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观望的小白鸟急得直打转,他虽害怕,却也清楚此刻的严重性,而且,他也想救救那个同样叫“卿卿”的人。
阿渊呢?!阿渊到哪去了?!为什么这次阿渊没有出现?!
小白鸟心里急得不行,正在仙界众人里扫视寻找宿知渊的时候,他突然瞥见那个人又浮到了半空之中,停在了魔主面前。
他浑身是血,白衣几乎染红,除了嘴角边上残留的血迹以外,整个人看上去都像是失了血色。如丝一般的发丝随风飞舞,凌乱却又不失美感,他回头朝着仙界的某个方向深深地望了一眼,眼里尽是柔情、不舍与悲怆。
不知道为什么,卿卿非常肯定地觉得他看的方向是瀚星殿。
也就只这一眼,那人便转过了目光,神色决绝地看着魔主,伸出一指印在了自己的眉心中间,一道繁复的金色纹路从他指尖眉心处向外扩展开来,而他整个人也随着这道纹路的完成逐渐光芒大盛,似是在燃烧着什么。
卿卿看着潜意识觉得有危险,连忙冲了过去,试图阻止他,但他根本来不及飞过去,而他也看见有一人从远处急速朝这边掠来。
小白鸟定睛一看,是阿渊!阿渊来了!
卿卿一阵惊喜,赶紧又回头去看那人,可那人已经被金色的光芒给完完全全地笼罩住了,他只心灵有感似的回头看了从远方赶来的宿知渊最后一眼,便化作一道巨大的法阵,将魔主压制,魔主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双手疯狂撕扯着那阵法。
可那人毕竟受了重伤,神魂受创,修为受损,即便以自身神魂和全部修为为介,也未能完完全全将魔主封印起来。
在魔主的几番拼命撕扯之下,那人化作的封印阵法,碎了。
这些事的发生拢共不过眨眼几瞬,宿知渊赶到之时,只徒手抓到了几缕光芒碎片,又缓缓从指缝溢出,消失在了空中。
“不……不——!”
宿知渊双眼赤红,半含泪光,额角手背青筋暴起,疯狂地挥着双手试图将这些不断消失的光芒抓住,又手足无措地从纳戒中翻找能够收集这些光芒的仙器灵宝,看上去无助又可怜。
卿卿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已经傻掉了,那个人……为什么消失了?难道他……死了?阿渊……
如果说,那个噩梦里的宿知渊是他曾经想象过的这个男人最凶狠的一面,那么现在看到的宿知渊,是他从来不会去想,也根本想象不到的,会有如此绝望、悲恸和脆弱的一面。就在宿知渊魂不守舍,拼了命地想要将那些光芒碎片聚拢收集的时候,魔主又动了。
被那人幻化的法阵重创了一下的魔主极为愤怒地咆哮了一声,又像是泄愤似的朝这些还在不断四散的光芒打出一掌。
好不容易有所聚集起来的一些光芒碎片在魔主的一掌之下又重新散逸开来,化作虚无。
宿知渊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消亡,又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神魂完全消散,一时怔在了那里,一双眸子红得吓人,眼眶里噙着的不知是泪还是血,眉心间黑印闪烁,竟隐隐有了入魔的征兆。
虽然那个人以生命为代价,却似乎只为仙界争取到了一点喘息的时间,而魔主也变得愈加狂暴,接着便向挡在自己眼前的宿知渊出手。
罡风迎面袭来,宿知渊抬起眼死死盯着魔主,满眼杀意与恨意,手中长剑一翻,提剑便争锋对了上去,招式狠厉,出手极快,不管不顾地向魔主击去。
宿知渊不避不躲,不要命似的与魔主缠斗在一起,身上逐渐受到各种大大小小的伤,然后缓缓渗出血来,透湿了衣袍,可他却像是毫无知觉一般,一声不吭,眉都不皱一下,一击接着一击,招招致命地狠狠直逼魔主命门。
而魔主同样不好受,他刚被那人重创了一下,又被宿知渊这样进攻,想要避开这人,却又被宿知渊死死紧逼着,既无法解决掉他,又无法越过此人。
卿卿看着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已经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了,宿知渊的模样看上去异常的疯狂,或许从那个人消亡的那一刻起,他的脑子里就只剩下复仇了。
在宿知渊这样不曾减弱只会更强势的攻击下,终于,魔主率先支撑不住,露出了致命破绽。
宿知渊压根就没想再次将魔主封印,直接一剑取了魔主的性命,而后,宿知渊狠狠抽出魔主的魂魄,捏在手里,一手将魔主的尸体大卸八块,再打出一道赤火将其焚烧化为灰烬。
在魔主的魂魄怒极吼叫之下,宿知渊用一种极其残忍的手法搅碎了魔主的魂魄,再将它烧成青烟。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宿知渊一改之前的癫狂状态,可以说是颇为冷静,面无表情,神色冷淡,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锋利的直线,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魔主既死,魔物们哀嚎着后撤,仙界的众人也纷纷松了一口气。可即便如此,宿知渊仍然在前方不知疲倦地追着魔物斩杀,一路杀到了魔界。
没日没夜的杀戮,宿知渊的神色却是麻木癫狂的,魔界四处逃窜着凄厉惨叫的魔物,皆在宿知渊的利剑下灰飞烟灭。
虽是魔物,惨状却仍然不忍目睹。
卿卿终于意识到在那个噩梦里的宿知渊身上的血色为什么那么黑那么浓。
魔界几乎要被宿知渊一人给血洗屠尽,而他终于不在崩溃的边缘游走了,双眼的赤红也已经消退,但也失去了神采。
他所过之处,无一活物。
宿知渊似乎终于累了,突然站着不动了,长剑插入身旁的泥土中,双手垂于两侧,低着头,看不清面部。
半晌,宿知渊猛地咳出一口鲜血,殷红的血不断从口中汩汩流出,他的双腿骤然一软,整个身体便向前摔去,却又扶着剑堪堪支撑住,只是跪倒在了地上。卿卿也不知道宿知渊像这样透支着自己的身体斩杀魔物到底过了多长的时间,他始终绷紧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断了,便虚弱了起来。
可这毕竟还在魔界,在周围不远处原本不敢靠近的魔物们看见宿知渊倦懈了下来,便又开始有些蠢蠢欲动。
卿卿见状,心中顿时浮现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在宿知渊垂着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没多久后,便有魔物从他后方袭来。
眼看着那魔物的凶狠一击就要打上宿知渊的后心,可宿知渊却迟迟未动,没有作出一点反应。
再不躲开就来不及了!
小白鸟瞳孔瑟缩了一下,霎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快速地飞了过去,只想着冲过去为宿知渊挡下这一击,可那魔物的利爪却径直穿过了他的身体……
“阿渊!”
卿卿心里一惊,还未转过头去看宿知渊的情况,便突然眼前一黑,猛然昏厥了过去。
黑暗中,一道白色的光芒骤时亮起,而后又灭了下去。
一只白色的小鸟从半空之中跌落在地,在白色的光团笼罩之下化作了一名容貌绝世,身形秀颀的青年,一滴清泪自他紧闭的双目眼角缓缓从面颊滑落。
……
宿知渊几乎已经把这个结界空间给搅乱了,他知道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禁制,既然碧霞仙子还不肯交代,那他便将这地方直接打破了再论。
手上的剑气陡然一变,宿知渊正要挥剑斩破结界之时,他突然察觉到一丝属于他的灵力波动,毫不犹豫的,剑锋所指方向迅速一转,便朝着他感知到的灵力波动的方位追寻了过去。
一道剑气凌空劈去,上方的天空扭曲幻化了几下之后便显现出来一条空间裂缝,碧霞仙子见状,脸上的血色骤时褪去,一片苍白。
这边,宿知渊不假思索的就飞身进了裂缝之中,刚一迈入这黑漆漆的空间,他便感到了不对劲。
宿知渊蹙起眉宇,用神识一探,这里面竟然布下了一个幽幻断心阵,接着,他便发现了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小白鸟。
宿知渊将小白鸟小心地捧起,一边检查他的身体状况,一边给他缓缓渡进一些灵力,快速从这个阵法空间里飞了出去,而后一剑打碎了这个设有幽幻断心阵的空间,提着长剑,浑身寒意的向碧霞仙子走去。
碧霞仙子看着宿知渊微微发红的双目,有些害怕的往后踉跄退了一步,宿知渊只在她身前一剑之处站定,一股强大而又恐怖的威压突然劈头盖脸的朝着碧霞仙子扑了过去,碧霞仙子根本支撑不住,身体摇晃了几番,摇摇欲坠几乎就要跪下,还是她死命咬紧了牙关,将嘴唇咬出了血来这才堪堪控制住了没有过于失态,可她脸色已经惨白,额头上冷汗涔涔。
“这就是你说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传送禁制而已?”宿知渊冷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碧霞仙子此时虽然有些狼狈,却仍然带有讽刺意味的勾了勾嘴角,不知是在讥讽还是在自嘲,硬着嘴巴说道:“是我说的不错,这里的确就只有一个普通的传送禁制,至于其它的,我又怎会知道?”
“撒谎。”
宿知渊冷哼一声,一道神力便向她打去,碧霞仙子受不住,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呵……”
碧霞仙子也冷笑了一声,神色怨愤不甘地看着宿知渊,凄声质问道:“你为什么宁愿这么看重一只鸟都不肯看看我?!只不过是一只畜生而已,你……”
宿知渊手中的长剑已经指在了离她咽喉不足半寸之处,只要再稍稍往前一点,锋利的剑锋便能轻易地割破她的喉咙。
“你没资格辱他。”
宿知渊神色冰冷,眼神就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碧霞仙子心中惶恐忐忑,有些恐惧地咽了咽口水,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真的会动手杀了她,即便她是龙君之女。
所以碧霞仙子一动也不敢动,用一种哀伤的眼神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可宿知渊却不为所动,并未收回长剑,而是冷声接着问道:“为何要对他动手。”
听得他的质问,碧霞仙子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来:“你可真的是……”
话未说完,话锋一转,“因为我嫉妒他。”
碧霞仙子痴痴地看着宿知渊,“我嫉妒他,嫉妒得快要疯了……”
“之前是姬念卿,现在是一只鸟……”
“哈哈哈哈,居然是一只鸟!”碧霞仙子眼眶泛红,泪花在眼里打着转,却倔强地昂起头来不让眼泪落下,她也有属于她的骄傲。
“为什么是一只鸟?既然是什么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碧霞仙子死死地看着宿知渊。
“你的眼里从来就容不下其他人!即便姬念卿早就已经死了!他死了!”
碧霞仙子凄声冲着宿知渊大声喊道,可宿知渊却依旧神色未变,也一动未动,似是想听她把话说完。
“我不甘心,凭什么!你凭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你知道吗?你不知道!除了姬念卿,你根本什么都不关心!”
说着,碧霞仙子又黯然神伤地垂下了眼眸,“够了,没想到一只鸟也能成为你的逆鳞,那姬念卿该有多伤心啊……”
旋即又自嘲般的嗤笑了一声:“呵,这又关我什么事呢。”
说完,碧霞仙子闭了闭眼眸,深深吸了口气,道:“我将他放进另一个空间只不过是想多一些机会与你单独相处罢了,要不是你对这只鸟那么上心,我也懒得大费周章去特意将一只灵兽隔开。”
“那是幽幻断心阵。”宿知渊终于开口了,语气冰冷彻骨。
“没有七情六欲的灵兽能有什么问题,即便是人,若是修了无情道,在这阵里待着也不会有事。”碧霞仙子狡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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