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法医学院的解剖室,沈雨晴笔尖顿了下,低声问:“星彻,这束神经走向……你看是直接剥离还是?”
廖星彻刀尖稳稳地划开苍白皮肉下的筋膜,“顺着肌间隙走。”只有他自己知道,刀锋破开冰冷组织的触感,总让他想起无数个瞬间,指尖擦过萧彻川手背上凸起的血管时,那蓬勃跳动的温度。他微微侧头,灯光勾勒着他线条清晰的侧脸。
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廖星彻的铺位靠窗,书架上是整齐的医学教材和几本厚重的《犯罪心理学图谱》,桌面上除了笔记本电脑和笔筒,没其他东西了。
同寝的室友张昊探头过来:“星彻,晚上学生会聚餐,去不去?新开的川菜馆子,据说特辣特好吃!昂?去不去?”
廖星彻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
屏幕上是萧彻川的微信对话框,最后一条信息停留在三天前他搬离时发送的宿舍楼栋和床号。
他指尖悬在键盘上几秒,最终还是按灭了屏幕,抬起头,嘴角扯起一个礼貌的微笑:“不了,晚上有份实验报告要赶。”
张昊惋惜地哦了一声,目光扫过他手臂上那道刺眼的包扎,识趣地没再多问。在他们眼中,廖星彻是完美的:成绩好,长的帅,个子高,话不多但礼貌,受伤了也从不抱怨,只是安静地看书学习。
没人知道他深夜坐在窗边,窗帘拉得只剩一条缝隙,目光透过玻璃,落在楼下昏黄路灯照亮的空荡小路上,指尖无意识地按压着纱布下依旧隐隐作痛的伤口。
床上,放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深灰色旧t恤。
是萧彻川的,被他从公寓衣柜里“顺”了出来,上面残留的沐浴露与烟草混合的气息,是此刻唯一能嗅到的“家”的味道。
市局刑侦支队的办公室灯火通明,结案报告堆积如山,“德康”的后续牵扯出更多跨国非法生物交易的线索,千头万绪。
萧彻川揉捏着眉心,盯着电脑屏幕上加密的协查通报,目光却无法聚焦。王小果拿着一份外卖进来:“萧队,吃点?附近新开的牛肉面。”
“放那儿吧。”萧彻川闭着眼声音有些疲惫的沙哑。
王小果放下外卖,看了看萧彻川明显加深的黑眼圈和紧抿的唇角,犹豫了一下:“萧队……星彻那边,宿舍安排妥当了,我让学校保安处留意了……”
“嗯。”男人应了一声,打断了王小果后续的话,目光重新回到屏幕上。
王小果挠挠头,没再多说,安静地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的敲击声。萧彻川端起早已冷掉的茶叶茶喝了一口,苦涩从舌尖蔓延到胃里。他点开手机加密相册,里面只有一张照片:廖星彻小时候和他的合照。
他看着照片上带着笑意的白净小脸,心中五味陈杂。
明明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头更疼了。
下午四点,南大北门外的梧桐大道上。
萧彻川的车停在不起眼的树荫下,车窗贴着深色膜。他靠坐在驾驶座上,指间夹着燃了一半的烟,目光穿过稀疏的梧桐树,落在不远处的校门出口。
人流陆续涌出,萧彻川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廖星彻背着黑色双肩包,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卡其色长裤,身形挺拔,气质很好,在人群中显得有些突兀。他和几个同学一起走出来,似乎在讨论着什么。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笑着递给他一沓资料,廖星彻伸手接过,嘴角礼貌性地牵了一下,点了点头。阳光落在他侧脸上,看起来很平静,甚至带着点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温和。
萧彻川的指尖下意识地捻灭了烟蒂,他看着廖星彻和同学道别,独自一人走向校内宿舍区的方向。少年的背影挺直,步伐平稳,似乎离了他萧彻川,廖星彻过得很好,甚至更融入属于他自己的世界,这本就是他该拥有的生活。
一种解脱但又烦闷的感觉勒得他心头发闷。随后他猛地发动车子,汇入车流。
深夜。暴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疯狂敲打着宿舍楼的玻璃窗。
宿舍里一片漆黑,只有几个室友轻微的鼾声。廖星彻躺在床铺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窗外的雨声和室友的呼吸声都不停扰乱着他的心绪。
手臂上伤口的疼痛在湿冷的雨夜里变得格外清晰,他烦躁的翻了个身,手指探到枕边那件叠好的t恤,布料早已被辗转反侧揉搓得没了温度,连最后一丝熟悉的味道也几乎消散殆尽。
操。烦死了。受不了了。
那堵名为忍耐的堤坝在雨声的冲刷下轰然崩塌。
他悄悄地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动作很轻,没有惊动任何人,他瞥了眼柜子上挂的雨伞,准备伸手,想了想还是收回了手,直接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悄悄拉开宿舍门,又轻轻合上。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应急灯幽幽的光,他快步穿过寂静的楼道,下楼梯,推开宿舍楼沉重的玻璃门,冰冷的暴雨瞬间将他吞没。狂风裹挟着雨水砸在脸上、身上,单薄的外套瞬间湿透。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头冲进狂暴的雨中,雨水模糊了视线,风雨声在他耳边呼啸,盖过了心跳和喘息,也盖过了一切理智的声音。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跳动:回去。
萧彻川刚结束一个冗长的跨省视频会议,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窗外是瓢泼大雨,他起身走向客厅,想倒杯水。黑暗中,他似乎听到门口不停传来声音。
“密码错误”
“密码错误”
“密码错误”
“……”
萧彻川心头一颤,他小心移到玄关旁,身体紧贴着墙壁,屏住呼吸,右手抓着一支笔。
“密码错误”
“密码正确”
萧彻川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是他们的人找上门了?!
门刚被打开一条缝隙,萧彻川比门外人更猛地拉开门,一把扣住了门外来人的手腕,同时笔尖抵住了对方的咽喉。
“别动!”萧彻川低沉的警告着。
门外的感应灯这时亮起来,萧彻川看清了被他死死扣在门框上的那张脸——
冰冷的雨水顺着对方的下颌不断滴落,眼神飘忽。
廖星彻?
他浑身湿透,单薄的外套紧贴在身上,被萧彻川紧扣的手腕脉搏在皮肤下疯狂地跳动着。
他微微仰着头,暴露着被笔尖压迫的喉结,雨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叔……”
廖星彻的声音破碎地逸出,刚一开口就被剧烈的咳嗽打断。
萧彻川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扣着手腕的力道下意识地松了几分,抵在喉部的笔也猛地收回。
惊愕,难以置信,荒谬。
“你,”萧彻川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怎么……”他猛地将廖星彻从门外拽了进来,少年一个不注意踉跄着撞进他怀里,湿透的身体带着刺骨的寒气瞬间贴了上来。
“砰!”萧彻川反手用力摔上门,巨大的声响在雨夜里格外突兀。
玄关狭窄的空间里,廖星彻被他半抱着,冰凉的身体贴在萧彻川温热的胸膛上,细微的颤抖透过薄薄的衣料清晰地传递过来,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滴落。
廖星彻微微挣扎了一下,抬起湿漉漉的脸,脸上微微泛着红,雨水不断滑落。他目光游离不定,黏在萧彻川紧抿的唇上,声音带着一种呓语般的沙哑:
“疼……”他粗重喘息着,气息冰冷地扑在萧彻川的下颌,“热……” 手艰难地抬起,湿透的衣袖滑落,露出下面被雨水浸泡得边缘发白、微微渗出血丝的纱布。他拉起萧彻川的手贴在脸颊,喃喃道“叔叔……你摸摸……”声音很轻,带着令人心悸的脆弱和一种引人堕落的诱惑,“……我是不是……烫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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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