻轻扫着她的手腕。
沈知言和苏清站在不远处,看着一人一狼相拥的画面,苏清悄悄抹了抹眼角:“真好,它们还记得她。”
沈知言望着林悦发亮的眼睛,突然明白她为什么执意要回来——这里的羁绊,是江南的兰草和书卷永远替代不了的。
第2章 新旧的碰撞
苍耳把林悦领到当年的山洞,里面还保留着她小时候睡过的干草堆,只是铺了层新的苔藓。母狼叼来一只刚咬死的野兔,放在她面前,喉咙里发出邀请的低吼。
林悦的胃下意识地收紧。在苏州的三年,她早已习惯了熟食的味道,可看着母狼期待的眼神,她还是拿起野兔,学着记忆里的样子,小口咬下一块肉。血腥味在舌尖散开的瞬间,她突然想起沈知言做的松鼠鳜鱼,酸甜的酱汁裹着鲜嫩的鱼肉,那是另一种让人心安的味道。
“不合胃口?”沈知言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油纸包,“我带了些饼,你要不要试试?”
林悦接过饼,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她把饼掰成小块,递到苍耳嘴边,苍耳犹豫了一下,舔了舔她的手心,却没吃。狼群远远地看着沈知言,眼神里带着警惕——这个穿着干净长衫的人类,身上没有山林的气息,和他们记忆里那些举着弓箭的猎人完全不同。
夜里,林悦躺在苍耳身边,听着狼群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想起沈府的软床,想起先生教她写的“月”字,想起苏清做的桂花糕。这些人类世界的碎片,像一颗颗石子投进她原本平静的心湖,荡起圈圈涟漪。
“你变了。”苍耳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身上有了烟火气。”
林悦摸了摸后颈的印记:“还是狼。”
“是狼,也是人。”苍耳的头靠在她的腿上,“这不是坏事。就像山谷需要雨水,也需要阳光。”
第3章 黑松林的故人
在山谷待了五天,林悦决定去黑松林看看墨先生和老骨头。苍耳让那只瘸腿母狼陪她去,母狼的幼崽已经长大,其中一只额头上有撮白毛,像极了当年的苍耳,林悦给它取名“小白”。
黑松林的雾气比山谷重,阳光透过枝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点。走到小木屋前,林悦愣住了——屋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墨先生读书的声音,只有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推开门,她看到墨先生躺在榻上,比三年前苍老了太多,头发全白了,背也驼得像座小山。老骨头趴在榻边,呼吸微弱,眼睛上的白毛已经完全遮住了眼球。
“丫头回来了?”墨先生认出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快坐,我让老骨头给你找野果……”
“先生别动。”林悦按住他,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您生病了?”
墨先生咳了几声:“老毛病了,秋风一吹就犯。老骨头也老了,前阵子跟黑熊打架,伤了内脏……”
林悦心里一酸。她让母狼守在门口,自己跟着沈知言去附近找草药——在苏州跟着沈府的郎中学过辨识草药,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沈知言则生火煮水,动作生疏却认真,火苗舔着锅底,映得他的侧脸很柔和。
给墨先生喂了药,又帮老骨头处理了伤口,天色已经暗了。墨先生拉着林悦的手,从枕下摸出个布包:“这是你娘当年留下的信,我一直没敢给你,怕你太执着于过去。”
布包里是几张泛黄的纸,上面是苏婉娟秀的字迹,写的全是日常琐事:“今日给悦儿编了个狼尾辫,她嫌扎得紧,哭了鼻子”“小白狼今天偷了野兔,分了半只给悦儿,真是懂事”……最后一张纸上,字迹有些潦草:“若我出事,让悦儿忘了仇恨,好好活着,像兰草一样,在哪里都能开花。”
林悦把信纸按在胸口,眼泪掉在上面,晕开了墨迹。原来娘从未想过让她复仇,只希望她能活得开心。
第4章 山林的危机
在黑松林待了三天,墨先生的病好了些,老骨头也能勉强站起来了。林悦准备回山谷,却发现小白不见了——母狼在林子里焦躁地转圈,喉咙里发出焦急的低吼。
“会不会是被猎人抓了?”苏清担心地说。
林悦的心沉了下去。她让沈知言陪着苏清和墨先生,自己带着母狼往山林深处找。小白还没成年,警惕性差,很容易被猎人的陷阱困住。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母狼突然朝着一处灌木丛狂吠。林悦拨开树枝,看到小白被一个铁夹子夹住了腿,血流不止,旁边还躺着只死掉的小麂子,脖子上插着支箭。
“是偷猎的。”林悦咬着牙,用石头砸开铁夹子,小心翼翼地抱起小白,“这附近肯定还有其他人。”
母狼突然对着西北方低吼,林悦抬头望去,看到几个背着猎枪的男人正往这边走,为首的脸上有道刀疤,眼神凶狠,和当年抓狼崽的猎户很像。
“老大,这里有动静!”一个瘦猴似的男人指着林悦,“还有狼!”
刀疤脸看到母狼,眼睛一亮:“好东西!这狼皮能卖个好价钱!”他举起猎枪,对准母狼。
林悦把小白塞给母狼,让它快跑,自己则捡起地上的石头,朝着刀疤脸扔过去。石头砸在他的胳膊上,猎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臭丫头,找死!”刀疤脸扑过来,想抓林悦。林悦侧身躲开,像在山谷里躲避岩羊那样灵活,脚边的石子被她踢起,正好打在刀疤脸的膝盖上。
就在这时,沈知言带着墨先生的弓箭赶来了,他的箭法虽然不如林悦精准,却也逼得其他猎人不敢上前。母狼趁机带着小白跑回了山谷,想必是去搬救兵。
第5章 狼群的守护
刀疤脸见林悦不好对付,又看到沈知言手里的弓箭,骂骂咧咧地说:“撤!改天再来收拾这野丫头!”
他们刚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震耳的狼嚎。林悦回头,看到苍耳带着狼群冲了过来,黑压压的一片,眼睛在暮色里闪着幽光。刀疤脸和猎人们吓得魂飞魄散,连猎枪都顾不上捡,屁滚尿流地跑了。
苍耳走到林悦身边,用头蹭了蹭她的胳膊,像是在检查她有没有受伤。林悦摸着它花白的毛,突然明白:无论是山谷的狼,还是江南的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她。
回到小木屋,墨先生看着被包扎好的小白,叹了口气:“这几年偷猎的越来越多,山里的动物少了一半,狼群的日子也不好过。”
林悦的心揪了起来:“就没人管吗?”
“官府哪顾得上管山里的事。”墨先生咳了几声,“前阵子听说邻县的猎户组织了个‘猎狼队’,说是狼群伤了人,其实就是想卖狼皮赚钱。”
沈知言皱了皱眉:“我爹在苏州认识些官员,或许可以……”
“不行。”林悦打断他,“上次府衙的事已经欠了沈家很多,不能再麻烦你们了。”她看着苍耳,眼神变得坚定,“这是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苍耳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像是在表示支持。林悦知道,这场危机,她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躲在狼群身后,她要站出来,像娘希望的那样,用自己的力量守护想要守护的一切。
第6章 人类的村庄
为了查清猎狼队的底细,林悦决定去附近的村庄打听。她换上沈知言给她带的蓝布裙,把头发梳成两条辫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农家女。沈知言则扮成收山货的商人,陪她一起去。
村庄坐落在黑松林边缘,几十户人家零散地分布在山脚下,房子大多是土坯墙,屋顶盖着茅草。村口有个老槐树,树下坐着几个晒太阳的老人,看到林悦和沈知言,都警惕地盯着他们。
“你们是外来的?”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开口,声音沙哑。
沈知言笑着递过一包茶叶:“老伯,我们是来收山货的,想问问这里有没有野生的药材或者皮毛。”
老头接过茶叶,眼神缓和了些:“药材有,皮毛就算了。前阵子来了个猎狼队,说是官府派来的,见了狼就杀,连狼崽都不放过,山里的狼都快被他们赶尽杀绝了。”
林悦的心一紧:“他们为什么要杀狼?”
“说是狼伤了镇上的富户。”旁边的老婆婆插话说,“其实啊,是那富户想做件狼皮大衣,给了猎狼队不少钱。”
正说着,村里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个妇人哭着从村里跑出来,嘴里喊着:“我家柱子被狼叼走了!快去救他啊!”
老人们脸色大变:“怎么会?这几年狼很少进村的!”
林悦和沈知言对视一眼,跟着村民往村里跑。跑到村西头的猪圈旁,他们看到一只灰狼正叼着个小孩往村外跑,小孩吓得哇哇大哭。村民们拿着锄头扁担追,却不敢靠太近。
“那不是山谷的狼!”林悦突然喊道,“它的毛色不对,山谷的狼是灰黑色,这只偏黄!”
苍耳带着的狼群都是灰黑色,这只狼的毛色偏黄,眼睛里带着疯狂的凶光,不像是正常的野狼。林悦来不及多想,捡起地上的木棍,朝着狼扔过去,正好打在它的后腿上。
狼吃痛,放下小孩,回头恶狠狠地盯着林悦,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林悦摆出对峙的姿势,眼神凌厉——这是她从苍耳那里学来的,用气势压倒对方。
就在狼要扑过来的时候,远处传来苍耳的嚎叫。狼愣了一下,像是害怕,夹着尾巴跑进了树林。
第7章 狼的真相
被救的小孩叫柱子,才五岁,只是受了惊吓,没受伤。柱子娘拉着林悦的手,一个劲地道谢:“多亏了你啊姑娘,不然我家柱子就……”
林悦问她:“柱子是怎么被狼盯上的?”
柱子娘叹了口气:“这孩子调皮,刚才在村口玩,手里拿着块生肉——是猎狼队的人丢在那的,说是用来引狼的。”
林悦和沈知言对视一眼,都明白了:猎狼队是故意用生肉引狼进村,制造狼伤人的假象,好让他们的捕猎“名正言顺”。
“那只狼也不对劲。”沈知言低声说,“眼神太凶,不像正常的狼,倒像是……”
“被人虐待过的。”林悦接过他的话,“以前在山谷,苍耳说过,被人类抓过的狼,眼神里会有恨。”
村民们听说猎狼队故意引狼,都很生气。刚才那个老头说:“我就说嘛,狼群很少进村,怎么突然就伤人了!这些杀千刀的,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林悦突然想起小白腿上的铁夹子,想起老骨头和黑熊打架留下的伤,心里的火气越来越旺。她对村民们说:“猎狼队不光害狼,也会害你们。他们在山里下陷阱,说不定哪天就伤了你们的孩子或牲畜。”
“那怎么办?”柱子娘着急地问,“我们去告官,可官老爷根本不管。”
林悦看向沈知言:“你说的那个认识的官员,能不能帮上忙?”
沈知言点头:“我爹的老友王大人是按察使,专门管这些事。我现在就回去写信,让他派人来查。”
“我跟你一起去。”林悦说,“我要让王大人看看猎狼队的罪证。”
她让母狼带着小白先回山谷,告诉苍耳不用担心,自己则和沈知言、苏清跟着几个村民,去山里收集猎狼队下的陷阱和猎杀动物的证据。村民们很热情,帮着他们挖陷阱,捡箭头,还有人拿出猎狼队强买强卖的账本。
夕阳西下时,他们已经收集了满满一推车的证据。林悦看着这些东西,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猎狼队付出代价,还山林一片安宁。
第8章 苏州的回信
回到黑松林的小木屋,沈知言立刻给王大人写信。林悦在旁边看着,他的字写得很好,笔锋有力,和她歪歪扭扭的字迹形成鲜明对比。
“你也学学写字吧。”沈知言笑着说,“以后说不定还要给王大人递状子呢。”
林悦脸一红,拿起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林悦”。这两个字她练了很久,终于不再像鸡爪刨的了。
信写好后,沈知言让一个村民快马送去苏州。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就在小木屋等着回信,同时帮墨先生打理小木屋,给老骨头换药。林悦发现,沈知言虽然是个书生,却很能干,劈柴、挑水、生火,样样都学着做,只是偶尔会被柴火熏得满脸黑,惹得苏清直笑。
第五天傍晚,送信的村民回来了,带回了王大人的回信。王大人在信里说,他会尽快派人来调查猎狼队的事,让林悦他们保护好自己,不要打草惊蛇。
“太好了!”苏清高兴地说,“这下猎狼队肯定会被查办的。”
林悦却有些担心:“王大人的人什么时候能到?我怕猎狼队这几天会再来。”
墨先生咳了几声:“别担心,有苍耳在,他们不敢轻易来。再说,村民们也答应帮忙盯着,一有动静就来报信。”
夜里,林悦躺在榻上,听着外面的风声,怎么也睡不着。她起身走到门口,看到沈知言正站在月光下,望着山谷的方向。
“在想什么?”林悦走过去问。
“在想,等这事结束了,我们就把墨先生接到苏州去住。”沈知言说,“那里的郎中好,能治好他的病。老骨头也能安安稳稳地养老。”
林悦心里一动:“你愿意吗?他们是狼……”
“他们也是你的家人。”沈知言打断她,眼神很认真,“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温柔得像江南的水。林悦突然觉得,自己后颈的狼形印记和身上的烟火气,从来都不是矛盾的——就像山谷的风和江南的雨,都能滋养出美丽的花。
第9章 猎狼队的反扑
王大人的人还没来,猎狼队却先来了。
那天早上,林悦正在给老骨头换药,突然听到村民慌张的喊声:“猎狼队来了!好多人!”
她跑到门口,看到十几个骑着马的男人冲进了黑松林,为首的正是那个刀疤脸,手里拿着猎枪,身后跟着的人都拿着弓箭和砍刀,气势汹汹。
“臭丫头,看你这次往哪跑!”刀疤脸看到林悦,眼睛都红了,“敢坏老子的好事,今天就让你和这些狼一起死!”
林悦让苏清扶着墨先生和老骨头躲进山洞,自己则和沈知言、几个村民拿起武器,准备对抗。苍耳不知何时带着狼群赶来了。
第3章 黑松林的故人(续)
林悦把信纸按在胸口,眼泪掉在上面,晕开了墨迹。原来娘从未想过让她复仇,只希望她能活得开心。
“先生,老骨头……”她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指尖轻轻抚摸老骨头松弛的皮肤,它的呼吸已经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墨先生拍了拍她的手背,枯瘦的手指带着老人特有的微凉:“生老病死,本就是常事。老骨头陪了我十五年,比当年在狼群里当首领时,活得舒坦多了。”他顿了顿,看向洞外,“倒是你,丫头,这三年在江南,真的快活吗?”
林悦一怔。
沈知言正在洞外生火,火光映得他侧脸轮廓柔和,他正低头用树枝拨弄火堆,动作认真得像在书房里研墨。苏清坐在他旁边,手里缝补着林悦磨破的袖口,嘴里哼着江南的小调,针脚细密得像春蚕食桑。
她想起苏州的雨,打在沈府的芭蕉叶上沙沙作响;想起先生教她写“兰”字,说她的笔锋里总藏着股野劲;想起沈知言带她去画舫,水波里的倒影晃得她头晕,他伸手扶她时,指尖的温度烫得她心尖发颤。
“快活的。”她轻声说,“只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墨先生笑了,咳嗽几声后说:“少了狼嚎,少了松脂香,少了风里的血腥味,对不对?”
林悦愣住,随即点头。就像苍耳说的,她是狼,也是人。江南的书卷气养软了她的性子,却磨不掉骨子里的荒野印记——听到月圆时的风声,她还是会下意识地抬头;吃到生肉时,喉头还是会泛起熟悉的冲动;看到沈知言伏案读书,她会突然想拉他去山林里奔跑,看谁先追上受惊的岩羊。
“这不是坏事。”墨先生说,“就像这黑松林,既要扎根泥土,也要向着阳光。你啊,是把山谷的风,带进了江南的雨里。”
正说着,老骨头突然动了动,浑浊的眼睛转向洞口,喉咙里发出极轻的呜咽。林悦凑过去,听到它在说:“苍耳……老了……狼群……要乱了……”
狼族的语言混着气音,模糊不清,林悦却瞬间听懂了。苍耳是狼群的定海神针,它若倒下,年轻的公狼们定会为争夺首领之位互相残杀,到时候别说对抗偷猎者,怕是连生存都成问题。
“我去告诉苍耳,让它选个可靠的继承者。”林悦站起身,心里急得发慌。
“别急。”墨先生拉住她,“狼族有狼族的规矩,就像人类有人类的礼法。你能做的,不是替它做决定,是帮它看清该选谁。”他从枕下摸出个鹿皮袋,递给林悦,“这里面是当年你爹留给苍耳的药,能强身骨。你送去吧,就说是……老朋友的心意。”
林悦接过鹿皮袋,触手温热,像是还留着爹的体温。她突然想起沈知言说过,爹当年在禁军驯兽营,最擅长的就是和猛兽建立信任,他总说:“万物有灵,你敬它一分,它便护你一寸。”
告别墨先生时,老骨头已经闭上了眼睛,嘴角却微微上扬,像是睡着了。林悦蹲下身,用额头抵了抵它的头——这是狼族告别逝者的方式,无声,却郑重。
沈知言和苏清站在洞外等,看到她手里的鹿皮袋,没多问,只是沈知言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在她肩上:“山里夜凉。”
林悦的指尖触到披风上的兰草绣纹,那是苏清特意给沈知言绣的,说是“君子如兰”。她突然笑了,觉得这画面很奇妙:江南的绣纹裹着山野的风,人类的温情护着狼族的羁绊,而她站在中间,既是连接,也是融合。
“走吧。”她拉起沈知言的手,像在山谷里牵着狼崽那样自然,“我们去给苍耳送药。”
沈知言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反握住她的,掌心温热,带着柴火熏过的暖意。苏清看着他们相握的手,悄悄转过身,对着老骨头的方向,轻轻说了句:“姐姐,你看,悦儿长大了。”
夜风穿过黑松林,带着松针的清香,也带着远处山谷传来的狼嚎。那嚎叫不再是孤独的宣告,而是带着等待的温柔,像是在说:无论你走多远,这里永远有你的位置。
第9章 猎狼队的反扑(续)
苍耳不知何时带着狼群赶来了,灰黑色的身影在林间穿梭,像一道道闪电。刀疤脸的人马虽多,却被狼群的气势震慑,举着武器不敢上前。
“一群畜生也敢挡路!”刀疤脸啐了口唾沫,举起猎枪对准苍耳。林悦眼疾手快,抓起一块石头掷过去,正中他持枪的手腕。猎枪“哐当”落地,苍耳趁机扑上前,一口咬住他的胳膊,却没下死口,只是发出震耳的咆哮——这是狼族的警告,而非绝杀。
沈知言拉弓搭箭,箭矢擦着刀疤脸的耳边飞过,钉在旁边的树干上:“再不退,休怪我们不客气!”他虽文弱,此刻眼神却异常凌厉,竟让刀疤脸的手下纷纷后退。
村民们也抄起锄头扁担,围了上来:“你们这群强盗!还我们山林安宁!”
刀疤脸又惊又怒,看着被狼群和村民包围的阵仗,知道讨不到好,撂下句“走着瞧”,带着人马狼狈逃窜。
林悦松了口气,刚要上前查看苍耳,却见它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苍耳!”她扑过去抱住它,发现它后颈有处枪伤,血正顺着皮毛往下流——刚才刀疤脸开枪时,它为了护着身后的狼崽,硬生生挨了一下。
“快!带它去山洞!”沈知言喊道,和几个村民一起小心翼翼地抬起苍耳。
山洞里,林悦用沈知言带来的金疮药给苍耳包扎,手指抖得厉害。苍耳虚弱地睁开眼,用鼻尖蹭了蹭她的手心,喉咙里发出低吟,像是在安慰她。
“都怪我……”林悦的眼泪掉在苍耳的毛上,“如果我没来,你们就不会被猎狼队盯上。”
“傻丫头。”墨先生被苏清扶着走进来,叹了口气,“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会为了狼皮而来。你现在做的,是在救它们。”
苍耳突然用头推了推林悦的手,示意她看向洞外。林悦出去一看,只见那只瘸腿母狼正领着狼群在洞口巡逻,小白站在最前面,额头上的白毛在月光下格外显眼,眼神里竟有了几分苍耳的沉稳。
“它在学苍耳守护大家。”沈知言走到她身边,轻声说,“你看,不只是你在成长,它们也在。”
林悦望着小白的身影,突然明白墨先生的话。羁绊从来不是单方面的守护,而是彼此的支撑与成长——她在人类世界学会了温和,狼群在她的影响下懂得了克制,就像山谷需要人类的守护,她也需要狼群的存在来锚定自己的根。
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不是猎狼队的杂乱声响,而是整齐有序的节奏。沈知言眼睛一亮:“是王大人的人来了!”
林悦转身看向山洞里的苍耳,又望向洞口的狼群,心里突然无比踏实。这场仗,她们不是孤军奋战。
第10章 官差与狼皮
王大人派来的官差比预想中来得更快,领头的是个姓赵的捕头,身材高大,眼神锐利,腰间佩着把寒光闪闪的腰刀。他看到山洞里的苍耳和洞口的狼群时,眉头皱了皱,但听到村民们控诉猎狼队的恶行,又看到林悦他们收集的陷阱、箭镞和账本,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这些证据足够定罪了。”赵捕头指着账本上的记录,“猎狼队不仅滥杀野生动物,还勾结镇上富户强占山林,甚至私设刑堂殴打反抗的村民,简直无法无天。”
林悦把苍耳的枪伤指给赵捕头看:“这就是他们干的,连老狼都不放过。”
赵捕头的脸色更难看了,当即下令:“把这些证据收好,我们现在就去围剿猎狼队的窝点。”他看向林悦,“林姑娘,你熟悉山林,可否为我们带路?”
“我可以。”林悦点头,又看向苍耳,“但我得先安顿好它们。”
苍耳似乎听懂了她的话,挣扎着站起来,对着狼群低吼几声。瘸腿母狼立刻领着几只成年公狼围过来,像是在表示会守护好族群。小白则走到林悦脚边,用头蹭着她的裤腿,眼神里满是不舍。
“等我回来。”林悦摸了摸小白的头,跟着赵捕头和沈知言往猎狼队的窝点走去。
猎狼队的窝点在黑松林深处的一个废弃山寨,里面堆满了剥好的狼皮、狐皮,还有没来得及处理的兽骨,血腥味浓得让人作呕。刀疤脸正和几个手下喝酒,看到官差冲进来,吓得魂飞魄散,想从后门逃跑,却被早已埋伏在那里的村民堵住。
“拿下!”赵捕头一声令下,官差们一拥而上,将刀疤脸等人捆了起来。
林悦在山寨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地窖,打开一看,里面关着十几只狼崽,最小的还没断奶,见到人就瑟瑟发抖。她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赶紧把狼崽抱出来,用带来的肉干喂它们。
“这些狼崽怎么办?”沈知言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轻声问。
“带回山谷,让母狼们抚养。”林悦说,“它们不该被关在这里。”
赵捕头看着满地的狼皮和地窖里的狼崽,气得脸色铁青:“简直丧尽天良!这些都记下来,作为呈堂证供!”
清点赃物时,林悦在刀疤脸的包裹里发现了一块玉佩,上面刻着半朵兰花,和她的玉佩很像,只是边缘有个缺口。她的心猛地一跳,想起刘捕头腰间的玉佩——难道刀疤脸和知府还有勾结?
她把玉佩递给赵捕头:“赵捕头,你看这个。”
赵捕头接过玉佩,仔细看了看:“这是知府府里的样式,怎么会在他手里?”他审问刀疤脸,刀疤脸起初还想狡辩,被赵捕头用刑后才招供:他是前知府的远房亲戚,当年知府被流放后,他就带着手下躲进山里,靠猎狼卖皮为生,还打算攒够钱后去营救知府。
“真是蛇鼠一窝。”赵捕头冷哼一声,“这下好了,连前知府的余党也一并揪出来了。”
林悦看着那块玉佩,突然觉得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爹娘的冤案彻底昭雪,连带着那些作恶的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或许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告慰。
第11章 狼群的新首领
带着狼崽回到山谷时,苍耳的精神好了很多,正躺在干草堆上晒太阳。看到林悦抱着狼崽回来,它挣扎着站起来,对着狼崽们低吼几声,像是在欢迎它们。
母狼们纷纷围过来,小心翼翼地舔着狼崽的毛,把它们揽进自己的怀里喂奶。小白站在一旁,学着苍耳的样子,用头蹭着每一只狼崽的额头,像是在确立自己的地位。
林悦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她走到苍耳身边,把赵捕头的话告诉它:“猎狼队被抓了,以后再也没人敢来伤害你们了。”
苍耳用头蹭着她的脸颊,喉咙里发出满足的低吟。它老了,牙齿已经松动,跑起来也不再敏捷,但眼神里的威严丝毫未减。
“你该选个新首领了。”林悦轻声说,“小白很聪明,也很勇敢,是个好苗子。”
苍耳看向小白,小白像是感受到了它的目光,立刻挺直了脊背,对着狼群发出一声稚嫩却坚定的嚎叫。狼群安静下来,纷纷看向苍耳,像是在等待它的决定。
苍耳缓缓走到小白面前,用鼻子在它额头上的白毛上蹭了蹭——这是狼族确立首领的仪式,代表着认可与传承。小白低下头,用头顶着苍耳的下巴,算是接受了这份责任。
狼群发出整齐的嚎叫,声音震彻山谷,像是在庆祝新首领的诞生。林悦看着小白昂首挺胸的样子,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它时,它还是只躲在母狼身后的小不点,如今却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成长真是件奇妙的事。”沈知言走到她身边,笑着说。
林悦点头,转头看向沈知言。他的衣服上沾了不少灰尘,脸上还有道细小的划痕,想必是在山寨里搏斗时留下的,但眼神却亮得像星星。这三年,他也变了很多,从一个只会读书写字的书生,变成了一个能并肩作战的伙伴。
“我们该回苏州了。”苏清走过来说,“墨先生的身体不好,得尽快找个好郎中看看。”
林悦的心一沉。她知道自己迟早要离开山谷,但真到了要走的时候,却又舍不得了。她看着苍耳,看着小白,看着熟悉的山洞和狼群,喉咙里像堵了块石头。
苍耳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舍,走到她面前,用头把她往沈知言身边推。它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去吧。”苍耳的声音沙哑,“你的家,不止在这里。”
林悦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抱住苍耳的脖子,最后一次蹭着它耳后的绒毛:“我会来看你的。”
第12章 江南的狼声
回到苏州时,已是深秋。沈府的兰草开得正旺,淡淡的香气弥漫在院子里,和山谷的松脂香截然不同,却同样让人安心。
墨先生被安排在沈府的西厢房,沈老爷请了苏州最好的郎中给他诊治。郎中说墨先生只是积劳成疾,好好调养就能康复。老骨头虽然没能撑过来,但林悦把它的骨灰带回了山谷,埋在了墨先生小木屋的旁边,也算圆了它的心愿。
林悦重新开始跟着先生读书写字,只是这次,她不再觉得枯燥。她把在山谷里的经历写下来,先生看了,说她的文字“有筋骨,有灵气”,还把她的文章拿去给其他学生看。
沈知言则忙着处理猎狼队的后续事宜,配合赵捕头整理证据,偶尔有空,就会陪林悦去花园里散步,给她讲苏州的趣闻。他会带她去看画舫,教她画兰草,甚至学着做她喜欢吃的野兔干,虽然味道远不如山谷里的,但林悦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
苏清的日子也过得很安稳,她在沈府开了个小小的绣坊,专门绣兰草纹样的手帕和屏风,很受苏州百姓的喜爱。她还收了几个徒弟,把自己的手艺传给她们。
转眼到了冬天,苏州下起了第一场雪。林悦站在窗前,看着雪花落在兰草上,突然想起了山谷的雪。那里的雪下得很大,能没过膝盖,狼群会挤在一起取暖,苍耳会把她护在最中间。
“在想什么?”沈知言端着一杯热茶走进来,递给她。
林悦接过热茶,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我在想,苍耳和小白有没有足够的食物过冬。”
“别担心。”沈知言说,“我已经让人给山谷送去了不少肉干和草料,应该够它们过冬了。”
林悦笑了,心里暖暖的。她知道,沈知言总是能想到她没想到的地方。
这天,林悦正在书房写字,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她跑出去一看,只见一群孩子围着一只小狗,不知道在嚷嚷什么。那只小狗长得很像狼崽,毛发是灰黑色的,眼神里带着警惕。
“这是哪里来的狗?长得真奇怪。”一个孩子说。
“我看像狼!”另一个孩子喊道,“快打它!”
林悦赶紧跑过去,把小狗护在怀里:“别打它,它不是狼,是我养的狗。”
孩子们见她护着小狗,纷纷散去。林悦抱着小狗回到房间,仔细一看,才发现它的右耳缺了一角,和苍耳一模一样。她的心跳突然加速,这难道是……
“这是赵捕头派人送来的。”沈知言走进来说,“他说在猎狼队的山寨里发现了这只小狗,觉得它和你有缘,就给你送来了。”
林悦摸着小狗的头,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她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小狗,是苍耳派来陪她的狼崽。它的眼神,它的动作,甚至右耳的缺口,都和苍耳一模一样。
“我给它取名叫‘念苍’吧。”林悦说,“思念的念,苍耳的苍。”
沈知言点头:“好名字。”
念苍很快就适应了沈府的生活,它不像其他狗那样喜欢摇尾巴,而是总跟在林悦身边,用头蹭她的手心,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极了狼的声音。
林悦常常带着念苍去花园里散步,教它认字,给它讲山谷的故事。有时候,她会对着念苍模仿狼嚎,念苍就会跟着她一起叫,声音虽然稚嫩,却带着山谷的野性。
沈府的人起初还有些害怕念苍,但见它温顺懂事,也就渐渐接受了它。苏清还特意给念苍做了件小衣服,上面绣着兰草的纹样,念苍穿上,像个小小的江南狼。
第13章 狼性的温柔
春天到来时,林悦的文章在苏州的文人圈里小有名气。有人称赞她的文字“既有山野的粗犷,又有江南的细腻”,还有人专门来沈府拜访,想和她探讨学问。
林悦不太习惯应酬,但在沈知言的陪伴下,也渐渐学会了应对。她会给客人们讲山谷的故事,讲狼群的生活,讲人与自然的相处之道,客人们听了,都觉得受益匪浅。
一天,一个名叫张生的书生来拜访林悦,看到她写的关于狼的文章,不屑地说:“狼乃凶残之物,林姑娘如此赞美它们,未免太过荒唐。”
林悦皱了皱眉:“狼虽然凶猛,但也有温情的一面。它们懂得守护,懂得感恩,懂得传承,这些难道不值得赞美吗?”
张生冷笑:“姑娘怕是被狼迷了心窍。自古以来,狼就是邪恶的象征,《左传》里就有‘狼子野心’的说法。”
“那是因为你们只看到了狼的凶残,没看到它们的善良。”林悦说,“我在山谷里生活了十几年,狼群从未主动伤害过我,反而在我危难时保护我。它们比有些人更懂得什么是正义,什么是底线。”
沈知言在一旁听着,没有说话,但眼神里满是支持。他知道,林悦说的是真心话,那些在山谷里的经历,早已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张生被林悦说得哑口无言,悻悻地离开了。林悦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知道,很多人对狼的偏见根深蒂固,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但她还是想努力试试。
“别往心里去。”沈知言走到她身边,笑着说,“总会有人懂你的。”
林悦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想写一本书,专门讲狼的故事,讲它们的生活,讲它们的情感,让更多人了解它们,理解它们。”
沈知言眼睛一亮:“好主意!我可以帮你整理素材,还可以请最好的画师给你的书配图。”
林悦笑了,心里充满了期待。她想让更多人知道,狼不是天生的凶残,它们也有温柔的一面,就像人不是天生的善良,也有邪恶的一面。重要的是,我们要学会看到事物的多面性,学会尊重和包容。
第14章 书里的山谷
林悦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写出了一本名为《狼语》的书。书里记录了她在山谷里的生活,写了苍耳的守护,写了小白的成长,写了狼群的喜怒哀乐,还穿插了一些狼族的习俗和传说。
沈知言请了苏州最有名的画师给书配图,画师根据林悦的描述,画出了栩栩如生的狼群和山谷景色。书出版后,在苏州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很多人都被书里的故事打动,开始重新认识狼这种动物。
有人说林悦的书“颠覆了对狼的认知”,有人说她“写出了万物有灵的真谛”,甚至有读书人专门来沈府拜访,和林悦探讨狼族的智慧。
林悦的名声渐渐传开,连知府都听说了她的书,特意派人送来一块牌匾,上面写着“慧心仁术”四个大字。林悦把牌匾挂在书房里,心里却很平静。她写书不是为了名声,只是想让更多人了解狼,尊重自然。
这天,林悦正在书房里看书,念苍突然对着门口低吼起来。她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年轻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本《狼语》,眼神里满是激动。
“你就是林悦姑娘?”年轻人问。
林悦点头:“我是,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年轻人激动地说:“我叫王二,是黑松林旁边那个村庄的。我读了你的书,才知道狼不是坏东西。以前我总跟着猎狼队杀狼,现在想想,真是太后悔了。我想向你请教,怎么才能和狼和平相处?”
林悦笑了:“很简单,尊重它们,不打扰它们,遇到困难时,伸出援手。就像人与人之间一样,你对它们好,它们也会对你好。”
王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以后再也不杀狼了,还要告诉村里的人,让他们也爱护狼,爱护山林。”
看着王二离去的背影,林悦心里充满了欣慰。她知道,自己的书没有白写,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改变对狼的看法,这就是最好的回报。
沈知言走到她身边,笑着说:“看来你的书,真的起作用了。”
林悦点头,转头看向沈知言。他的头发长了些,用一根玉簪束着,更添了几分儒雅。这几年,他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从陌生到熟悉,从伙伴到知己,彼此的心意早已不言而喻,只是谁都没有说破。
“知言,”林悦突然开口,“明年春天,我们再回山谷看看吧。”
沈知言的眼睛亮了:“好啊,我也想看看苍耳和小白。”
第15章 春日的重逢
第二年春天,林悦和沈知言如约回到了山谷。苏清因为绣坊太忙,没能一起去,但她给苍耳和小白准备了很多好吃的。
山谷里的春天比苏州来得晚一些,松针刚抽出新芽,岩羊在山坡上悠闲地吃草,一切都和记忆里一样美好。
“嗷——”
一声狼嚎从密林深处传来,林悦的脚步猛地顿住,后颈的狼形印记瞬间发烫。她循着声音狂奔,拨开最后一片挡路的蕨类植物时,看到了让她热泪盈眶的一幕——空地上,苍耳虽然更老了,但精神矍铄,小白已经长成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公狼,身后跟着一群狼崽,其中有几只长得很像念苍。
“苍耳,小白,我回来了。”林悦扑过去,像小时候那样抱住苍耳的脖子。
苍耳用头蹭着她的脸颊,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低吟。小白也走过来,用尾巴轻轻扫着她的手腕,眼神里满是喜悦。
沈知言站在不远处,看着一人一狼相拥的画面,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他知道,这里永远是林悦的根,也是他们共同的牵挂。
林悦把苏清准备的食物分给狼群,看着它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她把在苏州的经历告诉苍耳和小白,说她写了一本书,让很多人改变了对狼的看法,说王二也开始爱护狼了。
苍耳和小白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喉咙里发出满足的低吟。
在山谷里待了几天,林悦和沈知言准备回苏州了。临走前,苍耳把小白叫到身边,对着它低吼几声。小白走到林悦面前,用嘴叼起她的衣角,往山洞里拉。
林悦跟着小白走进山洞,看到里面铺着一层新的苔藓,上面放着一块玉佩,和她的兰花玉佩一模一样,只是上面刻的是狼形图案。
尾声:兰草与狼嚎的和鸣
十年后的清明,江南的雨依旧缠绵。
林悦站在沈府后花园的兰草旁,指尖拂过一片带着晨露的叶子。她穿着一身月白长衫,长发用一根狼骨簪束起——那是苍耳最后留给她的礼物,被沈知言请玉雕师傅打磨得温润如玉。
“在想什么?”沈知言走过来,手里捧着本泛黄的《狼语》,封面上的墨痕已经有些模糊,却被摩挲得发亮。
林悦回头笑了笑,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江南的烟雨:“在想,今天该给山谷的小家伙们带些什么。”
这十年,他们每年都会回山谷。苍耳在三年前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小白成了新一代的狼王,额头上的白毛在阳光下愈发耀眼。它的孩子们里,有一只总爱跟着林悦,像当年的小白跟着苍耳,林悦给它取名“念悦”。
沈知言把《狼语》递给她:“刚收到墨先生的信,说黑松林的孩子们都在学这本书,连进山的猎户都带着,说要照着书里的法子跟狼打招呼呢。”
林悦翻开书页,里面夹着片干枯的狼尾草,是当年从山谷带回来的。纸页上有她年轻时稚嫩的批注,也有沈知言补写的注解,字迹从青涩到沉稳,像极了他们走过的岁月。
“先生说,现在山里的狼和人,总算能好好说话了。”沈知言从背后轻轻环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就像你说的,羁绊不是一方迁就另一方,是找到彼此都舒服的距离。”
林悦靠在他怀里,听着他胸腔里的心跳,和记忆里苍耳的呼噜声渐渐重合。她想起第一次在山谷见到沈知言,他穿着干净的长衫,站在狼群里像株突兀的竹;想起他为了学打野味,被树枝划破胳膊却笑得一脸得意;想起他在猎狼队的刀下,把她护在身后时,青衫上溅的血花像极了山谷里的映山红。
“念苍呢?”林悦突然问。那只右耳缺角的狼犬,如今已是沈府的老伙计,总爱趴在兰草旁打盹。
“在陪孩子们玩呢。”沈知言笑着指向不远处,他们的一对儿女正围着念苍,小儿子手里拿着支狼毫笔,在地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狼,“阿狼说,要把小白大王画下来,贴在书房里。”
林悦走过去,蹲下身看孩子们画画。小女儿阿兰正用苏清教的针法,给念苍的项圈绣兰草,针脚歪歪扭扭,却透着认真。
“娘,”阿狼举着画纸,“你看小白大王是不是这样?”
画上的狼威风凛凛,额间却点了颗朱砂痣,像极了沈知言画兰草时总要点的那笔胭脂。林悦笑着点头,指尖轻轻点了点朱砂痣:“再添几笔风,它就会跑起来了。”
风穿过花园,带着兰草的清香,也带着远处传来的隐约狼嚎——是山谷的方向,小白在回应念苍清晨的呼唤。这声音不再是荒野的孤寂,也不是人间的疏离,而是像琴瑟和鸣,温柔地缠绕在沈府的屋檐下。
沈知言走到她身边,递过一把油纸伞:“雨要大了,该出发去山谷了。”
林悦接过伞,伞面上绣着兰草和狼影,是苏清亲手绣的,针脚里藏着十年的光阴。她牵着沈知言的手,看着孩子们追着念苍跑向马车,突然明白:所谓成长,不是褪去野性,也不是舍弃温情,而是让山谷的风与江南的雨,在心底开出共生的花。
马车驶出沈府,青石板路上的水洼里,映出伞面上的狼影与兰草,像一幅流动的画。林悦掀起车帘,望向远处的青山,那里有她的根,有她的羁绊,有她与这个世界最温柔的和解。
(第三卷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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