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刑侦支队办公室里弥漫着咖啡味、泡面味。
白板上,“云山断手案”的照片和线索密密麻麻,中心是那只惨白的断手特写。旁边新增了一块区域:“药店蓝衣人”,监控截图模糊,深蓝色工装,压低的鸭舌帽,一个刻意回避镜头的侧影。
“查清楚了!”王小果顶着两个黑眼圈,声音却带着兴奋,把一叠报告拍在萧彻川桌上,“萧队,那蓝色工装是鑫达医疗器械维修公司的制服,新款,上个月刚换的,全市穿这身的不超过二十人。”
萧彻川拿起报告,扫过人员名单和照片。
“排查这些人昨天下午的行踪,重点看谁无法提供有效证明,或者有云山公园,北社区活动中心附近活动轨迹。芳朵朵,交叉比对这些人的背景,有没有前科,尤其是暴力或侵财的。”
“已经在跑了!”芳朵朵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打着,屏幕上数据滚动,“马哥那边在社区活动中心搜查,刚传回消息,地下室发现微量福尔马林残留,还有几根同样的蓝色纤维!跟断手袋子里的好像!”
陈梁端着保温杯晃过来,凑近萧彻川,压低声音:“彻川,还有个事。那断手上的切割痕迹,还有纤维附着的方式……我总觉得有点眼熟。刚才翻旧档,有点像……三年前7.15大案里,那个被灭口的污点证人……”
“7.15?”萧彻川瞳孔一缩。
那是他刚入警队不久参与的大案,捣毁了一个盘踞本地的跨境贩毒兼器官贩卖团伙“暗河”。行动惨烈,他的几名同事惨烈牺牲,关键污点证人被灭口,死状蹊跷。
“你确定?”萧彻川声音发紧。如果有关联,那断手案就不是孤立的事件,甚至……廖星彻父母的意外也……
“感觉像,但物证太少,不敢百分百确定。”陈梁推了推眼镜,神情严肃,“不过,这方向你得留心。”
萧彻川的心沉了下去。
三年前的腥风血雨仿佛瞬间倒卷回来,他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烟盒,又停住。廖星彻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
楼道里弥漫着饭菜香和油烟味。
廖星彻拎着一小袋垃圾,静静地站在电梯口,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灰色运动裤,身形挺拔清瘦,侧脸在楼道灯光下显得很干净。
“哎呀,星彻啊!倒垃圾呢?”隔壁门打开,陈姨端着水壶出来给门口的绿萝浇水,看见他立刻笑开了花,“真是个好孩子!又懂事又勤快!比我家那混小子强多了!”
廖星彻转过身,脸上瞬间浮起一个腼腆的微笑:“陈阿姨好,顺手的事。” 声音清朗温和,眼神清澈无害。
“你萧叔叔又加班了吧?当警察真是辛苦!”陈姨唠唠叨叨着,满是心疼,“你一个人在家怕不怕啊?要不要来阿姨家吃饭?我刚炖了汤!老鲜啦,啊?”
“谢谢陈阿姨,不用了,我吃过了。”廖星彻礼貌地拒绝,“萧叔叔工作重要,我等他回来。”
“哎哟,真是乖孩子啊!”陈姨感叹,目光扫过廖星彻好看的眉眼,“你爸妈要是知道你现在这么懂事,在天上也能安心了……唉,那场意外真是……天杀的货车司机!”
提到“爸妈”和“意外”,廖星彻脸上的笑容忽地僵滞了一下,他微微垂下眼,再抬起时,眼中蒙上一层淡淡的哀伤,声音也轻了些:“嗯……谢谢陈阿姨关心。”
“叮”。电梯到了。
廖星彻对陈姨点点头:“阿姨,我先下去了。”
“哎,好,好!去吧!”陈姨看着少年清瘦挺拔的背影走进电梯,又是一阵唏嘘,“多好的孩子,命苦啊……唉……”
电梯门合拢的瞬间,他表情立刻变得冷漠,盯着跳动的数字,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垃圾袋的提手。
意外?他嘴角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凌晨。
钥匙转动的声音在死寂的玄关显得格外清晰。
萧彻川带着一身浓重的疲惫和烟草味推开门,客厅只留了昏暗的灯。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反手轻轻带上门。
脚步顿住。
沙发上蜷缩着一个人影。
廖星彻侧躺在沙发上,身上只盖着一条薄薄的毛毯。一条手臂垂落在沙发边缘,他闭着眼,呼吸均匀,似乎睡得很沉。柔和的灯光勾勒出他安静的侧脸轮廓,茶几上,放着那板安神药,旁边是一个空了的玻璃杯。
萧彻川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
陈姨时不时的夸赞……少年在学校崩溃又强撑的脆弱……此刻毫无防备的睡颜……在他脑中激烈地冲撞着。
这孩子,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父母的死……真的只是意外吗?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在沙发前蹲下。
离得近了,能闻到少年身上干净的沐浴露和洗衣液味,混合着一点点属于他自己的味,还有一点点烟味……
?烟味?哪里来的烟?小小年纪不学好,偷偷抽烟了?
他目光落在廖星彻垂落的手上,指节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算了,找空再教育他吧。
萧彻川伸出手,想将廖星彻垂落的手臂轻轻放回毯子里。指尖刚触碰到少年微凉的手腕,那只手轻轻动了动。
廖星彻的手猛地一翻,五指瞬间死死扣住了萧彻川的手腕!力道很大,让萧彻川感到一阵疼痛。
萧彻川心头猛地一跳,肌肉瞬间绷紧,他抬眼看向廖星彻的脸。
少年依旧闭着眼,但眉头却微微蹙起,他的呼吸依旧平稳,但萧彻川能清晰地感受到,扣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力道不对劲。
时间停在这一瞬间。
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氛在寂静中弥漫开来,混杂着警惕和晦暗不明的悸动。
他没有立刻挣脱。
目光沉沉地落在廖星彻看似沉睡的脸上。
廖星彻的呼吸,肉眼可见地乱了一拍。扣着萧彻川手腕的手指,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依旧没有睁眼,唯有那只手,固执地、无声地宣告着主权。
毯子下,他身体带着一种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青涩力量感。
萧彻川的目光从他紧闭的眼,滑过高挺的鼻梁,最终落在那微微抿起的薄唇上。
喉结,滚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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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