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救人！”他目光从廖星彻沾血的指尖和唇角移开，“小王！带人追！封锁所有出口！”

王小果立刻带人去了。

萧彻川走到一旁，弯腰捡起自己掉落的手电，警服肩膀的位置撕裂了一道口子，沾满油污和灰尘。他直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胸口的钝痛让他不满的“嘶——”了一声。

廖星彻还在原地站着，他伸手脱下卫衣帽子，露出干净的脸和柔软的黑发，放下手垂在身侧，手腕上的伤口看起来更严重了，小臂上还多出来几道新的。

“上车。”萧彻川声音不高，但能穿过混乱的人声和警笛声传到廖星彻耳中。

男孩眼中掠过一抹笑意，没应声，迈开长腿，踩着地上的碎玻璃和油污走向停在厂区入口的黑色汽车。

萧彻川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让他上去，少年顺从地坐进去，拉过安全带扣上。自己则绕到驾驶座，发动引擎，车轮碾过坑洼的路面，车内只剩下引擎低沉的嗡鸣和两人压抑的呼吸声。

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昏黄路灯在廖星彻侧脸上投下流动的光影。

他靠在椅背上，头微微偏向车窗，闭着眼，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

萧彻川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又松开，路口红灯亮起，车稳稳停下。

刺眼的红光透过挡风玻璃染红车内，他侧过头，目光沉沉地落在少年的手臂上。

“到底怎么弄的？”

廖星彻的眼睫轻轻颤了一下，随后缓缓睁开。

他依旧看着窗外，声音轻飘飘的，带着点刚睡醒似的慵懒：“我说了，搬标本柜蹭的。”

红灯转绿。

萧彻川猛地踩下油门，车子窜了出去，廖星彻的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他转过头看向萧彻川紧绷的侧脸。

“您不信？”他的目光落在萧彻川握着方向盘的修长手指上。

车内再次陷入一片沉寂。

“吱嘎——”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公寓楼下，萧彻川熄了火，但两人没有要下车的意思，车内一片死寂，只有引擎熄火后冷却的细微声响。

过了会，萧彻川低沉的声音才响起。

“星彻，这些事情你不该插手。”

“我没啊。”

“……我看了你的笔记本。”

廖星彻嘴角的笑容微微一顿。

“……”

萧彻川解开安全带，金属扣弹开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没看廖星彻，直接推门下车，脚步声在空旷的夜里回荡。

廖星彻静静地坐在副驾驶，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过了几秒，他才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推门下车。

夜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带来一丝凉意，他抬头看了看公寓亮起灯光的窗口，背靠着车门，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叼着烟歪头点着。

仰头深深呼出一口气，静静盯着看不见星星的夜空好一段时间，随后他撩了把头发烦躁的抓了抓，嗤笑一声。

不该插手……呵。

客厅只开了一盏灯，光线昏暗，萧彻川脱了沾满油污的外套扔在洗衣篓里，他径直走向厨房，打开冰箱门，拿出了一瓶碘伏。

再走回客厅，将那东西和一盒棉签“啪”地一声放在茶几上，然后解开衬衫袖扣，将袖子利落地卷到肘部，露出肌肉结实的小臂，拧开碘伏瓶盖，刺鼻的药水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抽出一根棉签，蘸满褐色的碘伏，动作利落地对着小镜子擦着脖子上的伤，药水接触伤口带来微弱的刺痛，擦完，一根根棉签被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过了会玄关才转来开锁的声音，他和玄关的男孩对视了一眼，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茶几上的碘伏和棉签。

廖星彻走了进来，灯光落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他走到茶几前，目光扫过那瓶打开的碘伏，又落在萧彻川已经处理好的脖子上。

在他靠近的时候，一股淡淡的烟味飘来，萧彻川皱皱眉头，随意道：“什么时候学的抽烟？”

“不久前。”他没去拿棉签，反而从餐桌旁拉了把椅子在萧彻川对面坐了下来。

不久前？萧彻川想起高三那年在他身上闻到的淡淡烟味，是上高中的时候吗？怎么还是个不良少年？

“高中？”

“大学。”

听后，他勉强松了口气，也没再多想。

廖星彻撸起袖子将那道暗红色的伤口放到灯光下，目光平静地看着萧彻川：“疼。”

他盯着少年手臂上那道蜿蜒的伤口，又看看少年那双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眼睛，然后沉默地伸出手。

那只骨节分明、带着些许薄茧的手，越过冰冷的玻璃茶几，没有去碰碘伏瓶，也没有去拿棉签，而是有些犹疑的探向少年小臂上那道刺眼的伤口。

指尖在快要触碰到皮肤的时候停住。

廖星彻的呼吸似乎也跟着停滞了一下，他看着那只停在伤口上方的手，看着萧彻川绷紧的下颌线和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浅色的瞳孔深处，掠过一丝病态的期待和掌控的快意。

萧彻川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然后，那只手猛地改变了方向，一把抓起了茶几上打开的棉签袋，抽出一根新的，蘸上碘液就狠狠压在了那道伤口上。

“呃！”碘伏灼烧伤口的剧痛让廖星彻身体猛地一颤，闷哼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他下意识想缩回手臂，却被萧彻川另一只手死死抓住。

“别动。”萧彻川的声音低沉，他承认他是故意的。

他死死扣住廖星彻的手腕，不让他躲一点，毫不留情地在伤口上碾压，深褐色的药水迅速覆盖了暗红的血痂，带来火辣辣的刺痛。

廖星彻被迫承受着这带着惩罚意味的剧痛，他仰着头，脖颈拉出紧绷性感的线条，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那好看的眼睛，却死死盯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瞳孔因为疼痛和一种扭曲的兴奋而微微收缩。

“叔叔，您这么生气，干脆像上次一样动手打我得了。”

萧彻川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中少年手腕脉搏的狂跳，但还是强迫自己专注于处理伤口，手下的劲又加重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