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窗玻璃蜿蜒而下，像一条条透明的蛇。

温眠盯着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23:59……再过一分钟，就是他失业满三个月的纪念日。

"叮"的一声，邮箱提示音在寂静的出租屋里格外刺耳。

"这种时候还有垃圾邮件。"温眠苦笑着点开，却在看到标题时愣住了。

“青林山幼儿园录取通知”

"我什么时候投过幼儿园的简历？"他喃喃自语，手指却不自觉地滑动鼠标滚轮。

"尊敬的温眠先生：“恭喜您通过我园的教师选拔，月薪两万五，包食宿，请于三日内携带本通知前往青林山幼儿园报到。

地址：青林山深处，公路尽头。

——园长：白守真"

温眠盯着屏幕，心跳加速。两万五，是他在培训机构时的三倍。

虽然"青林山幼儿园"这个名字陌生得可疑，但账户里仅剩的700元让他别无选择。

"万一是诈骗呢？"他犹豫着拨通通知上的电话。

"嘟……"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温眠。"电话那头传来低沉苍老的男声，带着岁月沉淀的稳重，"你终于打来了。"

"白……白园长？"温眠结结巴巴地说，"我收到了录取通知，但我不记得……”

"不必担心，"老人的声音如山涧清泉般舒缓，"我们通过教育系统找到你的简历，明天上午九点，山脚汽车站有车接你，带上必需品就行。"

挂断电话后，温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高薪和包食宿的条件太诱人，他决定赌一把。

第二天清晨，温眠拖着行李箱站在山脚破旧的汽车站前。九点整，一辆漆成天蓝色的校车缓缓驶来。

车门打开，一位白发如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老人拄着藤杖走下车。

他身形挺拔，皱纹间夹着一双看透世事的眼睛。

"温老师吧？我是白守真。"老人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戴着一枚古朴的玉扳指。

"舟车劳顿，辛苦了！"

温眠与他握手，触感如玉石般温润冰凉。白园长帮他放好行李，校车重新启动，驶入盘山公路。

"我们幼儿园比较特殊，"白守真望着窗外，藤杖轻点地面，"孩子们都很……活泼，希望你不要被吓到！"

温眠正想追问，校车突然剧烈颠簸。一个红色的小脑袋从前排座椅后探出来。

"新老师！"稚嫩的童声欢呼道。

温眠对上一双鎏金色的眼睛，那是个约莫五岁的男孩，黑发中夹杂着几缕暗红，小脸精致得像个瓷娃娃。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额头上两个小小的凸起，像是未长出的角。

"墨怿！"白守真皱眉，藤杖在地上重重一顿，"坐回去！"

名叫墨怿的男孩充耳不闻，手脚并用地爬过座椅，直接扑进温眠怀里。

"我的！"他宣布道，小手紧紧抓住温眠的衣领，"这个老师是我的！"

温眠被撞得闷哼一声，男孩的体温高得吓人，像抱着个小暖炉。

"墨怿，下来!"白守真声音不怒自威。

"不要！"男孩把脸埋在温眠颈窝，深吸一口气，"他好“香”……"

温眠尴尬地僵在原地，白守真叹了口气："这孩子性子倔，对喜欢的东西就爱黏着不放。"

"是标记！"墨怿抬起头纠正，金色眼睛直勾勾盯着温眠，"老师叫什么名字？"

"温……温眠。"

"温眠……"男孩一字一顿地重复，舌尖轻舔过尖尖的虎牙。

"我喜欢，你可以叫我怿怿！"

校车驶入一条隐蔽的岔路，周围的树木越来越密。

墨怿始终赖在温眠怀里，时不时用脸颊蹭他的胸口。

"你为什么这么烫？发烧了吗？"温眠忍不住问，用手背试了试男孩额头的温度。

墨怿咯咯笑起来："因为我是小烛……"

"墨怿！"白守真藤杖一顿，车厢内突然安静，"再多说一个字，今晚的灵果就别想了。"

男孩立刻闭上嘴，却对温眠眨眨眼，用口型无声地说："晚上告诉你……"

幼儿园比想象中豪华得多，主楼是三层欧式建筑，庭院里有精心设计的游乐设施。

温眠刚下车，就被十几个孩子团团围住。

"新老师！"

"老师抱抱！"

"老师看我折的纸鹤！"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喊着，温眠注意到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异常……

有的眼睛颜色怪异，有的手指过长，还有个女孩头发里藏着小小的羽毛。

"列队。"白守真轻轻两个字，孩子们立刻整齐排成一列。

老人转向温眠："温老师先去安顿……墨怿，松手。"

墨怿充耳不闻，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温眠身上。

最后是温眠自己哄他："怿怿乖，我先去看看房间，等会儿陪你玩好吗？"

"真的？"男孩狐疑地眯起眼，"不骗人？"

"不骗人……"

墨怿思考片刻，突然抓起温眠的手腕，在上面……一口。

"嗷！"温眠吃痛，却惊讶地发现皮肤上没有任何痕迹。

"盖章了。"男孩得意地说，"现在你是我的了。要是敢骗我……"他露出一个与年龄不符的危险笑容。

"我就把你缠在我的尾巴里，谁都找不到！"

白守真用藤杖轻轻敲了下墨怿的后脑勺："胡闹。"随后对温眠说："这孩子就爱说些怪话，别往心里去！"

温眠的房间宽敞明亮，衣柜里已经挂满合身的衣物。他刚放下行李，就听见窗户被敲响。

墨怿小小的身影挂在窗外，金色眼睛在夕阳下像两团跳动的火焰。

"老师，"他咧嘴一笑，露出尖锐的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